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驚詫的注視下,那艘被一掌洞穿的大船頭尾向下一沉,洞口處卻往上拱起,然後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那條大船竟然斷裂了。


    船上的人紛紛跳入江水,幸好這裏是航運繁忙的大江,到處都是船隻,這些人隻要會遊泳,都不會被淹死。


    當然了,如果運氣不好遊到了那一掌裂船的女人身邊,就另當別論了。


    那女子也沒有多停留,見大船斷裂,直接閃身消失,來到了南星等人的座船之上。


    李莫愁不知何時出現在南星身邊,與南星一起看著不遠處的女子。


    一看到這女子,南星心裏就跳出一個詞——風華絕代!


    除了這個詞語之外,南星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眼前這個絕色佳人,其他任何讚美女性的詞匯,南星都覺得不怎麽貼切。


    這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女子。


    哪怕她個頭比南星矮,可看著南星的目光依然讓南星覺得被她俯視了。


    這是一種滲透到了骨髓裏的傲氣,也是一種病態的傲氣,南星還有種玄妙的感覺,這個傲氣就像是她的硬殼,隻要打碎了她這病態的傲氣,她的內心是軟弱而孤獨的。


    可惜,天下能打破她這傲氣的人很少很少。


    “閣下莫非是邀月宮主當麵?”


    南星開口問道,那女子瞥了南星一眼,沒有迴答,而是打量著李莫愁。


    “李莫愁?”


    “正是,閣下是邀月宮主?”


    “正是本宮。”


    “幸會。”


    李莫愁拱手行禮,邀月微微頷首算是迴禮。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李莫愁淡淡點頭:


    “邀月宮主所為何事?”


    南星沒有看李莫愁,不過他還是能感覺到李莫愁淡定表情下隱藏的緊張,她大概是在擔心自己吧,其實南星也很緊張,隻是他努力的壓製著。


    “交出六壬神骰。”


    邀月的語氣是命令式的,這讓李莫愁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是顧及到南星還在身旁,暫且壓下心裏的戰意。


    邀月似乎感覺到李莫愁的心思,平靜的看著李莫愁道:


    “你不是我對手。”


    李莫愁認真的迴道:


    “這不是打不打的贏的問題。”


    邀月點點頭:


    “好,改日一戰。”


    李莫愁也是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南星,南星看著邀月,心裏的緊張漸漸被憤怒代替,一臉不悅的開口道:


    “東西是在我這裏,邀月宮主應該跟我交涉。”


    邀月冷哼一聲:


    “拿來吧。”


    “憑什麽?你以為實力強橫就能為所欲為嗎?”


    邀月不屑的看著南星道:


    “那你試試?”


    南星看了看李莫愁,笑著問道:


    “莫愁,她什麽實力?”


    “宗師境巔峰吧。”


    “我們可以重傷她麽?”


    “可以!”


    李莫愁迴答的斬釘截鐵,邀月對這個迴答也沒有反對,如果李莫愁拚死一搏真的有可能重傷她,但是她眼神裏依舊沒有絲毫動搖。


    南星淡然看向邀月:


    “隻要我們拚死重傷你,你就得死在這裏,移花宮從此在江湖除名,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邀月臉色終於變了,她可是邀月!一生不輸於人的邀月!何曾受過這種威脅?


    她身上的殺氣更重了,逼的李莫愁也放出氣勢勉強抵擋,可是她卻沒有出手,宗師境巔峰的靈覺告訴她,如果她此時動手,那麽南星的預言就會成為事實。


    邀月對自己的生死倒沒有特別在意,但是移花宮的存續卻是絕不能忽視的問題,南星一下就戳到她的軟肋上了。


    邀月不得不重視眼前這個武功根本不值一提的男人,在她記憶中,能讓她怎麽討厭的男人不多,而那些讓她討厭的男人不是死了就是不知所蹤,眼前這個活蹦亂跳的,是不是也該死一死。


    南星見邀月不出聲,明白自己賭對了,邀月可以什麽都不顧忌,但是她得顧忌移花宮的存亡,於是繼續加碼道:


    “據我所知,江湖中除了用拳頭說話,也始終要講道理的,不講道理的都是妖魔,天下共誅之,我不知道邀月宮主你憑什麽不講道理?”


    邀月冷笑:


    “巧言令色!好,本宮今日就跟你講一講道理。你手中的六壬神骰乃是我移花宮之物,你因何據為己有。”


    “哦?六壬神骰是移花宮的東西,可是那東西上麵沒有寫明呀,邀月宮主可有證據?”


    “哼!本宮的話就是證據。”


    南星嗬嗬輕笑:


    “好吧,那我相信邀月宮主的信譽了。東西可以還給你,但是,我不喜歡你的態度,這不是商量事情的態度,我也不是你的奴才。”


    “你…”


    邀月很生氣,可是真要立刻動手嗎?


    “你看,你又不想講理了,明明剛才你才說過今天你是講道理的,要食言嗎?”


    看著一臉促狹的南星,邀月恨得牙癢癢,有種想要咬死這個混蛋玩意的衝動。


    “本宮言出必行,今天就跟你講道理,但是明天就不好說了。”


    “嗬嗬,你威脅我呀?隨你,隻要你不想要移花宮,隨時歡迎。”


    “好得很!南公子,我們做個交易吧,本宮想要六壬神骰,你開個條件。”


    “你看,這不是也能好好說話嘛,古之聖人為何要定禮法,還不是為了大家能和諧共處嗎,邀月宮主為何要棄之如敝履呢?”


    邀月咬了咬牙:


    “不要說廢話,本宮提議,你是否答應?”


    南星笑著一拍手道:


    “答應,當然答應。我們可是正道中人,怎會貪昧他人之物,那我可就提條件了。”


    “請,說。”


    “一個前提,和兩個條件,前提是移花宮從此以後視我們為朋友而非敵人。”


    邀月聞言一怔,看著南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這是掉進他的圈套了?


    可是,自己也沒損失什麽吧?尊嚴算麽?可那尊嚴真的是尊嚴嗎?還是如那男人所說的蠻橫無理?


    見邀月不出聲,南星解釋道:


    “貴我之間本無仇怨,邀月宮主到來索取六壬神骰,我們不需要邀月宮主提供證據,就將物件奉還,這種正直的行為難道不值得移花宮的友誼嗎?又或者邀月宮主準備拿了東西再殺人?”


    邀月心裏有些亂,老實說,南星的話完全正確,這本就是正常的江湖交涉過程,可是放在自己身上,事情怎麽就變味了呢?


    難道真如這人所說,自己視禮法如無物,蔑視世俗規則,行事已入魔道?


    這可不行!移花宮可以我行我素,但是決不能肆無忌憚,否則必有滅頂之災,到時要如何去麵對自己的師父?


    “好!隻要你以後不與移花宮為敵,不與移花宮敵人勾結,我移花宮視你為友。”


    “不是我,是我們。”


    “不用跟本宮咬字眼,本宮答應下來的事情自然會做到。”


    “好,爽快!那麽我說說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邀月宮主得到六壬神骰之後要公開告知江湖,承認六壬神骰已經為移花宮所得。”


    邀月一想就明白了南星的意思,甩鍋嘛,沒問題,移花宮背的起!


    “可以,下一個條件。”


    “最後一個條件,請邀月宮主允許古墓弟子修習六壬神骰中的武功,如果邀月宮主同意,我還另外奉上一個秘密。”


    邀月聞言細眉微蹙,不過想了想又釋懷了,六壬神骰中的武功其實也不是多麽厲害,沒有前麵的明玉功為根基,修煉出來的功法上限不高。


    反過來說,如果得到了裏麵的功法,自己和妹妹的實力能得到進一步提升,移花宮的傳承會更完整,根基也會更紮實。


    利大於弊。


    “你先說說那個秘密。”


    南星點點頭:


    “邀月宮主可聽說過空木葬花?”


    邀月眼眸微眯:


    “你有空木葬花?”


    “是的。”


    邀月宮主思索了片刻道:


    “你的意思是古墓弟子會學習移花接木和空木葬花?”


    “對的!不過古墓派有自己的根本,這兩種功法隻是個補充和參考,而且想必邀月宮主也知道,移花接木這個功法上限不高,而且修煉還要靠機緣,又容易引起江湖中人的猜忌,算不上特別好的功法。”


    邀月凝重的搖頭:


    “移花接木容易造出災禍,所以才有空木葬花,如果今日你不提空木葬花,那本宮是不能答應功法外傳的。”


    “嗬嗬,大可不必,江湖中吸取他人內力的功法有好幾種,除了二十多年前西湖畔的慘案,你可曾聽說有什麽災禍是由類似的功法造成?”


    邀月沉吟不語,南星繼續道:


    “相比起來,魔門中也有采陰補陽,采陽補陰之類的吸功之法,還有什麽吸星大法,吸功魔法之類的多的很,你見這江湖亂了嗎?”


    邀月無語了。


    這確實是個挺奇怪的現象,南星也琢磨了很久,又跟李莫愁和王語嫣探討過,認為是那些功法都有自限性,不可能吸著吸著就成了大宗師,所以才不會造成武林浩劫。


    所以,將吸取他人內力的功法視如洪水猛獸大可不必。


    邀月點頭道:


    “好,就如公子所言。”


    南星聞言也不囉嗦,直接從懷裏摸出六壬神骰,邀月瞪大了眼睛,怎麽也搞不明白南星是怎麽將這麽大一個六壬神骰放在懷裏的。


    李莫愁見狀沒好氣的衝南星白了一眼,她知道這是南星故意的,為的是增加神秘感,讓邀月投鼠忌器。


    南星將六壬神骰托在手中,看著邀月宮主道:


    “請宮主上前,法不傳六耳。”


    邀月宮主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竟有種強烈的反差萌,南星看得有些好笑,最後邀月還是向南星走來。


    李莫愁頓時警惕起來。


    南星默默打開了給藥技能,選擇肌肉麻醉劑,他並不是要算計邀月,那有什麽意義呢?他隻是防備著邀月翻臉而已。


    邀月看到了李莫愁的戒備,心下微微一哂,對李莫愁的看法有些下降,畢竟一個將心都放在男人身上的女人,能有多大出息呢。


    可是當她踏入三步之內時,心裏的靈覺卻瘋狂報警,那洶湧的恐懼感讓她沒法再向前踏出哪怕一小步。


    這,是什麽?!


    邀月驚愕的看著李莫愁,覺得不對,又看向南星,這個看著平平無奇的男人這麽可怕嗎?


    如果自己再向前一步會怎麽樣?會死嗎?


    又或者現在就動手殺他?


    邀月站住不動了。


    南星咧嘴一笑道:


    “別怕,我又不會傷害你,對我有啥好處呢?”


    邀月臉色怪怪的,這話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自己可是驕傲的邀月呀,對方也隻是個螻蟻般的臭男人,自己怎麽可能會害怕?


    可是害怕這種情緒卻真的產生了,這種感覺如此的陌生,好像已經很多年沒有體驗過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是自己將妹妹從桃樹上推下去的時候嗎?


    邀月冷哼一聲,踏出了最後一步,頂著瘋狂報警的靈覺,伸手拿起了南星手裏的六壬神骰。


    南星稍稍上前半步,眼睛看著邀月那不似人類的晶瑩肌膚,看到她眼睫在微微抖動,勾起嘴角低聲道:


    “打開六壬神骰後,將之用力摔在地上,就能得到空木葬花,放心,這玩意摔散了還能組裝起來。”


    邀月此刻心裏亂糟糟的,聽完之後立刻拿著六壬神骰後退,退到甲板邊緣,她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真的動搖了。


    邀月深深的看了南星一眼,又看看手裏的六壬神骰,將視線轉向李莫愁道:


    “本宮等你。”


    然後一言不發向著岸邊飛躍而起,南星趕忙大聲道:


    “別忘了你答應的事!”


    “哼!”


    隨著一聲冷哼,還有一顆小小的水珠準確的打在南星的腦門上。


    “嗷,怎麽打人呀!說話不算話!莫愁,你怎麽不幫我擋著呀。”


    “哼!”


    “哎呀莫愁你又吃醋了,真可愛!不過那個老…那個女人有什麽好吃錯的,嗷嗷,痛,痛,快放手。”


    李莫愁在南星腰側擰了一下,氣鼓鼓的跳下甲板會艙室去了。


    南星揉了揉老腰,眺望了一下邀月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跳下甲板,眾女都一副瞻仰勇士的目光看著南星。


    “瞅啥瞅?”


    “瞅你咋的!哈哈…”


    宋玉致說完台詞就笑場了,王語嫣也笑著開口道:


    “南星,我敬你為勇士!”


    江玉燕小聲道:


    “南哥,別作死,會死的!”


    南星幽怨道:


    “你們的良心呢?不會疼嗎?”


    “哎呀,咋一點也不疼呢,哈哈哈。”


    宋玉致開心的大笑,眾女也笑了起來


    南星歎了口氣,搖搖頭往艙室裏跑去,一屁股坐在莫愁身邊,抓起莫愁的小手找安慰。


    莫愁任由把玩自己的小手,語氣淡淡開口問道:


    “邀月漂亮吧?”


    “漂亮,可是跟我有啥關係?”


    “那我倆誰漂亮?”


    “當然是我的莫愁漂亮。”


    “哼!巧言令色!”


    嬌嗔一聲之後,李莫愁頓了頓又輕聲道:


    “你不該為了我冒險得罪邀月,意氣之爭不值當。”


    “誰叫她看不起人,不懟她意難平,再說這不是成了嘛,以後你跟她切磋,她也不好下死手。”


    李莫愁臉上的後怕之意緩緩散去,換上柔柔的笑意:


    “放心,沒把握我不會去找她,相比起來,你更重要。”


    “嗯,那就好,我也這麽想的。”


    兩人對視,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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