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一行人再次出發,翟嬌和素素一直送到十裏亭,這才與女孩們依依惜別,約好後會之期。


    這裏往北直到擂鼓山都是瓦崗寨的活動區域,這剩下的路程就十分太平了,進入城鎮時還能享受免費食宿。


    瓦崗寨這個朋友真講究。


    又是幾天過去,南星一行曆經一個多月時間,終於到了擂鼓山下,不過那個珍瓏棋局在哪裏有誰能說一下嗎?


    向山下碰到的采藥老人問了一下,知道了擂鼓山的主峰還要往深處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了下午時分,終於看到了山腰處的建築,眾人都興奮起來,唯有王語嫣有些忐忑,抓緊江玉燕的手求安慰。


    大山深處,一棟孤零零的木屋,一個石頭打製的石桌,兩個石凳,一片刀劈斧鑿一般的光滑石壁,上麵有一張巨大的棋盤,以及一位須發花白的老人。


    見到一大群女人以及一個男子忽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老人非常驚訝。


    南星笑眯眯的上前一禮:


    “請問可是聰辮先生當麵?”


    那老者打量著南星,並沒有急著作答,甚至都沒有什麽反應,他的視線掃過南星又看向女孩子們,看到王語嫣是怔了一下。


    南星笑嗬嗬的又道:


    “是不是覺得很眼熟?這位姑娘叫王語嫣。”


    說著話,南星招手讓王語嫣上前,王語嫣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到南星身邊,緊緊挨著他站著,顯得有些緊張。


    “王姑娘的名字您可能有些陌生,但是王姑娘的娘親你肯定不會陌生,她的娘親是李青蘿。”


    那老人聞言大驚,嘴唇哆嗦了一下愕然看向王語嫣,好一會才忽然開口道:


    “像!太像了!跟師娘簡直一模一樣,就是氣質不同。”


    說著話,老者站起身向王語嫣走去,王語嫣下意識的拽住了南星的衣袖,緊張的身體都有些僵硬。


    南星笑了笑道:


    “語嫣,這位應該是你的師伯蘇星河,蘇前輩,我沒有說錯吧?”


    蘇星河一怔,隨即笑道:


    “失禮了,一時激動,忘了通名。我就是蘇星河,你娘親李青蘿的師兄,你是叫語嫣吧?”


    王語嫣怯生生的點頭行禮:


    “語嫣見過蘇師伯,我是替母親前來拜見外公的,不知道是否方便?”


    “方便!當然方便,師父若是知道孫女來了,一定非常開心,我這就去…語嫣,這裏太簡陋了,隻能讓你的朋友在此稍待了。”


    南星擺手笑道:


    “不妨事,蘇前輩請自便,我們在此處搭個臨時住所可行?畢竟語嫣剛見到外公,也想要代母在膝前盡孝,多住幾日。”


    蘇星河想了想點頭道:


    “自無不可,東邊稍走幾步,有一處空地,邊上有溪流方便取水,這位公子可去那裏看看。”


    “好,那蘇前輩自去,我們也去尋個駐地。”


    南星拉一下愣怔的王語嫣,就帶著眾人沿著小路往東走去,繞過那棟木屋,果然看到一片挺大的空地,空地上雜草叢生,一條小路橫穿而過,路的盡頭有小溪嘩嘩流淌。


    南星看了看空地,又看看身邊的女孩們,無奈的歎了口氣,打算將馬背上的帳篷卸下來。


    李莫愁卻開口道:


    “大家去砍竹子,我們搭個竹樓。”


    南星撓了撓頭:


    “莫愁,你會搭竹樓呀?”


    李莫愁白了南星一眼沒搭理他,眾女則歡唿一聲,似乎覺得搭竹樓很好玩,完全沒有意識到搭竹樓有多累。


    不過沒多久南星就知道自己錯了,不說李莫愁了,洪淩波與宋玉致隨手一劍竹子就倒下好幾株,眾女三下五除二就將小枝砍掉,綁成一捆以後扛起來就走,沒用多久,就在空地上堆起一大堆竹子。


    然後是李莫愁的表演。


    隻見她拿起一根粗壯的竹子,選好地方用力一插,竹子就沒入地麵幾尺深。


    女孩子們則按照洪淩波的指點,開始破開竹子編製承重板和擋風的牆板,以及用作屋頂支架的竹架。


    曲非煙和陸無雙去搜集合用的茅草,並將茅草一捆捆的綁成小捆備用。


    李莫愁的動作很快,開的楔孔又非常準確合適,很快就將主結構搭建起來,然後大家齊心協力將地板和牆壁裝好,房頂架子搭上,等到茅草鋪上去,一棟竹樓就搭好了,如同搭積木一樣簡單。


    等到眾女齊聲歡唿的時候,南星看到蘇星河正站在不遠處笑眯眯的看著大家。


    李莫愁衝南星使了個眼色,南星會意的帶著王語嫣向蘇星河走去。


    “蘇師伯,您來了?”


    “嗯,師父現在就想見你。”


    王語嫣揪著衣角道:


    “就我一個嗎?”


    蘇星河看了看南星,笑道:


    “南公子也同行吧。”


    南星點頭,然後跟李莫愁說了一聲,就與王語嫣隨著蘇星河走了。


    經過那片光滑的石壁,南星好奇的觀察著巨大的棋盤。


    “這位公子…”


    “啊,抱歉,竟忘了通名,實在太失禮了蘇前輩,在下叫南星,就是那種有毒的藥材南星,您叫我小南或者阿星都可以。”


    蘇星河笑笑道:


    “那好,阿星你喜歡下棋嗎?”


    南星搖頭:


    “完全不會,我就是對這個棋局能讓人陷入幻境感到好奇。”


    “嗬嗬,如果不喜歡下棋,是沒法進入幻境的,不然我可以讓你體驗一下的。”


    南星緩緩點頭,這應該是一種複合形式的催眠手段,想明白了也就不覺得神奇了。


    王語嫣則很有興趣的看著棋盤,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蘇星河見狀隻是笑笑。


    蘇星河帶著兩人貼著石壁走著,沿著小路繞過石壁,就停在一扇石門前,蘇星河紮了個馬步,用力將石門緩緩推開,露出一個山洞。


    三人進入山洞,蘇星河又轉身將石門關上,山洞一片黑暗,適應了片刻,山洞頂上的螢石光亮才讓南星看清了情況。


    蘇星河做了個手勢,兩人跟著他往山洞深處走去,王語嫣靠近南星,默默的拽住南星的衣袖,南星側頭衝她笑了笑,王語嫣臉頰微紅。


    走了有一會兒,南星估計已經到了山腹之中,三人來到一個石室前,石室的門有些矮,裏麵黑乎乎的一片,看不見內裏情況。


    蘇星河停住腳步:


    “師父就在石室內,我就不進去了,一會兒你們直接原路返迴,我會在石門處等你們。”


    說完,蘇星河衝王語嫣鼓勵的笑笑,轉身走了。


    王語嫣期期艾艾的看著南星,南星笑了笑,當先邁步走了進去,王語嫣拽著南星的衣袖,趕緊跟了進去。


    “小子南星,見過前輩。”


    “孫女王語嫣,給外公行禮了。”


    兩人先後開口,黑暗中傳來一個溫潤蒼老的聲音:


    “南小子稍待,語嫣,你近前讓外公看看。”


    “啊,我…”


    南星輕輕在王語嫣肩膀上推了推,低聲道:


    “去吧,別怕。”


    王語嫣一點點向前蹭去,實在是太黑了,他們兩個的內力有限,看不到地麵的情況。


    那老者聲音又道:


    “外公受了嚴重的外傷,形象不堪,所以不便點燈,語嫣你隻需直行,地麵平整沒有障礙。”


    王語嫣聞言大膽向前走了幾步,眼裏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個身影浮在空中,一雙亮晶晶的眼眸正與自己平視。


    王語嫣停下了腳步。


    “外公?”


    “…真像啊!隻是你外婆任性固執,你卻溫婉可人,真好,真好啊!”


    “外公,你的傷不能治好嗎?咱們可以去找八大名醫…”


    “哈哈,語嫣有心了,不過不用了,你說的八大名醫之一的薛慕華還是外公的徒孫,他那醫術還不如外公呢。”


    “啊!那…”


    “沒事的,幾十年了,外公早已習慣,語嫣不必為我這老頭子擔心。倒是語嫣你,為何武功如此低微,還不是我逍遙派的功夫?”


    “這個…是孫女任性,不喜習武,也是最近才打算拜入古墓派,剛開始修煉不久。”


    “古墓派?林朝英那丫頭嗎?也好,這逍遙派的功夫不練也罷。”


    王語嫣好奇道:


    “為什麽呀,外公?”


    問完她才想起南星還在一邊,於是趕緊補充道:


    “南星他是我師姐的,的,郎君。”


    “哦?我還以為這小子是語嫣的…”


    “啊,不是的,我沒有,外公您誤會了。”


    “哈哈…好,是外公誤會了,至於為何我說逍遙派的武功不練也罷,是因為逍遙派武功練到深處就會潛移默化影響心性。”


    王語嫣愣了一下:


    “這個…不是所有高深的功法都會如此嗎?”


    “沒錯,比如佛家功法,必須精研佛法,否則會誘發殺性,還有全真功法,會讓人情欲旺盛,凡此種種,但是這些都能想辦法糾正。但我逍遙派功法更完善一些,帶來的影響更小。”


    “這不是好事嗎?”


    王語嫣好奇的問道。


    “不然,凡事皆有利弊,南小子,你來說說為何我這麽說。”


    南星一怔,隨即答道:


    “影響小則不可查,也難以糾正,恐怕逍遙派影響的是性格,比如會更執著更偏激之類的,這種性格變化是很難發現的,及至發現就極難糾正了。”


    “哈哈,小子不錯,小子似乎對我逍遙派很是了解?”


    “聽過一些,也知道李秋水前輩和巫行雲前輩與您的一些舊事。”


    “哦?那如果換成你,你會如何選擇?”


    “選擇?為何要選擇?那都是最親近的人,當然都要了!”


    黑暗中安靜了下來,好半晌,忽然傳來一陣大笑。


    “哈哈…都要!說得好,說得好啊!可你不怕被打死?”


    “打死也都要!”


    “唉!如果我有你小子這麽狠,也不至於此了!悔不當初啊!”


    王語嫣聽得一頭霧水,心裏癢癢的,好想知道外公和外婆的八卦啊。


    可是她外公卻不想再說這些了:


    “你小子真不錯,可惜你資質實在是太差,不然老夫這衣缽就傳給你了。”


    南星無奈的歎了口氣,這還能說啥呢。


    王語嫣卻有些緊張的問道:


    “外公,南星他的情況真的沒辦法嗎?”


    “沒有,隻能靠自己慢慢修煉。”


    王語嫣也很遺憾的歎了口氣,老者又道:


    “倒是語嫣你,外公幫你拓寬一下經脈吧,也算外公這麽多年沒能照顧你的補償。”


    “可外公您的身體…”


    “無妨,外公都九十了,活夠了。”


    “外公…”


    “不哭,不哭,外公還沒那麽快死呢,哈哈。”


    王語嫣抹著眼淚,心裏又感動又傷心,眼淚控製不住總是往下淌。


    “好了,今日就如此吧,好好休息,明日再來看外公吧。”


    王語嫣擦掉眼淚,與南星一起向外公告辭離開。


    拽著南星的衣袖,王語嫣悶悶的說道:


    “臭南星,明明知道我外公外婆的事情,都不跟我說,哼!”


    “唉?沒說過嗎?”


    “沒有!”


    “那你也沒問呀,你不問我怎麽說?你要是問了,我肯定說呀!”


    “哼!壞人!那現在我想知道我外公外婆的事情,你說呀。”


    “在這裏?”


    “啊…還是迴去再說吧,你說外公的傷真的沒法治嗎?”


    南星沉默了一下道:


    “不知道,或許可以,但是他自己未必想治。”


    “為什麽呀?”


    南星側頭看了一下焦急的王語嫣,微微一笑道:


    “因為活著沒什麽意思吧,又或者不想再去麵對某些人。”


    王語嫣低頭不語,小手緊緊拽著南星的衣袖,默默的想著心事。


    蘇星河果然就在石門處等著他們,見到兩人出來,笑著迎了上來,也不多說,直接將石門推開。


    等他們迴到空地時,空地上已經豎立起第二座竹樓了,第二座緊貼著第一座,節省了一麵牆壁,此時正在往屋頂上鋪茅草。


    南星歎了口氣,隻好上前去幫忙了。


    最後,在天黑之前,他們一共建起三座竹樓,一個馬鵬和一個茅廁,速度快質量好,不愧是最佳三八建築隊。


    女孩們忙著打水燒水準備洗浴,南星隻好去蘇星河的木屋做客,蘇星河也很歡迎,畢竟一個人住也很寂寞的。


    蘇星河的屋裏有很多書,星相醫卜,琴棋書畫,經史子集,佛道經典,野史雜聞無所不包,怪不得他那麽大一棟木屋卻說沒地方住呢,原來都被書卷占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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