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寧要跟上官海棠同行,當然不是因為她喜歡上官海棠,也不是不認路,而是為了自身的安全著想。


    陛下召駙馬對李家是個麻煩事,但是,這個舉動也代表著朝廷對李家的態度依舊是懷柔為主。


    這就會讓一些人很不舒服,所以破壞兩者的聯姻就一點也不出奇了,李秀寧這上京之路也不可能安穩。


    上官海棠雖然並不具備強悍的戰力,更不足以憑第一莊莊主的身份震懾宵小,但是上官海棠有一張強大的情報網,這就足以讓李秀寧避開大部分的陰謀。


    而且上官海棠現在又攀上了南星,隻要適當的傳出一些曖昧的消息,想必那些襲擊者就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擋住邀月大宮主的雷霆一擊了。


    李秀寧和李淵的算盤打得相當好,算盤珠子都崩到南星臉上了,可是南星卻拿他們毫無辦法。


    李家上京謝恩理所當然,上官海棠身為傳旨特使也躲不開,至於算計南星都是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南星就算明知道也無可指責。


    李家這算是扳迴一局了!


    西平府特產挺多的,尤其是從草原和西域來的東西,很有特色。


    尚秀芳因為要去古墓派拜訪,於是買了不少東西做禮物,不過尚秀芳不知道南星庫房的秘密,南星也沒打算現在就讓她知道,因此尚秀芳收拾了好大一堆箱籠。


    幸好她還有兩個侍女幫手,不然得累死,眾人看到尚秀芳的東西裝滿了一輛馬車,也都驚呆了!


    這是個富婆啊!


    尚秀芳的豪華馬車出現在西平府的大街上,頓時引來了所有人的矚目,知道這是尚秀芳的車駕,大家難免又是仰慕又是傷心,畢竟尚秀芳這一離開,恐怕這輩子就再也聽不到尚秀芳的歌聲了。


    於是西平府出現了一幕神奇的景象,在一隊士兵的護送下,尚秀芳被夾道歡送了,這可是完全自發的,單憑這一幕景象,尚秀芳就足以傲視同儕了!


    馬車裏的尚秀芳激動的眼淚都下來了,不過她沒有出麵與喜愛她的民眾告別,她知道那會引起大麻煩,所以她就坐在馬車裏唱響了送別。


    西平空巷送神女,神女一曲酬知音。


    在婉轉悠揚的歌聲裏,終於離開了這個讓她又愛又恨又怕的西平府。


    “你成了傳奇!”


    南星笑著說了一句,剛剛將眼淚擦掉的尚秀芳不好意思的一笑,笑容裏還有一分驕傲。


    “都是大家抬愛,秀芳慚愧。”


    南星卻嚴肅的搖頭道:


    “你若誠心為天下人而唱,天下人便以真情迴饋與你,那樣你就當之無愧。”


    尚秀芳聞言若有所悟,一時竟陷入沉思,完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


    邀月瞥了一眼南星,南星正掀開車窗的簾子,扭頭看向騎在馬上的李秀寧和上官海棠,此刻李秀寧正主動糾纏上官海棠,上官海棠則傲嬌的躲避,看起來像是一對鬧別扭的小情侶,很是有趣。


    看來剛才南星也就是隨口一說,結果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讓邀月鬆了口氣,自己這個郎君太能招蜂引蝶了,必須時時注意。


    南星又看了看另一側的龍兒和宋玉致,此刻兩個丫頭正騎在兩匹駱駝上,這是龍兒非要試試騎駱駝,結果宋玉致也來勁了,於是別人都騎馬,就這兩個調皮鬼騎著駱駝,還開心的不行。


    車隊中的馬車上是宋氏商行的貨物,還有李秀寧帶的禮物,長長的車隊在官道上排得老長,要不是有一千騎兵護送,這就是馬匪眼裏的超級大肥羊呀!


    就算有騎兵護送,沿途也經常有奇怪的家夥出現在周圍,大概都是馬匪的眼線,他們還是有點不甘心。


    一千騎兵在關內算得上一股強大的軍事力量,但是在這關外之地,馬匪動輒幾千上萬人,一千騎兵根本不夠看。


    但是西夏是李家的天下,惹毛了李家那可就沒活路了,哪怕跑到草原上,也要擔心周圍的同行會不會砍了你的腦袋去西平府換賞錢。


    所以南星猜測這些可疑的家夥要麽是李秀寧的好哥哥派來的人,要麽就是看上了跟在南星他們後麵的商隊。


    可能是後麵商隊想要借助李秀寧的威名,省掉原本不菲的過路錢,這些商人為了錢真的啥都敢做。


    李秀寧是個優秀的將領,行軍技能自然是點滿的,路上各種細節讓南星大開眼界,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騎兵行軍這麽麻煩,甚至在日常機動能力上還不如步兵。


    戰馬就跟寶貝似的,吃得比大頭兵還好,騎兵還得像伺候大爺一樣伺候著,不能累著不能凍著更不能餓著。


    甚至還需要工匠和獸醫隨軍行動。


    隊伍攜帶的輜重糧草大部分都是給戰馬準備的,還有馬甲,那東西也很占地方。


    更有意思的是,一千騎兵實際上是兩千人,因為還有一千輔兵,怪不得南星一直覺得人數不對,原來輔兵根本不計算在有效作戰兵力之中。


    果然,打仗是個很專業的事情。


    等到傍晚開始紮營,李秀寧又給大家上了一堂專業課,這還是因為沒有帶太多的輔兵有些湊活事,嚴格來說這個營地根本不合格,擋不住重兵衝擊。


    這時南星終於看見了跟在他們隊伍後麵的商人,因為這家夥帶著禮物來拜訪了,隻是他拜訪的對象是李秀寧,所以南星隻能借助邀月的精神力遠遠的偷聽。


    李秀寧果然是個心軟的人,她收了禮物,讓商隊靠著他們的營地宿營,否則到了晚上如果馬匪攻擊商隊,李秀寧根本不敢前去支援。


    據李秀寧解釋,夜戰十分危險,不僅僅是敵人難以發現,就是自己這邊的士兵都難以控製,想要在微光情況下移動戰陣,那都是需要大量夜戰訓練才能做到。


    至於騎兵夜襲,那難度就更大了,馬匹本來就不善於在夜間奔跑,如果舉火進攻,正好成了對麵弓箭的目標,如果沒有光線,馬匹根本不敢跑。


    聽了李秀寧的科普,南星才明白當時李秀寧為何那麽想要拉攏沈落雁了,沈落雁可是能摸黑布置戰陣,並絲滑的進行進攻撤退的將領啊!


    南星覺得自己好像隨意送走了一個大寶貝,有些心塞。


    吃了一頓簡單的飯食,尚秀芳和宋玉致先迴了馬車上休息,南星拉著邀月去溜達,龍兒非要跟著,邀月也沒拒絕。


    其實南星是讓邀月做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來偷學李秀寧的真本事。


    營地的布置原則李秀寧一說他就明白了,至於怎樣隨機應變那就是另一迴事了。


    南星想要弄明白的是李秀寧是怎麽布置營地內外的明暗哨的,至於南星為啥對這個感興趣,不是他打算將來要帶兵打仗,而是他覺得自己將來可能會去別人軍營裏參觀一下,所以有必要學一學這些冷知識。


    在邀月的感知之中,那些明暗哨自然無所遁形,按照邀月的敘述,南星在腦海中構想了一下他們的位置和活動軌跡,大概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奧秘。


    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麽,這本身就不是什麽高深的東西,南星認為名將之所以是名將,兵法裝備什麽的隻是技術條件,練兵能力、心理素質和智商才是最關鍵的因素。


    基本了解了這些冷知識後,南星就打算迴去休息了,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尖利哨音。


    南星和龍兒一起看向邀月,邀月望向漆黑的夜幕,語氣清淡的說道:


    “不是咱們的人。”


    南星其實挺想去看熱鬧的,不過想想還有尚秀芳等人在營地裏,萬一人家是調虎離山可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哦,那咱們迴去吧。”


    龍兒也有些想去,但是南星已經開口了,龍兒也不敢違逆,誰叫她當初答應過師父和師姐呢,龍兒可是個乖孩子。


    三人往營地中央走,整個營地似乎並沒有被驚動,仍然一片安寧,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精銳,沒有上司的命令,自然不會輕易被外界的動靜驚動。


    不過南星三人來到營地中央的營帳外,就看到李秀寧和馬三寶已經召集了將校,正在安排應對之策。


    見到南星和邀月迴來,李秀寧鬆了口氣,趕緊迎上來問道:


    “邀月宮主可有發現?”


    邀月沒出聲,南星代為答道:


    “不是你的人,大概是覬覦咱們的那些人。”


    李秀寧點了點頭,轉身吩咐馬三寶道:


    “馬將軍,叫醒一半人著甲戒備,注意保護馬群。”


    “遵命!”


    馬三寶大聲應命,然後轉身跑了,不一會兒,整個營地都動了起來,擾攘一陣之後,營地再次安靜下來,不過卻充斥著肅殺之氣,仿佛一頭蘇醒過來的猛獸,磨礪著爪牙,虎視眈眈的注視著漆黑的夜。


    南星讓龍兒進入馬車裏麵將情況告知尚秀芳和宋玉致,自己則跟邀月坐在馬車外麵,看著忙碌的李秀寧。


    不一會兒,上官海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馬車邊上,南星似笑非笑的看向上官海棠: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出來看熱鬧。”


    上官海棠疑惑道:


    “為啥?”


    南星笑而不答,上官海棠正要追問,她身後就傳來一個討厭的聲音。


    “上官莊主,不如你去探查一番,畢竟我們一直這麽戒備太被動了。”


    上官海棠轉頭看向邀月,又看看馬車車廂,然後頹然垂下頭道:


    “我真傻!真的!”


    南星嗬嗬輕笑,李秀寧則有些不好意思。


    “上官莊主以自身安全為要,不必強求。”


    上官海棠看看兩人,歎了口氣道:


    “我去還不行嘛,如果我沒迴來,你可要給我報仇呀!”


    “少胡說了,這可是你最擅長的事,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上官海棠不滿的瞪了南星一眼,閃身遠去,眨眼間就不見了。


    李秀寧看著上官海棠消失的方向,眼神裏露出思索之色。


    邀月則直接通過精神連接對南星道:


    “上官海棠利用了營地的陣法,她懂得東西倒是不少,就是武功不行。”


    南星這才知道上官海棠為啥輕功突然提升了,原來是自己沒看明白呀!


    “聽說她陣法造詣不錯,咱們要問她索要有關的秘籍嗎?”


    “那是她的師承,你覺得她會給咱們?”


    “她這個人沒那麽古板,再說了,她師門除了她應該沒有傳承了,留下來我們還能幫她保管一下,萬一她不小心噶了,咱們還能替她師門找個傳人呢。”


    邀月被南星的無恥給逗笑了,不過邀月這個大魔王才不會在意這個,反而覺得南星能這麽無恥,在外麵就不會吃虧了。


    李秀寧思索片刻,正想跟南星和邀月商量一下眼下的局麵,卻看到這兩人眉來眼去,就像在用眼神說話一般,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人,想要說的話堵在喉嚨裏愣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直到馬車裏傳來了宋玉致的聲音,顯然她下五子棋輸了又開始耍賴了。


    李秀寧聞聲忽然噗嗤一笑,臉上嚴肅的表情頓時化開,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有邀月在此,誰還敢來捋虎須。


    想明白這點,李秀寧衝著南星和邀月抱了抱拳,轉身去巡營了。


    遠處的夜幕裏麵傳來了馬蹄聲,聽聲音數量不少,距離挺遠的。


    “打起來了?”


    南星問邀月,邀月點頭:


    “在四散奔逃,大概是他們無法抵禦的強敵。”


    南星默默點頭,在烏漆麻黑的夜裏縱馬,不到生死關頭大概是沒人會這麽幹的。


    “咦?有個高手…哦,輕功比較好的先天巔峰往這邊來了。”


    “往咱們這邊?”


    “嗯,不過他避開營地範圍了,要動手嗎?”


    “沒必要,烏漆麻黑的也不知道啥人,別管了。”


    “有人追著…放棄了嗎?那人好像是峨嵋派的。”


    南星驚訝:


    “這麽遠就能辨別他的內功派別了?等等,那前麵逃走那個不是更清楚嗎?”


    “那種模仿飛鳥的輕功沒見過,純陰寒屬性的內功功法很多,不容易分辨。”


    南星心思一動,陰寒屬性的內功,高明詭異的輕功,峨嵋派的人追擊,這不是很熟悉嗎:


    “青翼蝠王韋一笑,後麵那個大概是峨眉滅絕,那追殺馬匪的會不會也是峨眉派?可峨眉派為何要追殺馬匪?”


    邀月略微驚訝的看了一眼南星:


    “剛才應該拿下韋一笑的,那家夥該死!”


    傳說中韋一笑專吸少女的鮮血,在邀月眼裏那是必殺之人,當然,若是落在南星手裏,這種濫殺無辜之人也絕對活不了。


    “算他命好…不對,這家夥睚眥必報,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弄死他!”


    邀月聞言眼眸頓時一亮,她也明白南星的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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