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朗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自己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地牢之中寒意徹骨,如今他與風須句的功力被封,便連抗寒也難,雖然也有人給他們送飯來,但總是吃不飽,這對於他這個伏羲氏少主來說確實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這能怪誰?伏朗心中有些自怨自艾:“沒想到鳳妮竟然耍上這樣一手,看來這次自己真要冤死獄中了,軒轅那小子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當然,伏朗絕對沒有想到這是軒轅和鳳妮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他僅隻是認為自己時運不佳而失手遭擒。

    “主祭,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伏朗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他不知道外麵情況如何,如果軒轅打了敗仗的話,迴頭來肯定會拿他出氣。此刻有熊族全在軒轅手裏,鳳妮也與軒轅一個鼻孔出氣,自然不會再幫他。更何況,伏朗也覺得自己有愧於鳳妮。

    “隻要鳳妮迴來了,他們還不至於殺了咱們!”風須句神情也有些焦灼,此刻不知外麵戰況如何,他們沒能完成太昊所交付的任務,若是錯失了時機,那可就後悔莫及了。不過,到此刻為止,太昊的計劃應該是已經泡湯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機會向鳳妮下手了,隻要有熊不與他們翻臉已經是夠幸運了。

    “可是我們此刻已經與她僵化了關係……”

    “不管怎麽說,你仍是她的師兄,再有什麽過錯也不可能就因為這一次事情而殺掉我們。”風須句說到這裏,倏然聽到牢外爭吵的聲音。

    “誰擋我,我就廢了誰,今日我一定要殺了這兩個小人!”

    “副統領,他們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

    “少廢話,給我開門!即使是狼子野心的太昊,我也照殺不誤!這兩人隻不過是太昊身邊的兩條狗而已,居然敢趁火打劫,不殺他們難解我心頭之恨!”

    “可是……”

    “你若再囉唆,我就宰了你!我要讓太昊知道,我有熊是不懼任何人的,我要讓他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風須句和伏朗臉色都變了,隻聽哐啷一聲,獄門大開,一個大漢一身戎裝、滿麵殺氣地衝了進來。

    “左副統領……”一名獄卒想拉住那大漢,卻被他一拂袖間甩了出去。

    “滾到一邊去,沒你的事,一切責任我一人承擔!”那大漢說著一劍劈開伏朗和風須句所在的牢門,大步而入。

    那獄卒呻吟一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你便是太昊的狼子伏朗?”那漢子目光陰冷地望著伏朗,木無表情。

    “你是什麽人?”風須句心頭發毛地問道。

    “哈哈哈……”那漢子冷然大笑,道,“老子熊城護衛副統領左彪,今日特來取你兩個狗賊的腦袋!”

    “可我們並無怨仇呀?”伏朗心膽俱寒,有些氣弱地道,同時心中忖道:“難怪那獄卒不敢相阻,原來此人竟是熊城護衛副統領。”

    “哼,太昊欺人太甚,竟派你們兩個狗賊前來我有熊落井下石!對於你們這樣的小人,人人得而誅之,我左彪身為熊城副統領,讓你們兩個狗賊混入熊城,已是失職至極,怎麽也不能讓你們好過!”左彪義憤填膺,隨即又憤然指著伏朗大罵道,“尤其是你,跟太昊老賊一樣,沒心沒肝,無情無義。本來老子敬你是太陽之師兄,誰知卻換來你這種卑鄙小人落井下石之舉。我有熊大難當前,太昊老賊不但不幫,反而為了自己的私利,對付自己的徒兒,對付自己的兄弟部落!伏朗小兒,難道你就不感到可恥嗎?難道太昊老賊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枉他身為天下第一人,我看其德行連一隻野狗也不如,野狗還能認親識友,而你們,卻是沒有一點人性……”

    “住口,不準你罵……”

    “我呸!”左彪一腳踢在風須句的胸膛之上,吐了一口口水,使得風須句那句話還沒說完,便已跌倒在地。

    風須句何曾受過如此之辱?但此刻功力受製,又怎是左彪的對手?

    伏朗臉色唰的一下白了,他沒想到左彪竟真的敢出手!

    “不準老子罵,老子就偏要罵!”左彪冷笑道,“太昊老賊是副什麽德行,這種人也配做我太陽之師?隻懂得在背後施放冷箭,而且是對付自己的弟子!若有本事,怎不去對付鬼方?怎不去對付東夷?這種事情隻有太昊老賊才做得出來!若說第一,太昊老賊倒真是厚顏無恥第一,卑鄙陰險第一,可謂是天下小人之首,我左彪今日就要讓他看看,他將為此舉付出多大的代價!”

    “你!比之乃父更卑鄙無恥,更厚顏陰險!”左彪突地一聲低喝,手中之劍直指著伏朗的麵門。

    伏朗隻覺得寒意直竄入身體,思想差點麻木了,雖然他也想到過死,可是一旦麵臨著死亡時,又完全是另一迴事,不由得顫聲道:“不,不是!”

    “哼,不是嗎?當初為了控製我們的聖女,為了一己之私,你不惜將護送聖女迴熊城的有邑戰士置於死地,甚至出賣他們以孤立聖女,更連你自己的兄弟也一起出賣,這不叫卑鄙陰險叫什麽?迴到熊城後,你口中說全力助聖女登上太陽寶座,暗地裏卻盡給聖女製造壓力和阻力,讓聖女孤立無援,而你所做的這一切則是為了能夠完全控製聖女而得我有熊,這不叫卑鄙、無恥、陰險又是叫什麽?聖女對你多好,對你父子多麽尊重,而你竟忍心一次又一次地做對不起她的事,還有臉邀功請賞,這不叫厚顏無恥、卑鄙陰險又叫什麽?不僅如此,你心胸狹隘,狂妄自大,除了有一張好臉蛋外,你還有什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貪得無厭,索求無度!比比我們的大總管吧,那才叫男人,那才叫英雄,無所求,卻傾力相助,無所懼,而轉戰天下。他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千萬人著想,才高而不驕,勇悍而不浮,心高而不露,一身傲骨卻無傲氣。你伏朗是什麽東西?你不覺得汗顏嗎?你不覺得臉紅嗎?你不為你父子的所作所為而心虛嗎?”左彪越說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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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朗禁不住將頭低了下去,臉上火辣辣的,左彪的話一針見血,句句正中伏朗的心事,使他無法反駁。他平時還不覺得什麽,但此刻通過別人一一奚落,倒真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再與軒轅一比,更是無地自容。是啊,鳳妮對他多好,開始之時對他是言聽計從,可是自己處處自私自利,還不斷地暗中拖後腿,以鳳妮之聰明,豈會不知?可是鳳妮一如繼往地對他好,而他竟仍然暗中使壞……伏朗覺得左彪這一通罵實在是很到位。

    風須句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雖然不是他親自對付鳳妮,可確實感到很難理直氣壯地反駁對方的質問。尤其是此刻他們是來暗中對付鳳妮,而成了階下之囚。

    “現在你死而無怨了吧?像你這種敗類、殘渣,活在這個世上隻會讓世人恥笑!”左彪冷然不屑地道。

    伏朗沒有抬頭,他已經沒有抬頭的勇氣,左彪的話使他充滿了悔意,仔細想想,如果當初自己全心全意地對待鳳妮,不耍任何陰謀詭計,今日隻怕早就已經與鳳妮確定了關係。而他卻耍一些小聰明,將鳳妮送給了軒轅,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確實是悲哀至極。他落到今日這個下場,隻是咎由自取,又能怪誰呢?

    “你還有何話可說?”左彪冷然道。

    伏朗黯然地抬起頭來,歎了口氣道:“我沒什麽好說的,不過請代我告訴你們太陽,我仍是愛她的!隻不過,我對不起她!”

    左彪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冷酷的神采,道:“伏朗,在你死之前,我給你一個忠告,或許你來世用得著!愛一個人,便要無私地奉獻,公道自在人心,自以為聰明者,最後都會反被聰明所誤!”

    “住手——”一聲高喝自獄外傳來。

    三人全都一怔。

    伏朗不由得神情怪異,脫口低唿:“鳳妮!”

    鳳妮竟在這要命的時候來了,讓伏朗又喜又愧。

    左彪一驚,這一劍便不敢再刺下去了,忙收劍肅立一旁,他正要說話,便聽鳳妮一聲怒叱:“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主祭和我師兄如此無禮!給我拖出去重責四十大板,再聽候發落!”

    “太陽……”左彪欲分辯,卻被兩名金穗劍士一左一右夾住。

    “算了,這不關他的事。”伏朗聽鳳妮如此一說,更是慚愧,不由得歎了口氣道。

    兩名金穗劍士一聽,也就不再拖拉左彪。

    “你沒事吧?師兄,這幾日來鳳妮不在熊城,怎會弄出這些亂子來?也不知這群人是怎麽辦事的。”鳳妮一臉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伏朗低聲道,他仍在仔細品味著左彪最後給他的那句忠告。而左彪的那一席話仿佛倏然間將他自夢中驚醒了一般,鳳妮越是如此對他好,就越是讓他感到過意不去。

    “還不拿解藥來?”隨即鳳妮又憤然道,“傳兩位長老來見我,我倒要問問他們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風須句也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左彪一眼。

    鳳妮大發雷霆,得知左彪居然敢大罵太昊之後,立意要斬左彪以問罪。但後來在伏朗開口和眾熊城長老的請求之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重責四十大棍,更示眾一日,連其副統領之職也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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