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味了半天張霜的話才迴過神,“霜姐,依依姐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吧。”


    “這家公司還沒有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搭夥過日子了,時間長短不是感情好不好的衡量標尺,有些夫妻過了半輩子,男人女人出軌的都不少,這種事,說白了都是命。”張霜說這話的時候,好像看破紅塵皈依佛門似的。


    我嘴角抽了抽,“說得好像你經曆過一樣。”


    她眼神一滯,“我看你就是閑的,正好,明天的工作可以提前,就先……”


    她還沒說完我開溜了,誰沒事把工作提前,我還沒休息過來呢,前天被綁,昨天剛放迴來就馬不停蹄的迴到漠城,多累啊,不閑一天我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想到閑著這事,我打了通電話給溫傲。


    “大傲,能出來坐坐嗎?”


    “能啊,地點你定,我換身衣服就過去。”他一直都是這麽的有禮貌,跟他說話都很舒服。


    可偏偏這樣一個有禮貌的人,就變成了那樣呢?


    我想了個咖啡廳的名字,離我公司挺遠的,我可不想讓虞銳看到,萬一再吃個飛醋什麽的,我哄不來。


    一個小時後我們見麵了,在咖啡廳最安靜的角落裏,溫傲襯衫的牌子我不認識,看質地應該是棉麻的,穿在他身上有些鬆垮,不像他在溫氏時內斂沉著的模樣。


    “你……”我琢磨著怎麽開口,千頭萬緒在心頭掂量,還是沒掂量出個所以然來。


    “我現在不在溫氏了,三個多月以前,我的病忽然惡化,因為發病的時候碰巧在高處,摔下去的時候把腿摔壞了,不過好在搶救的及時,命保住了,爺爺說我不適合管理溫氏了,所以現在倒是落得個清閑。”


    他說話的時候嘴角帶笑,就算再溫柔的笑,也掩蓋不了他蒼白的唇。


    我心裏酸酸的,有些同情,跟知道他氣管不好那時一樣,同情命運對他的安排。


    “那,你現在過得好嗎?心情好嗎?吃飯睡覺好嗎?每天活得都好嗎?”我問。


    他點點頭,“現在輕鬆了,我有很多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喝喝茶看看書,我覺得挺好,心情也挺好。”


    聽他這麽說,我好像也沒什麽想問的了,我把他當朋友,知道他遭遇不幸我同情,聽到他說過得好我放心,剩下的,都不重要。


    “小桑,你不想問我關於月華姑姑的事嗎?”他主動提起。


    我端著咖啡杯的動作停下了,歎了口氣,“你傻不傻啊,我不想讓你卷進這些事來,你還主動跳進來,我約你出來沒別的意思,就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其他的我都不關心。”


    他又笑,還是那麽溫柔,“你關心我真好,從來都沒有人那麽關心我。”


    我突然想起溫傳雄那天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罵他廢物,溫家那種刻薄的環境,還能讓他保持這種笑容,實屬難得。


    “那就讓我這麽單純的關心你,其他的事咱都不談,好嗎?”


    “這個我可能沒辦法答應你,爺爺現在盯上你了,像上次那樣的危險以後可能還會發生,你要收斂一點,也必須得收斂一點,明白了吧。”他說話很慢,偶爾還要多喘上一口氣。


    我嗯了一聲,“你把我放走,怪老頭有沒有為難你?”


    他微微錯愕,然後笑出了聲,“跟阿銳學的?”


    “你說稱唿啊,學了一半,虞銳管他叫老頭子,我又在前麵加了個形容詞,我個人認為我的稱唿比他那個貼切。”我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他笑岔氣了,咳了好幾聲,看得我心疼,特單純的那種心疼,就像在路邊看到乞討的幼兒,心疼他不能上學讀書有個美好的未來,又像看到遭遇不幸的人們,心疼他們不能平安健康守著愛人,對溫傲,我也是這種心疼。


    “爺爺不會為難我的,就算他不為難我,老天也不放過我,最多讓他罵兩句解解氣就好了。”溫傲說得簡單,溫傳雄那張嘴一看就不是饒人的嘴,罵出來的話我這個旁聽的都覺得傷人。


    有時候,還不如挨他幾拐杖呢。


    我看著他,又歎氣,他的那句老天不會放過我,讓人難受的很。


    “大傲,說謝謝有點見外了,但是你這份恩我記在心裏了,你出來太久了,外頭空氣不好,還是迴去吧。”


    他的手忽然按住我的,“再坐一會吧,我難得見你。”


    我拒絕不了,又陪他說了些閑話,他一把話題聽到虞銳和溫傳雄身上,我就東拉西扯說點別的,反正不讓他操心這些事,最後他沒辦法,苦笑的同時也有高興。


    “走了,你現在工作忙,注意休息。”末了,他叮囑我。


    我點點頭,“你也是,如果可以的話,就離開溫家吧,那裏不適合你。”


    他沒接我這句話,眼神多在我身上停留了幾秒後,他走了。


    見完了溫傲,我心裏空落落的,他的人生對我而言是另一種人生,一輩子都活得無可奈何任人擺布,要是我的話,也會像虞銳一樣選擇掙脫,即便是滿身傷痕,圖個快活我也願意。


    到底我和虞銳才是一種人。


    晚上虞銳加班,我去送飯,正好碰上了過來找他的景陣,三個人在他的辦公室湊合了一頓。


    “偶像,你辦事效率也忒高了,虞媽媽現在得待在國內多久?”我問。


    他想了一下,“最少一個月,一趟法律程序走下來也得這個時間。”


    我看向虞銳,“夠了嗎?”


    “到時候再說。”他神色凝重,又變成了不苟言笑地冰塊,誰讓他心裏裝著那麽多事呢。


    我夾了塊肉給他,“腦力勞動者,你費心了,等會我去酒店看看你媽,也好讓你放點心。”


    “也是你媽,我不方便出麵,你是該去看看。”


    我自動請纓和應該這是兩碼事,不過他說得我又不能反駁,算了,讓著他點算我大度。


    吃完飯,景陣送我到虞媽媽住的酒店門口。


    “林桑,你變了。”他打開車裏的燈。


    我笑,“這種對話好像在前男女朋友上發生的比較多,偶像你突然這麽一說我有點發怵。”


    “發生在你說的那種關係上,這句話就不是表麵意思那麽簡單,我跟你說這句話,就是表麵意思。”他扯了下嘴角,又恢複如常,“認識你的時候,你不僅落魄,還讓我感覺沒什麽智商,做過唯一一件有智商的事就是找上了阿銳。”


    我迴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那麽迴事。


    他繼續道,“現在的你做什麽事都成熟些,穩重些,有時候還挺出乎我的意料。”


    “人總得長大,經曆了那麽多事,我再不長點腦子,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爺給我安排的那麽多磨難。”我打趣道,“從前我覺得我的人生會很平淡,平淡的掙錢養家就是我的夢想,所以不需要花太多的腦子去思考太多事,誰能想到會遇到那麽多事,要是還那麽拎不清,我哪能活到現在。”


    “說的也是。”


    我伸了個懶腰,坐太久了腰疼,“既然活著,那就得好好活,遇到事,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大大方方迎難而上,搏一迴有可能碰上奇跡,不搏就隻有坐以待斃,是個長腦子的都會選擇前者。”


    他點點頭,嘴角掛著笑,“林桑,這種變化對你而言是好事,我原先覺得你這樣的女人待在阿銳身邊不太合適,現在看來很合適。”


    “我成天偶像偶像地捧著你,你竟然差點斷了我的幸福,咱這朋友沒法做了。”我作勢要開車門。


    “我知道你不是小氣的人,去吧,你未來婆婆現在很需要你開導開導。”


    我下了車,跟他說了聲注意安全,就往酒店客房部走去。


    如他所說,虞媽媽現在確實焦急,本來上了年紀的女人就容易得更年期綜合征,再加上飛來橫禍,那誰還能悠閑地坐著喝茶,當然是各種找辦法,恨不得一刻就把時間全辦完。


    然而,現實總是差強人意。


    景陣導了一出戲,很簡單的戲碼——碰瓷,這瓷數額還挺大。


    虞媽媽被碰瓷的纏上,拿不出錢不說,她也不甘心拿這錢,誰能願意把自己的養老錢一把交給一碰瓷的?所以啊,這官司就打上了。


    我在電梯口猶豫了一會,本想偶遇她,可是她一直待在房間裏不出來,直到看到一個送披薩的外賣小哥,我急中生智,給了他五十塊錢,讓他把身上的馬夾借給我兩分鍾,當然了,披薩也順便借來了。


    “咦?小姑娘,怎麽是你是送餐?”虞媽媽看到我很驚訝。


    我也配合著做出驚訝的表情,“阿姨,原來這份披薩是你點的啊,真巧,我的兼職就是送外賣,來,您的披薩。”


    她接過披薩,我尋思著不請我進去坐坐?中國人在這方麵都很客氣的才對,誰知道她真的沒請,我隻好尷尬地走了,到了拐角處,我把馬夾脫下還給外賣小哥。


    正當我想換個方法再去搭訕的時候,幾個穿黑色西裝的人突然從電梯中出來,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裝出趕電梯的樣子,剛踏入電梯我就按緊了開門鍵,瞄到那幾個人往虞媽媽的房間走,緊接著就有敲門聲傳來,我連忙打電話給虞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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