王語嫣和雲蘿等人都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做出了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唯有南星和邀月仍然一副輕鬆模樣。


    李莫愁眉頭一挑,嗬嗬一笑:


    “夫君,且看我手段!”


    話音落下,李莫愁的身影已經電射而出,當她越過小河汊的時候,雙掌一招一引,兩股混雜著碎冰的水流就像是兩條惡龍,從河汊裏一躍而起,緊緊的跟在李莫愁身後向前衝去。


    軍陣轟轟滾滾向前,鐵盾如山長槍如林,如同一隻吞天巨獸,聲威撼天裂地。


    李莫愁身如飛鴻,翩若天仙,身後兩條翻滾蜿蜒的冰色巨龍緊緊跟隨,玄秘詭異,渾不似人間存在。


    一人敵一軍,畫麵荒謬而又驚豔!


    李莫愁突進的速度遠遠超過馬賊頭領的預料,等他感覺不對,想要下令弓箭手放箭時,李莫愁已經出手攻擊了。


    李莫愁突進到五十步左右,雙手往上一抬,然後向前一推,再向下一壓。


    她身後的兩條水龍就跟著她的手勢先向上昂起,然後轟地一聲炸裂開來,頓時化作了滿天的水滴,然後猛地向著軍陣後方的弓箭手方陣射去。


    兩條水龍化作大片水幕,隨著李莫愁的手掌下壓,變成一條條亮白的水箭,這滿天的箭雨,目標正是瞠目結舌的弓箭手們。


    噗噗…


    白線穿射,血花飛濺,然後是此起彼伏的慘叫悶哼。


    幾乎就是一瞬間,數百名弓箭手就紛紛倒在了地上,每個人身上都被穿刺數個孔洞,此刻還滋滋的往外噴著血,看樣子不死的也重傷,整個弓箭手方陣已經徹底失去再戰之力。


    這一變故讓前排的槍盾兵都停住了腳步,滿是驚駭的扭頭看向身後,一時間大腦中一片空白,隻感覺腿有些軟,手裏的武器也變得無比沉重起來。


    整個馬賊眾人,不論是前出的前軍,還是仍然留在原地的中軍,都被這血腥又可怕的一幕給震驚了。


    偌大的戰場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所有人都愣住了,除了李莫愁。


    李莫愁掌力放出,雙手往後一伸,背後的問心唯心雙劍蹭地一聲已經躍進她的手中,雙劍畫了半個圈,然後又再向內一合,這招叫水中捧月。


    兩道若隱若現的劍芒從劍尖顯現,隨著劍尖的劃動,出現了兩個淡青色月牙,隨即這兩個月牙一閃而逝,向著麵前的槍盾方陣射去。


    嗤嗤…


    一陣連綿的切割空氣的聲響,將正扭頭向後觀望的眾人驚醒,可等他們迴過頭來的時候,隻看到雙手持劍而立的白衣仙子,好像還有一股奇怪的風從他們腰間掠過。


    發生了什麽!?


    砰砰…


    又是一連串的碰撞之聲,持盾的馬賊赫然發現自己手裏的鐵盾竟然不知為何分成了兩半,一半在自己手裏,另一半卻跌到了地上。


    然後身上的甲胄下半截也掉落在地,所有人都有種不妙的感覺,正想有所動作,腰間卻忽地冒出大量的鮮血。


    一聲驚恐的慘叫打破了安靜,隨即是一陣可怕的慘嚎聲響起,整個步兵方陣前半截忽地矮了一截,然後就是衝天而起的血光。


    李莫愁微微皺眉,雖然她預料到這種情景,但是近距離觀看還是有些惡心,尤其是那股血腥和惡臭,迫使李莫愁不得不趕緊後退。


    同時心裏也做了個決定,以後還是別這麽幹了,實在是太惡心了!


    李莫愁兩劍滅殺了前三排的馬賊步兵,大概一兩百人,事實上跟之前那兩掌殺傷近三百相比,總傷害要少了許多。


    但是,劍氣橫掃的場景那威懾力卻提高了無數倍。


    李莫愁因為受不了衝天的血腥臭氣而後退的時候,槍盾方陣前方那些半截人還在用手努力爬著,口中發出淒厲的哀嚎和祈求,那些幸存者則已經丟掉手裏的武器,轉身向著後方哭喊著狂奔,像是一群發瘋的野牛一般。


    這些人沒死也被嚇瘋了!


    馬賊中軍見到這恐怖的情景立時也崩潰了,還有部分冷靜的馬賊想要阻止,但是兵敗如山倒,這時候任你有多大能耐,也擋不住想要逃命的小兵。


    事實上,見勢不妙,那馬賊頭領也第一時間帶著親信轉頭跑了。


    一時間整個戰場上豬突鼠竄,所有人都拚命的向後跑,能扔的都給扔了,擋路的都給砍了,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瀉千裏。


    兩側跑出了老遠的騎兵也發現了不對,自家本陣都崩了,他們還包抄個毛呀!很快這些騎兵就調轉了方向,跟著崩潰的馬賊一起,轉向往西遁去。


    “嘔…”


    雲蘿主仆三個又跑到後麵去嘔吐了,曲非煙其實也想嘔吐,不過她使勁忍著,借口照顧雲蘿師叔也溜了。


    王語嫣幹脆躍到了南星的馬上,縮在南星背後,抱著南星不敢再看眼前如同血腥地獄的一般場景。


    李莫愁已經施施然返迴,看著南星有些歉意道:


    “失策了,我也沒想到這麽糟糕。”


    “嗬嗬,辛苦娘子了,這些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有這般結局挺好的。”


    “夫君不用擔心我,對這些該死之人我可不會手軟,不像你背後那個。”


    王語嫣聞言立刻從南星背後探出頭來:


    “師姐,我隻是不喜歡這麽血腥的場麵,不是不知道好歹。”


    南星輕輕拍拍王語嫣環著自己腰的手,看著李莫愁道:


    “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李莫愁點點頭,躍上自己的馬兒,順便伸手拉住王語嫣的馬兒,一行調轉馬頭往東而去。


    這一架打得稀裏糊塗,南星到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誰,至於再追上去問問,南星感覺還是算了,萬一再打一次糊塗仗豈不是很無趣。


    事實上,馬賊那邊的頭領也覺得這一仗打得稀裏糊塗,同時也懊悔不已。


    李莫愁那兩招幹掉他五百手下,足以說明他麵對的是一位宗師境高手,如果早知道那是個宗師,他得多傻才會去挑釁對方呀!


    這裏麵是一連串的巧合和誤會,由於邀月看中了那匹好馬,導致馬賊的先頭部隊頭領死亡。


    逃走的馬賊見識淺薄,不知道南星這群人有多可怕,也沒有將南星的話準確的帶給頭領。


    結果頭領判斷錯誤,想要用騎兵去反打一下,誰知道又被曲非煙一箭將頭領給射殺,亂撒的毒藥將一百多騎兵放倒。


    這時候頭領已經心生警惕,他之所以擺開架勢,不過是想要將南星等人嚇退,給自己找個台階,給部下一個交代。


    誰知道南星這一群人根本不講武德,反而將頭領的行為視為挑釁,並給予嚴厲的迴擊。


    這一下直接將馬賊給打崩了,頭領這才明白自己的對手竟是宗師境高手,嚇得直接掉頭就跑,此時保命要緊,完全沒有跟南星對話的打算。


    ……


    南星一行人沒有再迴多寶鎮,而是打算繞過多寶鎮,東南方不遠的一個小鎮而去,他們與船家約好了在那裏匯合。


    眾人又在多寶鎮外停留一下,讓曲非煙去將馬兒取迴,畢竟那些馬兒才是自家的,不能隨意拋棄了。


    這時鎮子已經重新打開了城門,但是氣氛還是很緊張的,許多商人和富戶,正大車小車的往城外跑,他們自然不知道來襲的馬賊已經被南星趕跑,隻是下意識的想要逃離危險而已。


    南星等人在城外一個破亭子裏等待曲非煙等人,看著拖家帶口逃離的人們,這感覺有些複雜,這些老百姓什麽也沒做錯,隻是想要安穩的生活都不可得,如此人間又怎能不讓人唏噓。


    看了片刻,南星伸手抓住李莫愁的小手,握在手裏把玩著,又像是隨意的問道:


    “莫愁,是你救了這些人,可惜他們並不知道。”


    李莫愁側頭看看南星,眼裏盡是溫暖的笑意:


    “夫君,我真的沒在意之前的殺戮,我雖然讀書不多,但除惡即揚善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嗯,確實如此,除惡也是積德。”


    李莫愁反手握住南星的手,兩人會意的對視一眼,同時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力量。


    王語嫣不解的看了看兩人,總覺得兩人的對話沒那麽簡單,但是卻琢磨不清楚其中的深意,不由得有些懊惱,又偷眼看看邀月,邀月神情淡然,跟平時沒啥區別。


    其實邀月很清楚南星跟李莫愁在說什麽,不過她可沒打算告訴王語嫣,讓她自己琢磨去吧。


    南星確認李莫愁沒有因為之前的事情有什麽心理負擔,心裏的大石頭這才放下,如果李莫愁因此產生心理問題,南星可就追悔莫及了。


    在李莫愁和邀月看來,南星的擔心純粹是多餘的,他小看了宗師境高手的心誌,如果沒有鋼鐵一般的心誌,又怎麽可能凝聚精神,打破生命的桎梏?


    不過南星對李莫愁的關懷,卻讓李莫愁很是享受,自然也不會將真相告知南星,反而暗戳戳的享受著自家夫君的關心。


    說了一會兒閑話,曲非煙和雲蘿主仆三人已經帶著馬兒從城裏出來,一但離開人群,四人立刻驅馬奔跑起來,不一會就來到亭子前麵。


    南星看到曲非煙臉上笑意難掩,不由得好奇道:


    “非煙這麽開心,莫非撿到銀子了?”


    曲非煙哼了一聲揚了揚頭,正準備裝一波,誰知道身旁的雲蘿撇撇嘴道:


    “銀子沒撿到,好話撿了一堆。”


    南星一想就明白了,大概是曲非煙向了他們吹噓打退馬賊的事情,所以就恭維了曲非煙她們一番。


    雲蘿自小就在各種恭維之中長大,所以對這些廉價的恭維毫無所感,而曲非煙一向以俠女自居,別人一恭維她就有些飄了。


    南星嗬嗬一笑,懶得再理會這個傻丫頭,曲非煙被雲蘿壞了好事,卻又沒辦法反抗師叔,隻能用幽怨的眼神盯著雲蘿。


    雲蘿像是沒看出曲非煙心裏的怨氣,反而一本正經的勸導曲非煙,告訴她那些人都不是真心感謝,反正好話不要錢,他們若是真心感激,不說送上程儀,至少把馬兒的草料錢給免了吧!


    一番話說的曲非煙的臉更黑了,雲蘿卻仿若未覺,還在喋喋不休的向曲非煙傳授勘破人心的秘法。


    南星看得差點沒笑噴了,想不到雲蘿這個可可愛愛的丫頭,切開來也是黑的,果然,能加入古墓派的姑娘們切開都是黑的。


    不過看到姑娘們都這麽有精神,南星也就放心了,畢竟之前那場殺戮實在是太血腥了一些,南星生怕把這些小姑娘都給嚇出毛病來,現在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一行人說說笑笑,天色近暮時眾人來到了江邊的一個小鎮,與其說是鎮子,還不如說是個碼頭。


    這個鎮子就是沿著碼頭的一條街道,估計整個鎮子也就幾百人口,一個大一點的村子而已。


    鎮子周圍沒有城牆,隻有一圈半人高的土牆,用來防個野獸都勉強,防賊防盜就別想了,不過這裏除了人口,好像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南星等人進了鎮子,直往碼頭走去,遠遠的就看到了自己租的客船停在碼頭靠邊的位置。


    而在碼頭中間,停著一艘頗為豪華的私人船舶,為什麽能一眼看出這船舶是私人的?那自然是因為船上有明顯的徽記畫在艙室側麵了。


    南星對徽記的研究不多,但是知道隻有貴族才能使用徽記,貴族跟世家不同貴族是大夏有爵位的人,雖然世家很多也有爵位,但是也有世家是沒有爵位的。


    “這是哪家的船?”


    南星好奇的開口問道,不過迴答他的人卻不是哪位夫人,而是雲蘿。


    “清江侯府的船。”


    “呃,清江侯又是哪位?”


    “三江巡檢司指揮使蕭冼。”


    南星恍然,原來是這位,這位就是荊襄地區權力爭奪戰的其中一位,荊襄地區的所有水軍如今都握在這位指揮使的手裏。


    “我記得三江巡檢司是在荊州吧?”


    雲蘿肯定的點頭:


    “對,是在荊州,不過在襄陽、漢陽和嶽陽都設有巡檢司駐地。”


    “哇!這個管轄範圍好大呀!”


    “是呀,差不多整個荊襄都在他們的轄區內。”


    南星點點頭,怪不得這位清江侯能參與荊襄地區權力鬥爭,果然還是有些本錢的。


    至於台麵上參與荊襄地區權力鬥爭的另外三方是代表皇室的楚王、代表文官集團的荊襄巡撫和代表荊襄本地世家的荊州道按察使。


    注意,這個荊州道不是荊州府,而是指大夏十五州的荊州,轄區包括荊襄地區和南郡地區廣闊的疆域。


    大夏的道這一級管理架構隻有監察權,沒有管理權,所以隻有按察使、督察使和稅監,分管民政、官吏和稅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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