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丫和老六忙著弄一輛車來,他們早上老早就出去了,中午的時候我去給他們送飯,他們在一家車廠裏改車,忙得都沒空理我。


    “老六,翩翩,你們換著吃,不吃不行。”我吆喝道。


    “我先吃。”翩翩從車底鑽出來,隨便洗了個手就過來吃飯。


    看著她狼吞虎咽、毫無吃相的樣子,我心裏很感動,“翩翩,晚上那場比賽,一定以自己為主,就算輸了,景炎也不敢把我怎麽樣,你一定記住這個。”


    她眨眨眼,“桑姐你就放心吧,我心裏有分寸,我還年輕,喜歡賽車、喜歡冒險,能在人生經曆上添上一筆,似乎也不錯。”


    我猶豫著點了點頭,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沒有退路,隻能拚盡了全力做到最好。


    他們忙了一天,最後小黑丫興奮地開了一輛屬於她自己的車去了約定的地點,她在車上噴了漆,以宣示自己的主權。


    “桑姐,如果我贏了,這輛車就送我好不好?”


    “好,不用等你贏,從現在開始它就是屬於你的。”我拍了下車頭,小黑丫鬥誌滿滿。


    過了一會兒,景炎也來了,他開了一輛綠色的車,除了環保兩個字以外,別的形容車我覺得都不合適。


    “林桑,這算是你的垂死掙紮嗎?”他挑釁道。


    我看了眼他的車,“別說我了,要是你輸了,就行行好,把車開迴國內,送給環衛阿姨叔叔們做環保吧,我覺得這顏色很合適。”


    說著我還點點頭,他不怒反笑,“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我就送。”


    “那我可得努力點了。”小黑丫站了出來,“我這個人吧,就喜歡做好事,這麽適合做環保的車,說什麽我也得帶迴去。”


    景炎收起笑容,他個子很高,小黑丫踮著腳才到他的鼻尖。


    他俯視著小黑丫,“人不大,口氣倒是不小。”


    “哼,我本事還不小呢。”她雙手環肩嗆了迴去,“說吧,今晚的比賽有什麽規則?”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規則就是,沒有規則。”


    我心裏一涼,有什麽比沒有規則的賽車更可怕,他這是衝著人命來的。


    “翩翩。”我抓住了她的手,皺著眉頭示意她退步。


    她對著景炎挑了挑眉,“我就喜歡這樣自由的比賽,別那麽多廢話了,咱們開始吧。”


    景炎轉身上了車,小黑丫也是,她把馬尾重新綁了一遍,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很緊張。


    比賽開始了,兩輛車刷的一下衝了出去,還沒反應過來,車屁股都看不見了。


    “夫人,翩翩的車技很好,你不用那麽擔心。”老六安慰道。


    我搖搖頭,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這不像之前看她和季飛賽車,那一次是知道他們一定不會有什麽危險,心裏很放心,等他們比賽結束,看得也隻是誰贏誰輸而已。


    這個不一樣。


    我隻想小黑丫能毫發無損的迴來,輸贏不重要。


    “老六,你對景炎了解多少?”我實在等得著急,隻能找老六聊天。


    “不多,跟他接觸也不多,隻是聽傳言說他很能幹、人很聰明,短短幾年不斷上位,是路天的心腹。”


    我哦了一聲,找話題都找不到了,這些消息我早就知道,其實我想問的是他車技怎麽樣,做事有多狠,我想找點安慰給自己,告訴自己小黑丫一定會平安歸來。


    然而,現實總是那麽出乎意料。


    小黑丫和景炎都迴來了,兩輛車一前一後,小黑丫以車頭的優勢贏了景炎一點,就在比賽結束後,景炎車頭一拐,撞上了小黑丫。


    我當時就怒了,因為小黑丫的車迴來的時候已經被撞的很慘了,她有多虛弱我一眼就看到了,我推開老六,開著老六開來的車重重地撞上了景炎的車,看到他的車廢了,看到他眼中的怒意,我的怒意才消失。


    小黑丫打開車門從車裏下來,剛走了兩步就吐血了。


    “翩翩。”我衝上前去扶她,“老六,快找最近最好的醫院,快。”


    “好。”老六是跟過虞銳的人,我所吩咐的每一條命令他都能又快又好的完成,但是此時此刻他緊張了,手機還掉到了地上。


    “桑姐,我就是胸口疼,還能堅持。”小黑丫說道,她的嘴角往外拉扯,可是卻勾不出一個笑,“我贏了。”


    “你很棒,你贏了,你和你的車都很棒。”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我就想跟她說說話。


    老六打開車門,我扶著她躺進了後座。


    景炎捂著肚子,瘸著腿擋在了車前,他一步步走到後座,看著我,“林桑,我們之間的瓜葛一筆勾銷了。”


    “滾,要是翩翩有個三長兩短,我管你是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瞪得眼珠都快要出來了。


    他輕笑,“好啊。”


    “老六,開車。”我命令道。


    車剛開,雲偉打電話給我,說他到了,我們人怎麽沒了,我問他醫院的事,他立馬聯係了綠色通道,並且給老六發了地圖。


    小黑丫送到醫院還算及時,但是避免不了手術,醫生說因為劇烈的撞擊,她肺出血嚴重。


    我哪懂什麽肺出血,隻知道求著醫生一定讓她活下來。


    手術很漫長,雲偉跟我們一起在外麵等,虞銳也打來電話,我心力交瘁,實在不想重述今天的事,全是老六在交代。


    老七之前跟老六一起保護我,我們從頭到尾沒說過多少話,更沒怎麽聊過天,也可以說還沒來得及,結果一趟雲南,他就死在那裏了,這次又換成了小黑丫。


    她從當我助理開始,就盡心盡力的對我,當我是姐姐、是好朋友,甚至為了我可以搭上自己的命。


    從前的我骨子裏很冷漠,我認為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崇高的感情,人什麽都可以沒有,但是不能沒有親情,所以我對朋友,對愛人,都是很淡,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我不舍得放進去感情。


    我的親情傷我無數次,每一次我都打起精神,固執地認為親情就是一切,直到遇到了虞銳,他用自己改變了我骨子裏固執的觀點。


    我接納了愛情,可是友情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都是淡淡,看到虞銳有季飛,有老六這樣為他賣命的兄弟,我能了解那種感情,但是我沒有體會過,所以我不能感同身受,現在,我能了,我可以體會到那種難受,絕不亞於我任何一位親人離開我的悲痛感。


    “出來了。”老六是第一個發現手術室門打開的。


    我立刻站了起來,眼前一黑差點向後栽去,老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醫生,我朋友怎麽樣?”我上前問道。


    “手術很成功,但是要術後觀察,後期修養也要一段時間,慢慢來,你別急。”


    我聽到前麵幾個字就鬆了口氣,很成功,隻要能好好的活著,比什麽都強。


    小黑丫被轉到病房,我不敢太打擾她,一直坐著也沒敢吭聲,老六要守在這裏,我沒同意,讓他迴去休息,我等小黑丫醒來就行。


    他拗不過我,也不願意迴去,就在外麵的走廊長椅上睡了一夜。


    快到天亮,小黑丫才醒來,她不能說話,不能咳嗽,也不能笑,我跟她說話都是我猜,看她的眼神來判斷。


    我照顧人還算有經驗,小黑丫還會對我笑,就是有點不明顯,而且隻能是皮笑。


    我在醫院待了兩天,張霜催我迴去,國內一大堆簽好的工作必須要完成,不完成不好交代,我跟這邊的醫生溝通了一下,打算租飛機送小黑丫迴國養病。


    小黑丫心疼錢,我跟她說都是應該的,賺那麽多錢就得這樣花,她想笑,一笑又會牽扯到傷口和肺,她又得疼,嚇得我都不敢說話了。


    迴國的事情有雲偉幫忙,顯得特別簡單,他那麽熱心是有原因的,這兩天看我心情不好就沒提,一到國內安頓下來,就開始念叨要去我家吃飯了。


    小黑丫的手術能那麽成功,迴來的又那麽順利,這一切全靠他幫忙,請他吃飯也是應該的。


    “雲爺爺,這次在米蘭謝謝你。”我給他倒酒,我喝果汁,“來,我敬您老一杯。”


    雲偉指著我端著的酒杯對虞銳說道:“你也跟人家小桑桑學學,多懂事的孩子。”


    我嘴角掖著笑,虞銳也端起酒杯,我們夫妻兩個一起敬他酒,他喝得臉都紅了,心情卻很好。


    “雲爺爺,你和阿銳怎麽認識的啊?他以前不會做飯,你還那麽幫他,肯定有原因。”我喜歡聽故事,也想知道虞銳之前的故事。


    雲偉喝了兩杯酒,話就多了,他歎了口氣,“這小子年輕的時候,可有幹勁了,對長輩又很尊重,當然了,我那麽費心幫他倒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這是我欠他的,他呀,年輕的時候救過我。”


    我看向虞銳,“怎麽救的?”


    “能怎麽救,反正不是英雄救美,最多算英雄救老頭。”虞銳說的很正經,卻惹得我和雲偉都笑了。


    兩個男人湊在一塊喝酒,不多喝點怎麽可能呢?雲偉就這樣躺在我家躺了一中午,醒來以後說什麽都要長久的霸占一間客房。


    “對了,阿銳,從善呢?”我感覺好像很久沒看到從善了。


    “你說呢。”虞銳給了我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我立馬會意,這小子肯定又去醫院了,我收拾了一下,看了下行程,下午正好空出來兩個小時,能去醫院看看小黑丫,不知道會不會壞了某人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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