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隻巨虎代步,蚩尤一路上根本就不用停,而戰馬要不斷地休息補充草料,巨虎卻隻需蚩尤用人去喂它,它便很快地可以補充體力繼續奔跑。是以,如果是以戰馬追趕這隻巨虎,那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虎的速度,在全力疾奔的情況下,比馬更快許多,其縱躍如風的去勢,戰馬根本就無法企及。

    軒轅的精神緊鎖住蚩尤,他不想讓蚩尤再次自他的思感之下走脫。

    蚩尤似乎也已經感受到來自軒轅精神的束縛,向北逃逸得更快。他並不想現在便與軒轅正麵衝突,仿佛明白此刻的軒轅已不再是昔日的軒轅,如果反身迎戰的話,唯有敗亡一途,因為他的傷並未痊愈。

    軒轅急速疾追,他的力氣似乎是無窮無盡的。他知道,巨虎的速度不會比他更快,事實上,天下間能比他速度更快的隻有飛鳥,但蚩尤所乘的並不是飛鳥,隻要蚩尤稍作停頓,他便完全有機會在到有熊勢力範圍之內將其截住,更逼得蚩尤不敢在中途停下來作惡。

    蚩尤似乎在與軒轅較勁,巨虎也仿佛是後勁無窮,一直以急速奔馳,兩人這一日皆一直跑到天黑,這時巨虎才出現了疲怠之相,速度也漸慢了下來。

    軒轅和蚩尤雖可以幾天之中不食不飲,但是巨虎卻是肉身凡胎,沒有食物填肚子,便很難有力氣維持原有的速度。

    軒轅絕不停歇,這種結果正是他所估料到的,也是他追到蚩尤最好的機會。

    蚩尤也心中大急,如果這樣下去,到明日天亮之前,軒轅就會追上來。那時,他便必須要麵對軒轅的正麵攻擊了。他與軒轅的精神緊鎖在一起,所以當軒轅知道他的方位之時,他也自然地知道了軒轅的方位,這是相互的,是以他有些著急。

    蚩尤急,不隻是因為軒轅的武功,更是因為再往前便是有熊的勢力範圍,如果他在那裏被截住,不僅將麵對軒轅,還要麵對有熊的許多高手,所以他必須要甩開軒轅。

    夜已極深,軒轅的速度有增無減。此地已處常羊山麓,地形複雜,山峰林立,奇林怪石極多,正好給軒轅以借力之用。而對於蚩尤來說,地形複雜更增了其行動的不便。

    軒轅便像是夜鳥一般,滑翔於山林之間,思感依然遙遙地緊鎖住蚩尤。他明白,此刻他已追近了蚩尤近五十裏,隻要再有地形之助,明日太陽出來之前他便可以與蚩尤痛快一戰了。

    但軒轅正在得意之時,倏覺另一股陰冷的思感契機直切入他與蚩尤緊鎖的契機之中。

    軒轅吃了一驚,他感到了那股契機深深的敵意,一時之間竟衝淡了他與蚩尤的聯係。

    軒轅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股異常陰冷的契機他並不陌生。當日他在崆峒山正要出關之時,正是這神秘的思感幹擾了他,差點讓他走火入魔,若非太乙子及時出手,隻怕他極有可能步上廣成子的後塵。

    廣成子一身修為雖已達天人之境,但是仍然無法逃脫天劫之災,鑽研太深,使其仙心入魔。這一百多年來,廣成子不隻是在深窺結界,更在強壓自己心中的魔火。是以,這一百多年來,他從未出過紫霞洞天,便連那塊大石頭也不曾離開過。因此,他的身體已與大石被青苔完全結在了一起。

    這一百多年來,廣成子一直都在找一個可以繼承他精神和武功的傳人,他也知道如果不將自己的功力和精神嫁接給別人的話,因最終總難免走火入魔,而為禍天下。而軒轅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對象,是以他毫不猶豫地將一切讓軒轅全部繼承了,包括他對結界的領悟。而軒轅在消化廣成子給他的一切之時,便一直在與這股神秘的思感和精神力糾纏。而今日,他終於再一次相會這股奇異而神秘的精神力。

    軒轅隻好放棄追襲蚩尤,他的思感頓時與這股神秘的思感結集,他找到了對手!

    是的,軒轅找到了對手,他從未見過這個人,但是直覺告訴他,此人便是天神據比,也就是真正的刑天!

    刑天竟然在這裏,而且正朝軒轅的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奔來。

    軒轅明白,追殺蚩尤的事隻能放在一邊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在同一時間中能對付蚩尤和刑天兩人,更不想這樣麵對這兩大無敵兇魔,而天下間也根本就沒有人可以對這兩人以一敵二,即使是當年女媧和伏羲重生,也是無能為力。

    軒轅不追,他隻是等,靜靜地等,他的位置便在常羊山的主峰之上。

    山風凜冽,軒轅的心卻平靜得難以形容,仿佛整個天地全都裝在他的內心,抑或他便是山風,山風便是他,天與地與他,三者一體,隨天地動而動,隨天地靜而靜,所以他的心有著難以形容的平靜。他知道,刑天一定會來的,而且這是不可能躲得過的,再說他根本就不想躲。

    夜色,並不能擋住軒轅的思感,更不能束縛他的思想。生命,便像是存在於虛空任何角落的空氣,隨一唿一吸之間不住地流轉。

    軒轅知道,刑天來了,就在山峰的另一麵,於是他緩緩地轉過身來,神色依然靜如五嶽。對於他來說,黑夜與白天沒有什麽區別,至少,他已經看清了刑天的所在。

    陰沉的殺氣頓時彌漫了每一寸空間,契機隨著凜冽的山風不住地爆炸變異,虛空之中似乎無端地多出了無數的鱗火,詭異之狀莫可形容。

    鱗火之下,刑天身上泛著慘綠的光澤,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麽原因所造成的,不過,軒轅並不在意這些,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終於來了。”

    “宿命定下的一切,你必須以血償還我弟弟的血債!”刑天的聲音甕聲甕氣,但軒轅仍聽得清這隻是通過腹膜振動發出的聲音,也可以算是一種腹語。

    “刑地?”軒轅反問道。

    “還有刑月,你不該殺他們!”刑天的腳步緩移,聲音更為沉鬱。

    軒轅看見了刑天臉上的表情,但看與不看都一樣,對於這種人來說,他是不會產生什麽異樣表情的。

    “或許正如你所說,這是宿命,即使沒有他們,你我今日仍會相遇的,因為正邪不兩立!”

    “何為正?何為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廣成子那老兒會這麽庸俗嗎?”刑天冷哼著反問道。

    軒轅笑了,他不想與刑天糾纏太久,淡淡地道:“出手吧!”

    刑天踏前一步,倏覺地上的草莖將腳絆了一下,不僅如此,四周的生機以無法理解的形式瘋長,本來枯萎的草、凋零的樹,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枝長葉。

    刑天一聲低吼,身子拔地而起,他知道軒轅已經出手了。

    刑天身子飛起之時,地上的草莖如千萬條靈蛇一般向天空中狂長,仿佛欲追上刑天食其筋骨皮肉。

    大樹的枝丫上突地長出許多的長枝,直延向刑天。

    所有草木全都活了,以難以理解的方式活了過來,仿佛是有了靈魂有了思想,而且它們似乎有一個共同的目標——襲擊刑天!

    常羊山的草木全都瘋了,全都變得野性而狂暴,連纏於古樹上的長藤也離樹而出,直射向天空中的刑天。

    刑天大大地吃了一驚,他知道,這個世界最為實在而強大的力量便是生機,而常羊山上的草木之所以在突然之間瘋狂起來,正是因為刑天的生機無休止地向常羊山聚斂,可此刻這一切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的對手軒轅。

    刑天狂吼著向軒轅撲去,在空中掠過的軀體引下八道電火,而後整個人如一團冰焰般迎向軒轅的麵孔。

    鏘……一道冰電劃破長空,軒轅劃出的刀與冷電交接,身子推移之中,這道冷電仿佛是一柄直插天頂的神刀,將夜空劃分為兩半。

    叮……龍吟鳳鳴般的輕響傳遍了整個常羊山麓,震天徹地。

    刑天的身子隨著八道電火一齊被切成兩半,但這隻不過是一道光影而已,刑天並非已成兩半,而是化出了兩道身影,依然速度不減地直襲向軒轅。

    “來吧!”軒轅一聲輕號,手腕翻旋的同時,一道濃烈的紫色火氣升天而起,在刹那間化成一條巨龍,吐著電火直撞向刑天。

    轟……兩道身影同時幻滅,隻是帶著一道電火又墜落迴原來立身之處。

    刑天一落地,所有的植物,包括花草樹木,全都如一條條蛇一般在刹那間纏住了他的四肢,每一種植物都如饑渴的螞蝗抽吸著他體內的生機。

    刑天駭然大驚,這些花草在刹那間變得兇殘無比,全都似乎成了食人之物,而且越纏越緊。

    刑天冷哼一聲,那些草莖、樹枝、花藤在頃刻間爆散成飛灰,而此時軒轅的刀已經劈至!

    軒轅的刀,拖起一抹紫電,以開天劈地之勢直斬刑天!

    刑天竟無法感覺到軒轅這一刀會自什麽方位劈來,這是一股絕不同於尋常的契機。

    不同尋常之處便在於,你根本就感覺不到它力道的中心究竟是在哪裏,仿佛天地每一個方位,每一個角度都是它的出刀點,盡管那一道紫電是自上空而至,可是刑天並不知道,他根本就無法看,他隻是一個憑著知覺而活的人,對敵時全都憑著思感去對敵。眼、耳、口、鼻全都已經在一百多年的休眠中退化,他靠肌膚去感受周圍空間的振動而判斷對方的方位,靠腹腔的振動來說話,可是此刻的軒轅無論是思感還是精神,都已與天地融為一體,刑天對軒轅的契機與思感的敏感度也隨之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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