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一行租了條畫舫,沿著洛水一路遊玩,眾人都很開心,至於那些讓人不快的勾心鬥角,不是還有南星嘛。


    快樂的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就已經日薄西山,眾人略帶疲憊的返迴了客舍小院,卻在小院門口看到了那隻小尼姑。


    “小師傅,你這是…”


    師妃暄笑著衝眾人行禮:


    “南公子,貧尼等了你們許久了。”


    “抱歉,讓小師傅久等了,那小師傅到底有什麽事情?”


    師妃暄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帖子,恭敬的遞給南星,南星狐疑的接過帖子,翻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南星將手裏的帖子遞給李莫愁,女孩們也好奇的伸著脖子看著,南星則看著師妃暄道:


    “小師傅,你們都那麽閑麽?”


    師妃暄覺得自己始終沒法跟上南星的思維速度,南星的問題她稍微想了想才不大確定的迴道:


    “這事牽扯甚多,主持大師決定舉行這次公開觀摩,也是為了武林福祉,避免造成無謂的流血衝突。”


    南星搖頭:


    “不,小師傅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們有時間都不用心修行,而是整天琢磨這些事情嗎?”


    師妃暄又一次愣住,然後錯愕的看著南星,南星也十分認真的看著師妃暄,師妃暄有些不敢與之對視。


    南星眼見著師妃暄的臉越來越紅,眼睛有些迷茫飄忽,然後忽然雙手合十,用力行了個禮,轉身飛也似的逃走了。


    “唉…怎麽就跑了?”


    南星搖頭嘟囔著,李莫愁沒好氣的拍了南星一下道:


    “你把人家臉皮都給撕了,還不讓人跑呀?”


    眾女聞言一起笑了起來,然後對南星的惡趣味嚴加譴責。


    當然,女孩們說不過南星,直接上手了。


    眾人笑鬧著返迴院子,檢查一番以後,又從南星這裏領取了自己的東西,又將今天采買的東西交給南星收起,就紛紛迴房整理個人衛生了。


    等到楊掌櫃送來晚餐,眾人才收拾好自己下樓吃飯。


    圍坐在大圓桌上,眾女都很放鬆的吃著,還不時交流一下對菜品的看法。


    南星吃了一口魚,眼神一亮,很自然的又給李莫愁夾了一塊魚肉:


    “這個不錯,你嚐嚐。”


    李莫愁笑著點頭,夾起魚肉送進嘴裏細細咀嚼。


    “嗯,挺合我口味的。”


    看著兩人撒狗糧,眾女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宋玉致停下手裏的筷子,舔了舔嘴唇道:


    “南星,我們要去參加那什麽觀摩會嗎?”


    這個問題一出,眾女都停下了手,一起看向南星,南星不以為然的笑道:


    “去,當然要去了。”


    宋玉致撇嘴:


    “你不是不待見他們嗎?為啥還要去給他們捧場?”


    “咦?難道去參加就是捧場?不可以去打臉嗎!”


    宋玉致眉梢一挑,興致盎然的追問道:


    “真的?”


    南星沒好氣的用筷子指了指魚頭:


    “多吃點這個,補腦!”


    眾女噗嗤一聲都笑噴了,幸好之前嘴裏沒東西,不然這頓飯也別吃了。


    宋玉致一把將筷子拍在桌子上,就想站起來找南星單挑,李莫愁開口道:


    “吃飯,吃完再打!”


    宋玉致一怔,隨即得意的衝著南星呲牙一笑,然後坐下繼續吃飯。


    南星苦著臉對李莫愁道:


    “莫愁,你可是我這邊的。”


    “沒錯呀,訓夫教子有問題嗎?”


    “啊這…那咱們孩子叫啥你想好了嗎?”


    李莫愁的臉頰頓時紅透了,沒好氣的一伸手。


    “嗷,痛痛,快鬆手啊,不是說好了先吃飯嘛。”


    “再敢胡言亂語就掐死你!”


    眾女哄笑,不過小心思卻各不相同。


    吃完飯,南星當然沒有被暴打,宋玉致沒那麽小氣。


    眾人圍坐喝茶,又說起了觀摩會的事情。


    “他們是本來就有這個打算,還是受南星啟發,才有了這個決定?”


    王語嫣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好奇。


    宋玉致很自信的一擺手道:


    “肯定是才決定的,早上還說隻請我們去觀摩的,下午就改主意了。”


    李莫愁點頭讚同:


    “看來魔門妖女說的話是半真半假,這事應該不是佛門刻意製造的,而是被動應對。”


    宋玉致瓊鼻一皺,不屑的接口道:


    “魔門妖女的話當然不能全信了,也就是那些色迷心竅的笨蛋才會相信。”


    說完宋玉致還意有所指的瞥了南星一眼,南星嘴角抽了抽,假裝沒看見。


    李莫愁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南星:


    “南星,咱們要如何應對?”


    眾女都看向南星,南星想了想道:


    “去肯定要去的,不去的話別人以為咱們怕了佛門。咱們的初衷當然是去看看熱鬧,隻是別人未必會讓咱們安心的看熱鬧。”


    王語嫣皺起眉頭:


    “那怎麽辦?隻能隨機應變了?”


    南星嗬嗬一笑:


    “我的意思是今天也玩累了,如果沒事早點洗洗睡吧,觀摩會是後天,明天就會有人來找我們,咱們現在沒必要在這裏瞎琢磨。”


    宋玉致不服道:


    “那也要商量一個應對的原則吧!”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咱們就是去看個熱鬧,好了,風還沒停,咱們現在擺啥姿勢也沒用。”


    眾女聞言都是噗呲一笑,李莫愁也笑著道:


    “該幹啥幹啥去,沒事做就去修煉。”


    小樓觀景台上,兩個身影重合在一起,靠坐在雕花欄杆處。


    李莫愁安靜的靠在南星懷裏,看著自己的小手被南星稀罕的把玩著,心裏溫暖又舒適。


    “南星,你對那個小尼姑挺上心啊。”


    李莫愁幽幽的一句話讓南星一愣,隨即莫名其妙的反問道:


    “莫愁,你這飛醋吃得…”


    李莫愁哼了一聲表示不滿:


    “我還不至於吃一個才見了一次的小尼姑的醋。”


    南星無聲的笑了笑,無聲的緊了緊摟著李莫愁的手臂,李莫愁滿意的哼了一聲。


    “我隻是有些好奇,那麽一個從小被灌輸偽善觀念的孩子,見到了真相之時會怎麽樣?”


    “你這惡趣味…”


    “誒?莫愁你說像這些頂著一個假麵具的家夥,能修到大宗師境界嗎?”


    “那還用問,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他們從始至終,都將偽善當作一個工具,在認知中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自然也是可以修成的。”


    南星愣住了,好一會兒沒出聲,李莫愁有些擔心的側頭看向南星,見南星正在思索著什麽。


    南星感覺到李莫愁的動作,恍然驚醒,露出一個笑容道: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怪不得佛門武學需要用佛法化解戾氣,其實他們化解的是心裏的迷茫。”


    “哦?我對佛法不懂。”


    李莫愁重新躲進南星懷裏,舒服的歎了口氣道。


    南星輕輕搖頭道:


    “我也不懂,但是我聽說過佛這個詞是音譯,指的是覺醒,按照我的理解,覺醒就是見真我,真我是啥?”


    “為善為惡皆自我,殺人渡人都無礙。”


    南星哈哈一笑:


    “精辟!那些和尚們學的是為善渡人,做的是殺人為惡,心與行背道而馳,他們不迷誰迷茫。”


    “世上之人大都如此吧?”


    南星微微點頭:


    “確實,不過跟我們也沒有什麽關係,我們隻需要把他們當個鏡子就好了。”


    “嗯,我們不做善人也不是惡人,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南星抱緊了懷裏軟軟的可人兒,嗅著她身上迷人的芬芳,心裏一片清明安寧。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餐沒多久,王玄恕就帶著董淑妮來了。


    董淑妮之前就與宋玉致幾女約好了,來訪是順理成章,王玄恕名義上是陪同表妹,實則當然是有事找南星商量。


    將客廳讓給女孩子們,南星和王玄恕在院子裏的小亭子裏坐了。


    洪淩波很乖巧的送來兩盞茶,王玄恕喝了口茶就直接開口道:


    “南公子,你們收到淨念禪院的請柬了吧?”


    “確實收到了,王公子也收到了?”


    王玄恕苦笑搖頭:


    “我哪裏有那個資格,是家父收到了請柬,他將此事交給我處理了。”


    “哦?令尊對那東西沒興趣?”


    “家父又沒有精進大宗師的打算,對那東西自然是沒興趣的。”


    “也沒想著送給皇帝?”


    “那東西…送給聖上就是授人以柄呀,萬一有人用那些事做文章,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南星恍然,那東西效用不明,還會影響心智,將這種東西送給皇帝確實不妥:


    “皇帝自己也沒打算要嗎?”


    王玄恕聞言警惕的左右看看,小聲道:


    “南公子是說錦衣衛之類的吧?他們確實很關注,可這個東西是有主的。”


    “哦,佛門勢力這麽強的嗎,連那些橫行無忌的家夥也忌憚。”


    “佛門勢力確實不容小覷,但主要是師出無名,如果這東西被壞人所得,那他們肯定會出手搶奪。”


    南星懂了,王世充將這事交給二兒子,正是要表明自己不摻和此事的態度,那麽王玄恕來找自己的原因就很明顯了。


    “王公子是想約我等同行?”


    王玄恕連連點頭:


    “正有此意,南公子意下如何?”


    南星毫不遲疑道:


    “可以,正好我還不怎麽認路。”


    王玄恕哈哈一笑:


    “這個簡單,明天一早我就安排馬車來此等候。”


    “如此有勞王公子了。”


    事情談完,王玄恕和董淑妮又作為向導,帶著眾人逛了一天,末了王玄恕還很遺憾沒能帶南星去見識一番洛陽的夜生活。


    或許是因為南星等人整天都跟王玄恕在一起,這一整天都沒有其他人來打擾他們。


    轉眼又是一夜過去,一大早王玄恕就帶著馬車來接人,一路無話,安全的到達了城外的淨念禪院。


    還在山腳下,就能看到巍峨的建築群,陽光下,金碧輝煌蔚為壯觀。


    眾女驚歎不已,南星卻隻是暗暗搖頭。


    馬車直接到了禪院門口,眾人下馬,早有知客僧人迎上眾人,裏麵還混著一個美麗的小尼姑。


    眾人見禮寒暄,師妃暄親自將眾人引入禪院,繞過大殿,將眾人帶到後殿前的大廣場處。


    廣場很大,鋪著麻石,南星估計得有百丈見方,廣場比大殿地勢要高一丈多,所以廣場前方是用石欄杆圈住的。


    廣場側麵種著兩排古樹,遮擋了遊廊隔牆和其他建築,也形成一片片樹蔭,下麵有石桌石凳,供人休憩。


    這個廣場後麵,則是一座規模不算大的宮殿,此刻殿門禁閉,南星猜測那裏麵可能就藏著那銅製的小宮殿。


    宮殿後麵,依舊隻能看到高大的古樹,至於後麵還有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南星等人來的還算早,獲得了一處比較靠近宮殿樹蔭,除了石凳之外,樹蔭下還擺著許多圓凳,足夠眾人都坐下。


    隻是茶水就隻有石桌上那一壺,茶杯也隻有六隻。


    南星與王玄恕謙讓一番就坐了主位,李莫愁坐在他身邊,王玄恕坐在下首,王語嫣姐妹搬著圓凳坐在李莫愁側麵,三個徒弟則站在李莫愁身後。


    安置好眾人後,師妃暄就告罪離開,她還要繼續去迎接客人。


    等師妃暄離開,王玄恕就向南星和李莫愁介紹已經到場的人:


    “咱們這一側最前麵那個是靖王府的供奉,聽說是宮裏來的。”


    “次第是洛陽王家,就是金刀門,實力一般,但是交遊廣闊,在商業方麵很有影響力,背後可能跟錦衣衛有關。”


    “再就是洛陽杏林會…”


    聽到這裏南星好奇的打斷問道:


    “杏林會是什麽組織?”


    “就是個郎中、醫館弄出來的一個行會,既可以研討醫術,也能報團取暖統一市價。”


    接著王玄恕又介紹廣場對麵那些人,那邊多是黑道幫派,比如金錢幫,鹽幫,鐵槳幫之類的。


    這都是明麵上的客人,那些真正來客,大都隱藏在這黑白兩道的人群裏。


    接著還不斷有客人到來,多是洛陽府內的勢力,個別是遠道而來的客人,王玄恕也不認識,至於李莫愁,她常年在南方活動,自然也不熟悉這些北方的英豪。


    也有人過來與王玄恕打招唿,順便結識一下南星和李莫愁,對麵的那些幫派中人也頻頻將視線投向南星這邊,畢竟這裏可是有一堆極品美人兒。


    終於,辰時一到,一隊隊身披袈裟的大和尚從宮殿後麵魚貫而出,很快就在宮殿前的台階上擺了個雁形陣。


    最高處是五個大和尚與一位峨冠束帶的道人。


    一股淡淡的威壓突兀出現,偌大的廣場頓時落針可聞。


    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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