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皇依然沒有反應,像是泥塑一般,也不吱聲,甚至也不迴頭看眾人一眼,似乎感覺不到柔水那讓人心碎的眼神。

    軒轅的心在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有些恨葉皇,那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恨,甚至有些為柔水不值。望著虛弱地轉過身去,在幾個婢女扶持之下的柔水,他很想去安慰幾句,但卻知道此刻的任何安慰都是於事無補的,沒有什麽語言可以撫慰柔水內心所受的傷害。

    柔水在眾護衛的環護之下,迅速地向山下行去,沒有迴頭看葉皇一眼。

    葉皇依然沒有迴頭,隻是靜靜地站著,軒轅也陪著葉皇靜靜地站著,兩個人,像是兩截朽木,唯有兩隻猿人不解地注視著他們。

    良久,軒轅再也忍不住氣了,走到葉皇的身後,用力一揪葉皇的衣服,氣恨地唿道:“你是怎麽了?你還是不是人……”

    但軒轅的話隻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下去了,不是因為別人封住了他的嘴,而是他發現了葉皇的意外——極為意外的表現。

    此時葉皇的嘴角滑出了一縷血絲,臉上的肌肉似乎都在扭曲抽搐著,陷入了一種極度的痛苦之中。

    “你怎麽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軒轅忙抓住葉皇的脈門,驚問道。

    葉皇的笑容極為痛苦,身子開始發抖,但卻似乎並不能說話。

    軒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驚訝地道:“你是中毒了!”說話間將目光投向柔水消失的方向,恨聲道,“他們好卑鄙,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找他們要解藥,你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軒轅將葉皇向兩隻猿人手上推了過去,竟以人語道:“拜托你們,將他帶到你們洞中去等我迴來!”

    葉皇臉上顯出一絲惶急之色,似乎想表達什麽,但卻說不出話來。

    “沒事的,我很快就會迴來!”軒轅見葉皇這種表情,心中猜測,可能是怕自己打不過柔水的那麽多人,是以才如此說。

    葉皇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改變,反而急得又噴出一口血來。

    “你,你……”軒轅大驚,他似乎沒有想到葉皇竟如此激動,但突然間,他想起了自己並不畏懼毒物,那豈不是自己的血液……想到這裏,軒轅拔出獵刀,在手腕上割開一道血口,捏起葉皇的喉嚨,不讓葉皇有絲毫的抗拒,使自己的血液流入對方的口中。

    葉皇更驚,但軒轅的力道極大,他竟全無抗拒之力,微腥的血液之中竟似乎散發出一種淡淡的清香,血液入喉,如同一股清泉注入體中,全身在刹那間似又恢複了活力。

    軒轅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卻並沒有停止的意思。

    葉皇突然間猛地推開軒轅的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漬,惶急地道:“你怎麽可以這樣?快包紮傷口!”說話間撕下一片衣角將軒轅手腕上的傷口包紮起來,激動之下,他臉上泛起一陣異樣的紅潤。

    “感覺好了些沒有?”軒轅見葉皇又恢複了活動能力,不由歡喜地問道。

    “沒事了,你怎可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葉皇很少這般關心一個人,但看到軒轅不顧自己的生命,以鮮血救他,這種大義,實是已經讓葉皇深深地感動了。

    “沒事就好,我們去把那兩個卑鄙小人教訓一頓,竟敢暗中下毒!”軒轅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也受了傷和失血極多,怒氣衝衝地道。

    “這不關他們的事!”葉皇歎了口氣道。

    “不關他們的事?你都差點被他們毒死了!”軒轅怒氣難消地道。

    “這毒並不是他們下的!”葉皇又道。

    “不是他們下的?那是誰下的?”軒轅憤然地反問道。

    葉皇吸了口氣,抬頭望天,卻無言以對。

    軒轅似乎也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抓住葉皇的肩,認真地問道:“剛才究竟是怎麽迴事?”

    葉皇又禁不住輕歎一聲,望了望柔水消失的方向,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你不想說的話,我不勉強!”軒轅有些生氣。

    “天黑了,我們不如到山洞中去說吧。”葉皇出言道。

    軒轅伸手為他把了把脈,臉色稍稍緩和:“嗯,毒勢似乎稍稍壓製住了,此時不宜動怒,我幫你將毒逼出來吧!”

    葉皇苦澀地笑了笑:“沒用的,天下間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將它逼出來,你……”說到這裏,葉皇突然住口不語,似乎知道自己突然說漏了嘴,這才突然打住話鋒。

    “她是誰?”軒轅並不是個粗心之人,他立刻聽出葉皇語氣之中的不對勁,逼視著葉皇問道。

    葉皇稍稍避開軒轅的目光,聲音又變得很淡漠:“知道了對你沒有半點好處,我也不希望你知道。”

    軒轅一呆,稍轉了個角度,又再一次逼視著葉皇的目光,冷聲問道:“是不是那個人下的毒?”

    葉皇點了點頭,並不否認。

    “她在哪裏?你怕她,我軒轅卻不是怕事之人!”軒轅斬釘截鐵地道。

    葉皇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許她仍在千裏之外,也許就在附近,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

    軒轅愣愣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葉皇的那種表情並不像是在說謊,軒轅也知道葉皇不是說謊之人。雖然兩人相交不過十多天時間,但卻如同已相識了數十年的知己,他很了解葉皇的性格,不過,他卻無法明白,為什麽葉皇對柔水公主那麽絕情?

    葉皇見軒轅沒有言語,禁不住又歎了一口氣,目光向柔水消失的方向投了過去,卻已是黑暗的一片,更不見柔水的影蹤。

    “她已經走了,我真不明白你怎麽忍心傷害她,更不明白你竟會是這樣一根不解風情的木頭,如果你此刻去追,或許還來得及。”軒轅看出了葉皇目光之中的惆悵和無奈,氣鼓鼓地道。

    葉皇忙收迴目光,抬頭望了望那已經升起的月亮,長長地歎了口氣:“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我怎麽能夠明白?隻怕我永遠都無法明白,這樣好的一個姑娘,難得的是她那一片執著的愛意,肯為你千裏相隨,冒險相救。一個姑娘肯為一個男人如此放下臉皮,實在是難得,如果換成是我,早就投降了一百次……”

    “但你卻不是我!有些事情並不是心之所想,便可以行有所動的,將來你自會明白,我不希望你再說下去了!”葉皇猛然打斷了軒轅的話頭,雙手緊抓住軒轅的肩頭,聲音有些激動。

    軒轅竟被葉皇的激動所震,像是望著一個陌生人一般望著葉皇,半晌未語。

    葉皇也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緩緩地鬆開了緊抓軒轅肩頭的手,微帶歉意地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軒轅卻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古怪,以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看著葉皇,半晌才道:“你在騙自己,也在騙柔水,其實你是愛她的,對嗎?”

    葉皇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忙轉過身去不再與軒轅的目光相對。

    月升日落,天地間一片昏沉,此時軒轅不再注意身旁的葉皇,而是專心傾聽著自遠處傳來的些微動靜。

    兩隻猿人的耳朵似乎也豎了起來,並發出嘰咕的怪叫聲。

    “你們聽到了什麽?”軒轅向兩隻猿人問道。

    兩隻猿人望了望軒轅,又望了望葉皇,兩隻粗壯的爪子不斷地揮舞著,並朝山下的那片林子比畫了一下。

    葉皇的臉色一變,軒轅卻道:“我們下去看看,似乎是柔水他們遇到了敵人!”

    葉皇一聽軒轅如此說,二話沒說,扭頭便向山下掠去。

    軒轅見葉皇反應如此之快,不禁搖頭苦笑了笑,他不明白為什麽葉皇要這樣自欺欺人,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正想間,一隻猿人已將他提起向其寬闊的肩頭一送,如一陣風般朝聲音傳來之處奔去。

    軒轅先是一驚,隨即一喜,猿人奔行的速度之快,比葉皇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像是一匹發狂的野馬,而且平穩至極。

    葉皇隻感風聲一緊,也被帶到另一隻猿人的肩頭,向山下疾奔而去。

    林間極暗,但卻並不能模糊軒轅的視線,黑暗之中,他依然能夠看清林間的一切,而他最先看到的,卻是血跡和屍體。

    屍體,是那群曾追得他無路可逃的人之中的幾個,軒轅認識。

    不用說,定是這群人見軒轅上了絕壁之頂,便立刻改道自山下圍追而來。

    猿人放下葉皇和軒轅,吸了吸鼻子,極為警惕地朝四麵望了望。

    軒轅來到屍體旁,忙伸手摸了一下屍體,皺了皺眉頭道:“剛死,我想這群人仍在附近!”

    葉皇的目光掃過那幾具屍體,卻發現這幾人全都是因為喉管被捏碎抓破而亡,禁不住大感疑惑,他想不起柔水身邊有哪人善於碎喉,而這碎喉之人,不可否認是個極為可怕的高手。

    軒轅的目光移向被踏得一塌糊塗的灌木和枯草,葉皇立刻會意地迅速朝那方向追去。

    軒轅又豈不明白葉皇的心思?雖然葉皇極力迴避柔水,但如果說他對柔水不關心,那是不可能的,隻是他弄不清葉皇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為什麽要如此去麵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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