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謙捂著頭嗷嗷叫了兩聲,模樣很是誇張。


    “你心情就那麽好啊。”我看向他。


    他又厚著臉皮坐了過來,“做自己想做的事,心情當然好了,你看你感冒也好了,我也放心了,接下來咱們準備準備,可以開機了。”


    “好。”我點點頭,開機早晚對我來說都可以,劇本我全程參與,早就已經爛在心裏了。


    “那我去忙了,你也別窩著,到處跑跑,瞧你那小身板,這叫虛胖。”


    我哼了聲,“你懂個屁,練一身腱子肉你敢找我拍這種戲?”


    “還真不敢,那你還得瘦一點,這一看就是營養均衡的初三學生,不靠譜。”他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還有胸。”


    我揚起第二個抱枕就朝他招唿過去……


    這次的主人公是初三學生,我一個二十多歲的演十幾歲的孩子確實挺難的,這幾天的感冒弄得掉了幾斤肉,道具裏麵我特地準備了束胸,裹上之後更顯瘦,再經過化妝師一處理,麵黃肌瘦的鄉下學生形象就出來了。


    當然了,我的身高也是問題,有時候量165,有時候168,放在百科上的官方身高是168。


    不過青海這邊的學生,孫若謙研究了一下,初中生也有不少竄高的,而且女生早長,初三高一正是身高定型的時機,再說了,這部電影鏡頭特寫多,拍全身也就那麽些個,總體來說,我演這個角色,還行。


    我每天晚上十一點都給虞銳打電話,是我要睡覺的點,例行公事似的問他累不累,心情怎麽樣,伍依依好不好,問來問去都是這樣,偶爾再聊聊別的人,關於我們倆的話題,我不敢碰。


    突然繁忙的工作把我們倆的距離拉開了,他不會開口讓我舟車勞頓去看他,而我也不敢讓他放下手頭上的事來陪我……


    明明都結婚了,怎麽還跟談異地戀似的,有時候想想,我自己都想笑。


    “小玩意,你倒是適應的挺好,走,咱們出去轉一圈。”


    這邊也有養狗的,不是我想象中的產自青藏的藏獒,也有田園犬,看著很可愛,隻要你不靠近,它一般不會主動攻擊。


    我聽孫若謙說過,很多旅人來玉樹旅遊都會途徑囊謙,也正因為這裏是個不錯的中轉站,所以物價偏高,我中午吃的那份餃子,在漠城也就十幾塊錢,在這裏要二十五一碗,劇組的經費是我的嫁妝,我哪能不心疼。


    偶爾遇到一兩個想逗小玩意的,我也會停下來和他們聊聊天,碰到帶著家鄉口音的人再扯上幾句,感覺特別親切,畢竟有口音,我認為是很親切的事。


    遛完了狗,神清氣爽地迴去找事做,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吃吃東西,看看劇本。


    我們剛到,組裏有些同事都有輕微的高反,拍攝工作沒辦法馬上開始,所以孫若謙提議先整頓,等大家都適應了再拍不遲,所以這幾天應該都很清閑。


    虞銳下午給我打電話是我沒想到的。


    “該不會是想我想到等不及了吧。”我打趣道。


    他沒迴答我這個問題,“感冒好些了嗎?”


    “已經好了,就剩了點鼻音,而且不重,我們組那些比我壯的人有高反,我都沒什麽事,活蹦亂跳的,還帶小玩意出去溜達呢。”


    感冒好了我心情也好,不知不覺就說了一大串,那頭傳來低低地笑聲。


    “說那麽多話,精神頭聽起來不錯。”


    我放下手中的劇本,握著電話躺在床上,“你現在在幹什麽?”


    “在醫院,剛看完伍依,她準備手術了。”


    “那她心態怎麽樣?情緒呢?還好嗎?”


    “都好,你要跟她說話嗎?”


    我愣了一下,才說了聲好,通話又短暫的沉默,接著就是伍依依的聲音。


    “跑那麽遠爽不爽?”


    她還是這個樣子,我笑道:“爽死了,這邊什麽都好看,視野特別開闊,等你病好了,一定要休假來這邊玩,能治近視眼。”


    “你怎麽知道我近視,我平時隱形眼鏡戴的不好?我還以為很自然呢。”


    “依依姐,你夠了。”我笑出聲來。


    這種輕鬆的談話持續了一會,她就主動說起了自己的病,這種事當事人不提我哪好意思提,“我聽虞總說你特別擔心我,每次你倆說悄悄話,你都要問問我,林桑,算我沒白疼你。”


    “那你到底怎麽樣了?手術之後就會好嗎?”我還是比較關心這個。


    “醫生說發現的早,隻要把癌變的組織切掉就行,乳房還能留著,我還盼著我的第二春呢,堅決要保乳。”伍依依談論這個話題很自然,我也就放心了。


    我明明是打電話,但還是不由自主地點頭,“對,第二春、第三春都會有,就憑我依依姐這美貌,這身材,是個男人也得乖乖跟著走,除非他瞎了眼。”


    伍依依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你沒忘本啊。”


    “那必須的,我可是靠拍馬屁起家的,什麽時候也不能忘本啊。”


    我們倆又聊了一會,虞銳才說讓伍依依多休息,然後跟我說了兩句就掛了,我總覺得有點匆忙,即使他的語氣十分平淡。


    天高皇帝遠的,就算知道他有什麽事,我也幫不上忙,異地戀真是痛苦,看不見、摸不著,總覺得在跟電話談情說愛。


    “小玩意,你說你爸現在正在做什麽呢?”我蹲在床邊,被靠著床,腳邊就是小玩意。


    它把頭墊在我腿上,沒表示。


    我捏著它的脖子晃了晃,“你是不是又長肉了?”


    自打跟我們一起來了之後,劇組人多,背著我喂它東西吃的也不少,尤其是肉,中間有一段路程,我們人做火車,它跟著拉設備的師傅坐的汽車,那幾頓恐怕吃了不少肉。


    不過也好,我喜歡肉唿唿的狗。


    又過了幾天,大家都緩過勁了,開機儀式也順利舉行,所有人好像一下都進入了狀態,但是有一個女演員不行了。


    她的高反沒有因為休息而減緩,反而越來越重,囊謙這邊的醫療條件不盡人意,隻能由醫生陪同去玉樹市裏治療,醫生臨走的時候不建議再讓這個女演員迴來了,這就意味著我們少了個人。


    我想了想,決定找譚卿,演女老師,她可以的。


    我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都閑了好幾天,一聽說我們有個不錯的角色,片酬也不錯,立馬就說要來。


    孫若謙很高興,非得請我去清真的店裏吃碗麵,還加了好幾塊牛肉。


    譚卿來是三天後,她一個人背著行囊,到的時候顯得有些落魄,但是帶的東西挺專業的,我看她背的那個包,跟那些背包客的包差不多大,人家裝的是帳篷和生活用品,她裝的是衣服和護膚品,還有錢包……


    “你變化挺大。”我語氣很平淡,坐在她的正對麵。


    她正吃著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麵,有些粗魯,跟我們那時候在薔薇莊園她高傲地喝紅酒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昂起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和麵奮戰,“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誰沒經曆過高潮和低穀。”


    “你以前應該攢了不少積蓄,現在這樣未免太落魄了。”


    她吸了吸鼻子,喝了口湯,“我出身不好,第一次享受到成功的滋味就上了癮,早前掙的錢都給家裏了,後來自己覺得得對自己好點,就買房買車糟蹋一通,之後遇到釋湛,他對我不好,也不給我錢花,我那時候接戲接工作,錢歸我經紀人管,現在,都沒了。”


    “你經紀人呢?”


    “死了,他本來就打算丟下我跑了的,結果老天有眼,兩個星期前出了車禍,自己撞死了不說,還作為肇事方賠了人不少錢,我那些錢也賠進去了。”


    我大概明白了,怪不得一聽到有戲接她就過來,原來出了這事,不過她換經紀人也挺快的,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患難了,當然各自飛,誰會想著上演深情戲碼?


    她吃飽了,我帶她去酒店,這裏的條件有限,房間已經滿了,她隻能和我將就。


    “不嫌擠吧。”我把我的東西騰出來,留一些空位給她用。


    譚卿笑了聲,“林桑,這時候你能不能別挖苦我了,以前我自尊心強,遇到什麽事都喜歡遮掩,維護自己的麵子,經曆了那麽多,這臉皮也厚了,你盡管說吧,我左耳朵聽,右耳朵冒。”


    她確實變了,要在從前她講不出這種話的。


    樹倒猢猻散,姬穎完了還可以迴她的好萊塢發展,而姬穎咖味不夠,敗了那就是敗了,娛樂圈就是這養,誰都沒那個閑工夫去拉別人一把。


    “你先好好休息,我還得去拍戲,小玩意很乖,一般都臥在我床邊,不過我不知道它會不會咬人,你注意點就行。”我臨走前叮囑了好幾句。


    結果晚上收工迴來的時候,房間一片狼藉,我還以為我不在的時候這裏遭人搶劫了。


    床是貼著牆放的,譚卿站在牆和床的最拐角,小玩意正在對它狂叫,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散落一片,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疲憊的我很想就這麽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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