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軒轅在抓住禿龜之後並未殺他,隻是將之帶到這片少有人跡的野竹林中審問,並用一些極為殘酷的刑具來對付他,比如軒轅將竹子中間劈開,再把禿龜的手腳夾於其中,然後把竹竿扭曲,幾乎將禿龜手上的肉全都拉下,但卻又不會傷了筋骨。最讓禿龜心有餘悸的卻是軒轅劈開四根竹子,將他的四肢全都夾在中間,橫架於空中,那尖細的竹刺將禿龜的手幾乎完全劃傷,那種刺骨的劇痛,使他恨不得把軒轅碎屍萬段,但禿龜心中卻明白,這野竹山乃是他的大本營,這是軒轅所不知的。不過禿龜並沒有如願以償地等到自己那群兄弟來幫他殺了這兩個可恨的家夥——軒轅和花猛,軒轅甚至相信了禿龜所說的假消息,上山去了,但卻將他以幾根爛繩懸在半空中,使其在生死的邊緣“享受享受”驚恐絕望的感覺。

    軒轅失信了,並沒有依照最先所說的承諾:若禿龜說出了那神秘的放火之人的下落,便放了他。而這樣做,禿龜反而認為是合理的。若是他,也絕對不會放掉對方,不一刀結束了對方的生命已經夠仁慈了。

    禿龜終於落下地來,一顆絕望的心方慢慢複歸原位,雖然滿身都是傷痛,但總算是自死神的手中逃了出來。不過,他口中卻將軒轅和花猛咒罵了千萬遍,所有最難聽的字眼全都在這一刻派上了最大的用場。

    “是什麽人幹的?”那漁夫打扮的漢子訝異地問道,顯然他們並沒有接到軒轅在梁湖鬧事的消息。

    “就是傷了尊者的那小子!隻不知他們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竟找上門來。他媽的,下次那兩個臭小子若落在我手中,我定要讓他們後悔在人世走一遭!”禿龜咬牙切齒地道。

    那漁夫吃了一驚,眉頭皺了皺,喃喃自語道:“怎會又是那小子呢?昨天他不是受了傷嗎?”

    “那小子簡直是魔鬼!”禿龜心有餘悸地道。

    “我們快去稟報尊者,那小子可能會很快找上門來!”作漁夫打扮的漢子道。

    “是呀,老禿,你身上的傷勢這麽重,先迴洞中治療吧。”胡老三關切地向禿龜道。

    禿龜也感到一陣疲憊襲上心頭,他的確受傷太重,在大木筏上受花猛的木槳沉重一擊,幾乎將他的五髒六腑都震得碎裂開來,而這野竹林之中的酷刑,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肉體上,禿龜都受到了沉重打擊,此刻一旦心裏踏實了,他才感覺到竟是如此的疲憊。

    有僑和少典兩族摒棄數十年的世仇和好的消息不脛而走。

    反應最為強烈的,自然是兩族的內部,但在祭司和長老們力排眾議之下,又有族長親自開口,終於平息了族人心頭之憤。

    和平畢竟是所有人都極為希望看到的,有僑族和少典族之間雖然有些矛盾仍未解開,但和平的契機受到了大多數人的歡迎。

    對於臨近的各小部落來說,和平更讓他們減少了許多潛在的危機,他們可以不再花太大的力氣周旋於兩大部落之間,那是一種很累的遊戲。是以,他們很歡迎有僑族與少典族的和解。

    這和平的契機似乎來得太快了一些,也太突然了一些,但所有人都知道,和平的到來是有外在因素的,首先是太華集上山虎盟的崩潰,這也是個意外。

    山虎盟在外人的印象中,行事並不壞,但卻毀在有僑和少典兩大部落的聯手之下,也隻有像有僑和少典這等部落的力量才能輕而易舉地粉碎山虎盟。

    真正明白其中原因的人並不多,至少在少典、有僑和有虢幾部之中絕不會有人懷疑這次和平的到來之真意。

    而這一切的一切,隻是因為一個祖族的來客——龍歌王子!

    知道龍歌到來的人隻有少數幾個,除祭司之外,便是族中長老、族長和幾位極為重要的人物,就因為龍歌的身份必須保密,也是極為重要的。

    禿龜在那漁夫的扶持下,終於攀上了野竹山。

    這裏的地形他們極熟,一路上,他們所走之處全是荒無人跡的竹叢、荊棘林,甚至自陡崖之下攀爬而上——這根本就不能算是道路,也無路可行。

    這裏是野竹山的南端,可以望見梁湖那鱗光閃爍的碧波,也可看清黃河之水自西而來,猶如玉帶般延伸向遙遠的東方。

    山頂有洞,是一個極為隱蔽的洞,洞口在一叢茂密至極的竹根之下,幾塊塌陷的土方上露出筋骨粗壯、毫無規則的竹根,竹根之下是黑乎乎的一片。若是仔細看仍可看出一絲蛛絲馬跡,因為那黑乎乎的東西本身就是兩扇門。

    十丈之外,有兩間竹屋,和山下農家的小竹屋一樣,顯得古樸而簡潔。

    這種就地取材的竹屋並不難建,雖然容易損壞,卻極為方便。

    竹屋裏住著的人並不多,一共才八人,加上漁夫和禿龜等人自山下趕迴來,就有了十餘人。

    “老禿,你怎麽了?”老遠就有人看見禿龜那要死不活、氣息奄奄的樣子,不由大驚地問道。

    “被有邑族的那小子給算計了!”那漁夫咬牙切齒地道。

    “又是那兔崽子!”一個人氣恨地道。

    “待尊者傷勢好了之後,定要將那小子千刀萬剮!”

    “你們來時,有沒有被那小子跟蹤?”有人問道。

    “應該沒有!”那漁夫並不能肯定。

    “我們在附近查過,上山的時候也很小心,相信那小子真的被老禿騙了!”胡老三附和道。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那小子怎會如此精明?又如何知道你的身份?”一名漢子有些疑惑地望著禿龜道。

    “他說是得自青雲劍宗的消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禿龜有些虛弱地道。

    山上眾人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驚訝:“青雲劍宗的消息?這是怎麽迴事?”

    “昨晚有人在青雲劍宗放火,據那小子說,這放火之人是他們的敵人,但這人後來竟逃到我住的院子裏失蹤,而青雲劍宗的高手便是跟蹤到我院子外,也不知道那小子怎會從青雲劍宗得到這個消息的。”禿龜有氣無力地道。

    “不會吧,有消息證實昨天晚上那幾個小子大鬧青雲堡,且昨天下午又與青原交手,他們應該不可能與青雲堡有什麽關係……”

    “什麽人?”一聲斷喝打斷了眾人的分析。

    竹林間傳來一陣細碎而清晰的聲音,眾人的目光全都移向聲響傳來之處,卻隻見四個人影借著竹子的反彈之力,快速地向這邊竹屋逼來。

    禿龜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更為蒼白,幾乎快要昏倒過去。因為他發現向這邊疾掠而至的人,竟是那猶如催命閻王的軒轅和花猛諸人。

    “是你們!”胡老三的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的確沒有想到軒轅諸人來得如此之快,自己等人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好哇,我們又見麵了,為何刑月沒在?”開口之人卻是花猛。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闖來,今日我暴龍定將你們千刀萬剮,否則難泄我心頭之恨!”一個腦袋成梯形的漢子陰惻惻地吼道。

    “哦,你叫暴龍嗎?難怪長得與怪物相似,不過你可要小心哦!”軒轅與禿龜諸人相隔兩丈多遠悠然而立,微笑道。

    “你們怎……怎會這麽快就找到了這裏?”禿龜深知軒轅和花猛的可怕,眼下自己雖然有十餘人,但不一定能夠勝過軒轅四人,畢竟軒轅擊傷刑月的先例是人人都見過的。

    “隻有你們這些笨蛋才會自以為很聰明,在我們眼裏,你們隻不過如一群笨豬!”凡三刻薄地笑罵道。

    “不可能,我們上山的時候已仔細查看過周遭的一切,一切行動更是小心翼翼,可他們仍是跟來了……”胡老三心中十分納悶,但他並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隻是無法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禿子,你的嘴巴有股狐臭味!”軒轅淡淡地笑了笑道。

    “我?”禿龜伸手在嘴上一抹,立刻想到那股曾讓他惡心得想吐的味道,而這股味道卻是軒轅那靴底擦在他嘴上所留下的。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這之中的原因,不由驚駭地問道:“你腳底下……”

    “看來你也不是很笨嘛!”軒轅笑了笑,嘲弄道。

    禿龜心頭涼到了極點,也沮喪到了極點,他還是第一次跟這種老謀深算的對手打交道,此刻方知軒轅最初來見他之時,便已經伏下了一個圈套讓他自動鑽進來,而他一直以為軒轅智僅如此,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軒轅故意如此,也難怪花猛和軒轅出手都是極有分寸,隻是重傷他,而不是要了他的命。

    “難道你……你在野竹林之中折磨我,也是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禿龜簡直要崩潰了。

    “不錯,我們早就知道你們龜縮在野竹山,你們明白這是為什麽嗎?”獵豹淡然問道。

    “為什麽?”胡老三訝然問道,但卻掩飾不住心頭的震驚和駭異。

    獵豹伸手向暴龍身後的漢子一指,哂然道:“就是他告訴我們的!”

    “刑七?”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獵豹手指的那人,訝然道。

    “你血口噴人!”那個被喚作刑七的漢子臉色大變,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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