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嘉偉看了眼屏幕,而我死死地盯著他,不放過他每一個表情,見他沒有太大的反應,才稍微鬆了口氣。


    我把手機遞給教練,“教練,對不起,我看個電影也連累你了,怪我沒把自己當個犯人看,其實我就是個犯人。”


    我的語氣酸溜溜的,教練尷尬的眼神中帶著同情。


    “林桑,你犯不著這樣說話,犯人能有你這樣的待遇?”溫嘉偉臉上也不好看。


    我勾起嘴角,“你喜歡這待遇你來試試啊。”


    他不語。


    教練從他手裏拿過藥,在我腳上噴了噴,又細心地用手揉開,我忽然有點內疚,因為我根本沒有扭傷什麽腳腕,全是我編的,但是非常時期,隻能犧牲一下這位相識不久的教練。


    健身暫停之後,我每天的生活枯燥得讓人抓狂,有時候一天下來也不能跟人說上一句話。


    這種環境有一個好,能讓我安靜得思考,我從沒像現在這樣靜下來思索人生的意義,或者幻想生孩子的場景,生孩子以後的……


    一想到有了孩子,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溫傳雄,我還沒生他就開始惦記著這個孩子,就算我每一次都能僥幸逃脫,就算我能平安生下孩子,難保他不會瘋狂到來搶孩子。


    這種可能,想想我都覺得害怕。


    隨著時間的增加,我的恐懼也變得更加強烈,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要是我沒懷孕,要是這個孩子生不下來……


    我知道那些無稽又荒誕的想法很可怕,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好像這個大腦所思索出來的都是被別人操控似的。


    “開門,你們開門!我要出去。”站在溫家大門口,我朝看門的保安吼道。


    我怕我再不出去,我會瘋。


    “林小姐,沒有董事長的吩咐,我們是不會開門的,您還懷著孩子,別為難我們了。”保安一臉苦相。


    我有個強烈的念頭,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要出去,不出去我寧可死,我用手去砸鐵門,手疼得要命我還是不執著地去砸。


    “我要迴家,我要出去,你們放我走。”


    我紅著眼晃門、拍門,幾乎用盡我的力氣,隻要我有一點力氣,都會拿來胡思亂想,我要耗盡所有的精力,我不能放任自己這樣下去。


    “住手。”背後響起一聲斥責,對我毫無威脅力。


    “把她給我拉住。”


    溫嘉偉和溫柔一左一右把我控製住,我頭發淩亂,有一部分黏在唇上。


    溫傳雄看著我,“你發什麽瘋?既然知道是你自己選擇來這裏的,就不要搞出這些事。”


    “我選擇?你給過我別的選擇嗎?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你別想得到我的孩子,我寧可不讓他來到這個世上,也不會讓你得到他,溫傳雄,你死了這條心吧。”


    “給我閉嘴。”他蒼老卻清明的眼睛瞪得老大。


    我突然哈哈大笑,我其實沒有那麽想笑的,可我的表情,我的動作,我所說出來的話都很不像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


    “死老頭,你變態,讓我把孩子交到你手裏,門都沒有。”


    溫傳雄惱羞成怒,讓溫嘉偉和溫柔把我送迴房間,我拚命掙紮,溫柔的胳膊被我的指甲抓傷。


    她皺著眉,“林桑,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


    “我什麽樣關你屁事。”我冷哼一聲。


    “你……”她抿著唇,唿吸變得粗重。


    我推開她,她鬆開我的胳膊,我忽然感覺很累,很想睡覺,溫嘉偉見我自己往別墅裏麵走,他也鬆手了。


    迴到房間,我換了身衣裳,把頭發重新梳好,讓我所能看到的每一根發絲都服服帖帖的我才滿意。


    我剛睡著沒多久,房間裏就進來很多人,溫家好幾個人,還有醫生,他給我檢查我配合,我也想知道自己好不好,可是檢查完他就出去了,沒當著我的麵說我怎麽樣。


    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兩天,每天我都覺得我處在要崩潰的邊緣,見誰都想發火,哪哪兒都看不順眼,其實明明沒有,我裏麵有個意識偏愛雞蛋裏挑骨頭。


    在第三天的時候,虞銳出現在了門口,我當時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才恍然醒悟。


    “阿銳,你怎麽來了,是不是他們逼你來的,我就算不生這個孩子,也不能讓他們控製我們。”瞬間的狂喜之後,那種可怕的擔憂又冒了出來。


    “桑,你冷靜點,冷靜點聽我說。”虞銳捧著我的臉,“他們不控製我們了,我們現在迴家好不好?”


    我詫異,“可以迴家?”


    “可以。”他眼中充滿心疼。


    當他帶著我一步步走出溫家的時候,我小心翼翼的就好像走在原始森林似的,生怕身邊有一隻潛伏的野獸突然撲上來。


    眼看著快上車了,我拉著虞銳快走,上了車就關上車門,還讓小黑丫把門鎖上,趕緊開車。


    到了家,我終於鬆了一口,走進房間就上了床,躺在被窩裏,聞著熟悉的味道,總算能讓我嚐到一絲安全感。


    “桑,先吃飯,吃完飯再睡。”虞銳坐在我旁邊輕聲道。


    我搖搖頭,“不想吃。”


    “不吃飯寶寶怎麽能長大呢?”他哄孩子似的陪我躺了下來,手抱著我。


    我還是搖頭,“那麽多人惦記我的孩子,他現在不能長大,我不能把他生下來。”


    “我們現在已經安全了,這是我們自己的家,你看看,床頭還有你的照片。”他指著床頭擺放的照片,我定睛看了看。


    “迴到家又怎麽樣,隻要溫傳雄一天還惦記著我們的孩子,我就不想把他生下來。”


    虞銳緊緊地抱著我,“是我沒保護好你,你不想生咱們就不生。”


    我翻過身看著他,“你會怪我嗎?我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不,我早就有了一個完整的家。”他的下巴蹭著我的脖子,就這樣抱著我,“有你才叫有家,有沒有孩子都不重要。”


    我很感動,這些天來第一次如此放鬆,每一根神經都舒展開,什麽威脅都被他擋住了。


    過了一會兒我肚子叫,我兩天沒好好吃東西了,一直都是餓著的,我天真地以為這樣可以延緩孩子的出生,直到被虞銳戳穿我的劑量。


    “傻女人,這樣餓的是你自己,不是孩子,孩子會拚了命的吸收母體的營養,你餓他不會餓的,我們還是想別的辦法,好不好?”


    我餓得實在難受,又加上這樣沒用,於是就同意吃飯。


    虞銳在廚房做飯,做好一道,我就偷吃,吃鍋邊飯的感覺很好,我很喜歡。


    “我們叫從善和小黑丫一起來吃飯,他們都還沒呢。”虞銳解下圍裙,揉了揉我的頭。


    我點點頭,“我去叫。”


    我去敲書房的門,小黑丫正坐在地上跟小玩意玩,從善坐在床上,我一開門他們三都看著我,看得我一愣,“你們看我幹嘛啊,吃飯了。”


    “桑姐。”小黑丫從地上站起來,小玩意先一步撲到我腿上,非要讓我親親抱抱舉高高。


    可是它太壯了,我壓根抱不起來,隻摸了摸他的頭作罷。


    “還愣著,趕緊洗手吃飯去。”我拍拍小黑丫的肩膀。


    她撇著嘴,“你終於好了。”


    “說得我跟得了什麽病似的,臭丫頭,今天你有口福了,我們家老虞親自下廚。”我笑道。


    “翩翩,扶我一下。”季從善一伸手,小黑丫就屁顛顛地跑過去了。


    我帶著小玩意出去,沒一會,小黑丫推著季從善也出來了,我們幾口人坐在一起吃飯,他們都誇虞銳的手藝,並且吐槽最近吃的都是些什麽玩意。


    我看向虞銳,“媽的手術成功嗎?”


    虞銳和小黑丫、季從善對視一眼,放下了筷子,“桑,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說。”


    “為什麽?”我隱約感覺到不對勁,“不是說好什麽事都一起麵對的嗎?為什麽要以後再說,是不是媽的狀況不好?當時醫生說了血夠了的啊。”


    “不是的桑姐,你先別問了,咱們吃完飯再說吧。”小黑丫勸道,那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得我哪還有心思吃飯。


    我擰眉,“對了,阿銳,你是不是答應了溫老頭什麽他才放我迴來的,他又讓你幫他幹什麽了?”


    “桑,你先冷靜。”他握住我的手。


    我推開他,“我很冷靜。”


    “林桑,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知道那麽多事,銳哥不跟你說也是為你好。”季從善的一句話徹底把我裏麵的煩躁因子激出來了。


    我突然變得很暴躁,拿起碗摔在了地上,裏麵還有虞銳剛才給我夾好的菜,隨著碗一起落在地上弄髒了。


    “為我好,為我好,這句話我已經聽夠了,聽得都快煩了,你們愛怎麽說怎麽說,愛怎麽做也跟我無關。”


    我一通無名火發完,就跑到臥室把自己關了起來,我十指插進頭發裏,身體靠著門漸漸滑下,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這樣的……


    眼淚一串串流下來,我為自己變成現在這樣而憤怒、而難過。


    “桑,不關你的事,是我讓你陷進那種環境,是我沒盡好我的責任。”虞銳的聲音響起。


    我眼淚忽然掉得更兇,坐在地上抵著門,雙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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