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文沒有料到馬太祥會來醫院找他,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如果他沒有自我介紹的話。但他記得這張線條強硬的惡人臉,也記得當時他如何跟邵芝琳合演一出被色狼強暴的戲,並準備搬空他家一事。


    而此刻的他,縱然一身西裝筆挺,還是遮掩不了那一身的邪惡之氣。


    “我跟你沒什麽話好說,我正在看診,請你出去!”朱立文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嗎?如果我是你,我會先將你的病人請出去,免得聽到你……”他以唇形說了“老婆”兩字,再繼續說:“見不得人的事。”


    朱立文濃眉糾緊,看著身旁一臉困惑的女病患,他深吸口氣,朝她點點頭,“抱歉,麻煩你先出去一下。”


    女病人疑惑的瞥了馬太樣一眼,這才走出診療室。但馬太祥還不滿意:轉頭瞟了旁邊的兩名護士一眼,朱立文雖感不耐,但還是先請她們出去。


    “可以了吧,這兒隻剩下我跟你。”他冷冷的看著大咧咧的在他桌前坐下的馬太祥。


    “我可以說了,不過你可得坐穩一點,也得耐心一點,這話隻說一次,你打斷了,我就不說了。但有句話可得先說在前頭,免得你到時怒火攻心,氣得喪失理智,那我就沒有機會說了。”


    “廢話少說,我還要看診。”


    他點點頭,“我知道,你是名醫嘛!”他嘲諷一笑,才繼續說道,“我說完那些你聽來可能會覺得相當難聽的話後,你一定會認為我在胡說八道,但我會讓你看到、聽到,好讓你親自證實它。”


    他眸光一冷,“夠了,我全聽進耳了,也請你長話短說!”


    他冷笑一聲,“那我說了……”


    他這一說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而朱立文的神情從震驚、質疑、憤怒到鄙夷,在馬太祥口幹舌燥的說完之後,他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胸口翻騰的怒火更是沸騰到了極點。


    而馬太祥對他的表情可滿意極了,既然邵芝琳想過河拆橋,他對她也沒有必要仁慈。他太了解她,一旦她被這個帥哥醫師拋棄了,憤世嫉俗、個性極端的她一定會再次選擇墮落,而他則會再次將她帶在身邊。


    等她生完了那個小雜種,恢複窈窕身段後,到時候靠她那張楚楚動人的美人臉,他們兩人再合作,還怕沒有大把鈔票進門?


    朱立文一直沒有說話,而四周是靜悄悄的,至少就他而言。他覺得自己仿佛被隔離在另一個空間,而門外人聲鼎沸的候診大廳所傳進來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


    “你一定想看證據吧?跟我走一趟你就看得到,人我可是約好了。”馬太祥的眸中閃過一道奸佞眸光。


    朱立文點了下有如千金重的頭,麵無表情的跟著他步出診療室並離開醫院,連假也沒請,也無暇去理會那些守候在門外的病患,此刻的他沒心情,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馬太祥帶著朱立文來到長虹汽車旅館,要他先藏身到洗手間裏,透過那片畫有五彩裸文圖的玻璃門,他一定可以好好觀賞待會兒即將上演的惹火秀。


    繃著一張俊顏的朱立文心中祈禱邵芝琳不會進來,但五分鍾後,他的心涼了,一身棗紅色孕婦褲裝的邵芝琳進了門,隔著一片玻璃,他凝睇著她帶著不悅的粉臉,心沉甸甸的。


    “我來了,你說讓你說完最後一句話我們就一刀兩斷,希望你說話算話。”那芝琳冷冷的看著坐在床沿的馬太祥。


    他邪惡一笑,走到她身邊,“我的話當然不止一句話,但是……”他伸出手撫摸她的唇。


    她倒抽了口涼氣,憤怒的甩掉他的手,“你幹什麽!”


    “最後的溫存啊,你肚子一天天大,我忍著不再碰你,但你要跟我一刀兩斷,帶著我的種去跟那個帥醫師結婚,我願意成全你,但就再給我一次,一次就好了。”


    “你!”她錯愕的看著滿口胡言的馬太祥,“你神經病,你在胡說什麽?”


    “哦,我忘了,你說這事隻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能再提了,而為了感激我弄大你的肚子贏得朱家人的心,你又給我錢、古董、鑽鏈的,我實在不能再要求什麽,但那些實在不夠,少了你,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真的好舍不得你……”


    他邊說邊擁著一臉驚愕的她來到床邊,在她跌坐床上時,她倒抽口涼氣連忙要起身,但又被他拉倒在床上,還粗魯的將她的雙手扣住拉到頭上。


    “你幹什麽?我喊救命了!”她蒼白著臉瞪著他,不敢相信他敢碰她這個孕婦。


    “別這麽忘情,你雖然喊我幹爹,但這種事我們常常做,難道我得勾起你的激情,你才要哀求我占有你。


    常常?邵芝琳不知道胡言亂語的他在說什麽,她甚至覺得他嗑藥了!


    她冷冷的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會再跟你上床了,你放開我!”


    “放開你?那我可舍不得,再做一次……”


    “放開她!”一聲雷霆怒吼霍地響起。


    馬太祥冷笑一聲,從邵芝琳的身上爬起來,下床退開一邊,讓躺在床上的她看清楚那一聲咆哮聲來自於誰。


    邵芝琳頓時呆住了,她怔怔的看著一臉冷峻的朱立文,他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逐漸變得深邃幽暗,突地閃現一道鄙夷之光……她痛楚地閉上眼睛,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


    但即便她閉上了眼,那雙帶著冰冷的不屑眸光仍像兩道利刃般射向她,讓她有如置身冰窖,血液都凍結了……


    “天,這醫師是從哪裏跑出來的?這……糟了,那我們的事不都讓他知道了?呃,我不曉得了,我先走了。”馬太祥虛偽一番,轉身就開門離去,將這個一觸即發的戰場留給另外兩人。


    邵芝琳睜開眼睛看著朱立文,他仍站在那裏動也不動的看著她,眸中隻有冷光與輕蔑,她熟悉的深情與溫柔全不見了……全不見了……


    她困難的撐起身子坐在床沿,咬白了下唇,試著打破這一室的凝結氣氛,“不、不是他說的那樣……”


    “你們曾有過肌膚之親!”他冷硬的打斷她的話。


    “我……”她打了個寒顫,頭一迴在這個溫柔的男人口中聽到這樣冷硬的話,這讓她好害怕,但她告訴自己要勇敢,要好好的解釋這一切,他會原諒她的,他一定會原諒她的……


    “那是我十多歲時候的事了,我對男女之間的事完全不懂,我是他領養的孤兒,我能怎麽樣?但一次就夠了,那讓我覺得惡心,我學會逃避他的欲望,我學會以偷來的錢幫他找女人,但我絕對沒有再讓他碰過我!”


    “我如何相信你?!”他冷睨著她,一開始認識你你就滿口謊言,我被你騙得團團轉,而剛剛我又看到你跟他……”他咬牙切齒的道:“你要我相信什麽?相信他的話是假的?還是相信你沒有從家裏偷錢、偷珠寶、偷古董給他?”


    邵芝琳哭了起來,“我、我是有交給他,但那全是他.......


    “我不想再聽你的謊言了,你就不能誠實的麵對我嗎?”


    她淚如雨下,“我正在跟你誠實!”


    “是嗎?我看不出來!”他痛楚的看著大腹便便的她,一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就心如刀割!


    “立文,你聽我說……”


    他苦澀一笑,眸子再度變得冷硬,“原來我這個整型權威也有辦不了的事,盡管我費盡心思要將你那顆汙染的心整型,讓它純潔澄淨,但壞的永遠是壞的……永遠也不可能改變的!”


    “不要這麽說,我變了,我真的變了!”邵芝琳跑到他麵前握住他的手,但他臉色倏地一變,冷冷的抽出自己的手,毫無感情的道:“去找你的幹爹!”


    她神情一駭,“不,我跟他早就沒有關係了。”


    “是嗎?在你做了那麽多東西給他之後?!你還真能睜眼說瞎話!”他一臉的賺惡。


    “我……”她涕淚縱橫的搖搖頭,“我是說謊,在遇到你以前說了更多更多的謊,但那是因為害怕而說謊,也為了保護自己而說謊,我沒有少條胳臂,臉上沒有被劃上一刀……這全是我說謊得來的!


    “這是我這個竊賊孤兒的生活方式,但遇到你之後,我改了、變了,但於爹又找上我,我怕他去找爺爺他們,更怕他說出我跟他之間曾有的曖昧關係……”


    她哽咽的又說:“這件事賈大哥不知情,而從他那裏知道我過去背景的你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我好怕。好擔心,為了阻止他,我才拿錢、珠寶去封他的嘴


    “你可以告訴我。”他冷冷的開口。


    “我怕你擔心,怕你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我不要這樣,我要你高高興興的沉浸在一個準爸爸的喜悅中。


    “嗬!你很會說謊,哭戲更是演得好!”他冷酷的打斷她的話。


    他的話有如鐵錐猛地往她的心坎上重重一擊,麵無血色的她踉蹌的倒退兩步,跌坐在床上,“你不相信我……”


    他是不相信,因為他已經不知道什麽可以相信了。


    “嗬……”邵芝琳突地發出笑聲,但臉上仍布滿熱淚,而這笑聲聽來好空洞、好心酸。


    “曾經,我曾經有一個同住在孤兒院的女性友人,她讓男人糟蹋身體、自尊,我勸她離開他,她聽不下去,最後終於把自己逼到發瘋,自殺而亡。我將她當成警惕,告訴自己不能愛上男人,也告訴自己人生是黑暗、冰冷的。


    “但上天讓我遇到了你,讓你來告訴我人生是美好、溫暖的,還讓我親身去體會了這一點,但結果----她哭泣的臉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我錯了,我還是錯了!”


    朱立文麵無表情的看著一臉哀威的她,心生不舍的想將她抱入懷中安慰,但他的理智卻告訴自己——別再受騙了,別再被她耍得團團轉了.......


    眸中突地一冷,她冷笑的看著他,“沒錯,你也變聰明了,朱立文,我不交女性友人,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待他迴答,她繼續道:“因為男人的要求比較簡單,他們頭腦簡單,隻有下半身發達,隻要搞定它就好了,性就是掌控男人的一切。”


    “你!”他火冒三丈的怒視著她,卻不知道這是她傷心太過的自暴自棄之語。


    她拭去淚水,笑道:“我真的是這麽想的,隻要安撫好它,我要什麽都可以,你不也是這麽被我騙來的嗎?”


    怒不可遏的朱立文抬起手,狠狠的摑了她一巴掌,“啪”的一聲,她的臉上立刻出現殷紅的五指印。


    邵芝琳不再流淚了,她本就不該眷戀這不屬於一個孤兒或竊賊的幸福,朱立文這麽好的男人不會屬於她……那樣甜蜜的婚姻生活不該屬於她……那樣慈祥溫柔的家人更不可能是她的……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她逼自己抬頭挺胸,維持最後的一絲尊嚴,隨後走出套房,離開汽車旅館,也離開了這個她以生命、靈魂去深愛的男人……


    朱家的四位長輩都慌了,因為再過兩個月就要臨盆的邵芝琳在下午迴來一趟又出去後,就再也沒有迴來。


    直到晚上十二點,等到喝得醉醺醺、滿身酒味的朱立文迴來,眾人問他知不知道邵芝琳去了哪裏,他卻又哭又笑的說:“不用找她了,她耍完我,離開了。”


    他們將他拉到臥房去睡,還聽著醉到不省人事的他喃喃的說著,“孩子不是我的……芝琳撒謊……”


    由這些片段的話語,他們無法確切拚湊出他的意思,但每人心頭卻有著更大的不解。眼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邵芝琳還是遲遲沒有迴來,由於她失蹤還沒超過四十八個小時又無法報案,讓他們急得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派人分頭出去找,卻也毫無結果,實在是急死人了!


    眼見天泛魚肚白,朱立文好不容易酒醒了,這才將昨天發生的事完全說了出來,隻見他們鍺愕、質疑、不敢相信……種種的情緒快速從眾人臉上閃過,最後留下的隻有濃濃的悵然與失落……怎麽會這樣?事情怎麽會是這樣的?!


    從那一天之後,朱家上上下下都變得沉默了,家裏的氣氛一直不好,而朱立文則發了瘋的埋首工作,想以工作來麻痹自己。宋飛鳴等人都發覺他不對勁,好言想試探原因,但他卻像全身長滿刺的刺蝟,隻會以冷言冷語伺候。


    而他那些擁護者也察覺偶像醫師變了樣,整天冷冰冰的難以接近,許多人便開始見風轉舵,將目標轉移到左宏升等人身上,連已婚的宋飛鳴也不放過。但沒人敢跟他抱怨,基本上,這段時間的朱立文是碰不得的!


    董翔集這個管家公自然是到朱家來來迴迴的走了好幾趟,了解事情真相後又得忙著安慰朱及人等好友。


    而朱立文雖然一直告訴自己要忘記邵芝琳,但每到夜深人靜時,她那張瑰麗的容顏總是悄悄的浮現在腦海,揮也揮不去。為此,他還曾像個瘋子般的翻箱倒櫃,想看看邵芝琳在那天午後,究竟是迴來拿走了什麽。


    結果她什麽也沒拿,臥房裏什麽也沒少,除了一張放在床頭櫃上的全家福合照……


    她為什麽要帶走它,她還在乎嗎?!


    然而對朱立文而言,這間臥房少了一個他最在乎的人,那是他最愛的人,也是傷他最深的人……他一直是這樣想的,如果賈永誌沒來找他……


    坐在朱家的客廳沙發上,賈永誌帶了兩盒嬰兒金飾,還有好幾套的盒裝嬰兒服。他看來很緊張,因為他頭一迴以哥哥的身份來到朱家,想來看看應該已經生產迴家坐月子的邵芝琳,她前兩三個月還常跟他通電話,也曾告訴他她的預產期。


    他一直等著朱立文通知他邵芝琳生產的好消息,可等了十多天了,卻連通電話也沒有,他幹脆買好賀禮直接上門拜訪了。


    隻是這屋子裏怎麽靜悄悄的!按理,依小琳在朱家受寵的程度,這會兒應該飄著為她燉補的麻油雞香才是,同時也該有一大群上門恭喜的親朋好友,怎麽會什麽也沒有?冷冷清清的?


    等了好一會兒,一臉憔悴還帶著些冷意的朱立文才下樓來。賈永誌看著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他看來不像是個剛當爸爸的人,難不成是……


    他倒抽了口涼氣,急忙問:“是不是小琳出事了?所以你一直沒有通知我她生了?”


    朱立文冷笑一聲,“生了?我怎麽知道?那又不是我的孩子!”


    “你在胡說什麽?!”賈永誌聞言臉色丕變,胸口瞬間燃起一把怒火。他最清楚邵芝琳跟朱立文交往後,已徹底的轉好了,而他這會兒居然這樣說她?他接著怒聲道:“你是暗指她紅杏出牆?!”


    “沒錯!”朱立文答得幹脆。


    他咬牙切齒,很想一拳揮過去,但他壓抑了下來,他至少要弄清楚一切!“好,你說她紅杏出牆,那她跟誰?!”


    “馬太祥,她的幹爹,她肚子裏的種是他的!”


    “他?!”他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你是病了還是瘋了?小琳恨不得離他遠遠的,怎麽可能跟他在一起!”


    “是嗎?”


    朱立文冷笑著將那仍扯痛著他的心的事實娓娓道來,沒想到賈永誌聽完後的反應卻是狠狠的送他一記右勾拳,力氣之大已將他整個人擊倒在沙發上,嘴角都滲出血絲。


    賈永誌氣煞了臉怒視著他,“我是不知道馬太祥曾跟小琳發生關係的事。但我知道馬太祥是在什麽時候才在警局裏遇上許久未見的小琳。當天他亦因闖空門被我移送法辦,在他尚未出獄前,小琳打電話告訴我她有了,還說你們一大群醫師人仰馬翻的幫她檢查的情形,而且也檢查出她早已經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你說那孩子應該是誰的?”


    他呆住了,“可是那天在長虹汽車旅館……”


    賈永誌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握住他的手怒聲道:“你跟我走,那個該死的人這會兒正因為闖空門失風殺傷人被運到警局,我們去看他怎麽說!”


    之後,一臉蒼白的朱立文跟著怒不可遏的他出門,開車來到警局。


    進到警局裏,一看到馬太祥,或許是賈永成氣瘋了,立即粗暴的將他推到自己的警官辦公室,再將窗簾全關上,接著就掏出腰上的手槍塞入他的嘴巴裏,要他說實話,要不然他不在乎在這時候就斃了他!


    馬太祥一向不笨,也很識時務,何況賈永誌一副真想殺人的樣子,他隻好將先前那些胡扯陷害邵芝琳的話全招了。


    聞言,朱立文怔愕不已,他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老天爺,他還摑了她一巴掌,說了那些傷害她的話,天!他居然才是傷害芝琳最深的人!


    後來,麵無血色的他讓賈永誌開車送迴家,他們一步入客廳,隻見長輩們已全迴來,而且正坐在沙發上不解的看著桌上的嬰兒服跟金飾。


    “發生什麽事了?他又是誰?”朱及人看看一臉痛苦的孫子,再不解的看著賈永誌。


    朱立文喉嚨艱澀的說不出口,他從賈永誌口中得知,芝琳在離開朱家的這兩個多月的時間根本沒跟他聯絡,而他問馬太祥,他則說早在長虹汽車旅館之後,就沒再看過她了。那她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能去哪裏?


    賈永誌看出他的痛楚與沮喪,幹脆自我介紹,並將一切的來龍去脈全說個仔細,朱家四位長輩聽了也全呆住了。


    “那、那為什麽你要買兩盒金飾?”黃羚先是敏銳的注意到這一點,而心已有些泛涼……


    她這一問,眾人都發現她話裏似乎有別的含意,連朱立文也覺得不尋常,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錯愕的將已猜測到的痛苦眸光定視在賈永誌身上。


    賈永誌難過的搖搖頭說:“小琳要丁醫師跟宋醫師對你們保密,說是要給你們一個驚喜,但看來……”他哽咽的接下話,“她懷的是雙胞胎,而且還是龍鳳胎。”


    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凝滯,靜得仿佛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四個長輩呆了、傻了,而朱立文沉痛的閉上眼睛,眸中浮現熱淚。


    “天......我的曾孫、曾孫女……還有芝琳,她一個人能去哪裏……”朱及人和黃羚心疼的哭了出來,“我要他們,我要找迴他們……”


    朱震豪夫妻也是相擁而哭,怎麽會這樣?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這時候是多麽的快樂,他們同時擁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


    朱立文更是抱著頭痛哭失聲……他到底做了什麽?他將自己的妻子跟孩子逼走了……他們還活著嗎?


    “找迴來,去找迴來,不管花多少時間、多少金錢,我要芝琳他們母子三人全迴來……嗚……”黃羚哭倒在朱及人的壞中,聲音都嘶啞了。


    朱立文愣了一下,連忙擦幹淚水,衝出去找人,其他人也打電話找了幾家征信社尋人。


    但日子一天天的過了,邵芝琳的音訊全無,仿佛是帶著孩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法國科西嘉島


    “媽,芝琳不會怪我們吧?”邦妮不安的咳著下唇,她的懷中抱了一個三四個月大的男嬰。


    “不會的,何況立文已經知道他誤會她了。”葉鬱惠安心的搖頭說道。


    此時,這對母女的目光透過窗子,定視在朗朗晴空下,坐在莊園後院的一塊草皮上,正逗著那對漂亮極了的雙胞胎嗬嗬直笑的邵芝琳。


    半年前,她大腹便便、一臉憔悴的出現在莊園門口時,他們全嚇壞了,她哽咽的請求他們給肚子裏的孩子們一個溫暖的家。那時她想來想去,覺得隻有這個地方有溫暖,所以她挺著大肚子幫人家洗碗、洗衣服,工作了一個月所賺的錢,隻夠買一張單程機票飛來這裏……


    而因為預產期快到了,擔心沒辦法上飛機的她隻得蒙騙海關。


    聽到這裏,亞瑟夫婦心都酸了,雷尼更是暴跳如雷的要找朱立文算賬,邦妮跟羅勃說要當她的靠山,連一向溫和的老法蘭斯也氣唿唿的要去找那個不負責任的朱立文算賬。


    但邵芝琳卻哭著告訴他們,她跟朱立文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也請他們不要告訴朱家任何人她在這裏,不然她會離開,永遠不再迴來……


    聽出她不想再談傷心事,大家也不好再追問到底,何況看她那即將臨盆的大肚子,大家也不想讓她的情緒太過悲傷,因此,他們隻是支持她、愛護她、給她溫暖,但不再多問。


    時間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朱家那裏也一直沒有消息過來,倒是葉鬱惠打電話過去通知他們邦妮跟羅勃的孩子出生了,遊佳芃才難過的說出朱立文跟邵芝琳之間發生的事。


    但就好友說邵芝琳懷的不是朱立文的孩子一事,葉鬱惠卻差點脫口爭辯,因為那對龍風胎簡直跟朱立文嬰孩時一模一樣,像是同個模子印出來的,但她終究還是沒說,因她想到邵芝琳要他們對朱家人隱瞞一事.......


    往後,時間繼續慢慢的流逝,直到昨天,葉鬱惠接到遊佳芃提及芝琳的電話,她難過的說著他們已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仍找不到他們,她很傷心也很害怕,怕芝琳被誤會後已想不開的尋短了……


    聽到這裏,葉鬱惠忍不住出言安慰說邵芝琳母子就在她這裏,沒事的……而這話出了口,當然收不迴來了,朱家人於是千拜托萬拜托她一定要幫他們留住邵芝琳母子,他們已火速搭了飛機過來了.......


    迴過神來的葉鬱惠瞥了瞥手表,前去接機的人也該迴來了。


    果然,幾分鍾後,朱立文等人在亞瑟、雷尼和羅勃的陪同下,下車走進莊園,他們每個人看來都好緊張,尤其是朱立文,神情甚至蒼到白無血色。


    葉鬱惠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後院。“你先過去吧,她就在那裏。”


    他做了一個深唿吸,在眾人鼓舞的目光下,揪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向後院。


    邵芝琳正跟兩個會翻身的五個月小娃兒在玩小球;她趴在草地上,愉快的丟出手中的球,看著眼前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粉雕細琢的男女娃兒,正睜著大眼睛跟著她手中的球轉來轉去,她不禁發出愉快的笑聲。


    此時,她手中的球不小心掉了一顆,在草地上滾動著,突然一雙黑色皮鞋映入她的眼簾,皮鞋的主人隨即單腳跪了下來,幫她撿起那顆球。


    她抬起頭來笑道:“謝……”見到眼前的人,她臉色倏地一變,笑意僵在嘴角,下一個謝字更是哽在喉間出不來了!


    一身灰色西裝的朱立文就站在她的眼前,他看來很憔悴,雙頰都凹陷了……


    朱立文也定定的看著這個花了數月卻遍尋不著的妻子,她看來瘦了些,生產後的身子已恢複苗條,一身貼身的黃色t恤、牛仔長褲讓她看來神采奕奕,而她那張粉臉仍舊清麗動人,不同以往的是,還多了一抹成熟的韻味。


    而就在兩人凝眸間,兩個小娃兒正吃力的挪動著身體想拿邵芝琳手中的球,嘴巴還發出“嗯嗯.....”的聲音。


    朱立文的目光被他們吸引住,眸中頓現淚光,忍不住伸出手將他們抱入懷中,深情的凝睇著眼眶亦泛紅的邵芝琳。


    他深吸了口氣,但仍難掩話中的哽咽,“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你要怎麽處罰我都行,就是別讓我離開你的生命、離開孩子們的生命,好嗎?”


    邵芝琳熱淚盈眶,她不知道,她好怕再被傷害,她那傷痕累累的心至今仍尚未愈合。


    “芝琳,真是苦了你了。”黃羚實在忍不住便走了過來,將淚如雨下的邵芝琳抱在懷中,“你迴家好不好?奶奶給你靠,以後立文膽敢欺負你,我就轟他出去。”


    眼眶微濕的朱及人也走了過來,一手抱過朱立文手中的一個胖娃兒,看著她道:“爺爺也給你靠,瞧你幫我們朱家生出這麽兩個漂亮的小娃兒,功勞排第一,要是立文敢說你一句、罵你一句,我一定隻要你跟孩子,不要他了!”


    “對對對,你在這裏得到溫暖,朱家更溫暖,因為我們更愛你啊,芝琳。”朱震豪哽咽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若不肯原諒立文,那他就一人住在外麵,你跟孩子們跟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


    “是啊,隻要你願意迴來,那個傷你的心、會讓你哭的兒子,我們也可以不要了。”遊佳芃也出言附和,眸中全是淚水。


    邵芝琳當然知道他們有多愛她,所以在離開朱家時,她才會將那張全家福的照片帶走,而今他們這麽說,她更是感動得淚流不止。


    此時羅勃跟雷尼走了過來,分別拍拍朱立文的肩膀,給他支持與勇氣。


    黃羚則抱走他手中的另一個娃兒,讓他的手空出來,低聲說:“這會兒還不知道要做什麽嗎?”


    他尷尬的上前緊緊擁住邵芝琳,既愧疚又難過的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真的好愛你,請你原諒我,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原諒我,也請給我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你,來取得你的諒解好嗎?芝琳?”


    她抽泣著,抬起一雙淚汪汪的剪水秋瞳看著他,“你、你打了我一巴掌!”


    “我讓你打,隻要你願意消氣。”


    “真的?”


    “真的!”


    倏地抬起手,邵芝琳真的使盡吃奶力氣摑了朱立文一巴掌,“啪”的一聲,他的臉頰馬上出現拳印,眾人愕然,沒想到她會打得這麽重,但下一秒,她卻哭了起來。


    “很痛吧?但這樣的痛還沒有當時我被你誤解時的心痛來得痛楚,你不可以!絕不可以再讓我那麽痛心了,好嗎?”


    “好,好,我記得了,記下了。”他深情的將她擁在懷中,俯身攫取她的紅唇,一切雨過天晴了。


    此刻,老法蘭斯拿著相機走過來,幫所有人拍照留念,每個人都笑得好開心……真的是十全十美!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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