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人能見到我來就藏的,我心裏大概有數了,讓他那樣一個霸道冷酷、意氣風發的男人藏在廁所裏,讓人莫名想笑。


    “你傷口還疼不疼?身體上有沒有別的不舒服的?”


    林偉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在紙上寫道:“沒有,醫生說我度過危險期了,恢複的很好。”


    “真乖。”我揉揉他的頭,“要不然咱們比賽什麽時候出院?”


    他眼睛一亮,又寫:“好啊,我這一放假就是一個多星期,馬上快考試了,我得備戰高考。”


    我一時語塞,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甚至想過讓林偉放棄今年的高考,別看那小小的三場考試,算算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十個小時,可是那短短數個小時真的很磨人。


    林偉才剛好一點,我不忍心讓他去承受那種高壓。


    “要是勉強,咱就不考了,你看我現在的工作,跟當初大學裏學的專業也不一樣。”


    “姐,你不是說大學學的不止是專業技能,還開闊眼界嗎?”


    “我那是瞎說著玩的。”我打著哈哈,臉疼。


    林偉不樂意了,“我一定要考大學,還有二十來天呢,到時候我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能考。”


    “我怕你……”我眉心憂慮。


    “姐。”他擺手打斷我,手拿著筆忙著寫字,“你別慣著我,總是為我著想,男子漢為了保護家人挨一刀不算什麽,我一定會恢複得好好的去參加高考,就當是去試一試,考上了自然好,考不上我再複讀一年就是了。”


    我猶豫再三,還是點頭同意了。


    林偉說我慣著他,其實我就是慣著他,我同意也是因為慣著他,不忍違背他的意願,誰讓我這個當姐姐的愧對於他呢?


    我一定要好好保護他,再也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對了,那個捅我的人怎麽樣了?”


    “無期徒刑。”我剛說完,季飛就拿著電話cha了進來。


    我的手自動按在他唇上,他說了兩個字,讓我心裏久久不能平靜,他說——死刑。


    釋湛死了,沒有緩和的餘地,我如釋重負,卻又有點不知所措,我看過景陣的書,關於故意殺人罪我也了解過一些,我和林偉,還有譚卿總共三起事件,但都是殺人未遂,死刑倒不至於吧。


    再加上什麽事,他才能一下被判死刑,不可上訴呢?


    難道是虞銳收網了?


    我眼角的餘光看向廁所,他躲在那裏這般小心,在背後幫我也不肯說,他到底是想怎麽樣?我已經極力跟他一刀兩斷了,可他偏偏還要剪不斷理還亂。


    我拉著季飛的手,“咱們走吧,我累了,你抱我。”


    他二話沒說就把我抱起來了,眼底那抹興奮傻子都能看出來,季飛不擅於掩飾自己的情緒,至少在我麵前不擅於。


    這些天他一直照顧我,公司的人來找過他,我看過他處理事情,不像在我麵前這麽不穩重,我心裏忽然又開始有壓力了,這樣利用他,我真特麽不是人。


    又過了兩天,我出院了,沒住迴家,在梁姨家暫住,梁姨聽聞了我和我媽現在的關係,非要接我過去幫我補身子,我絕對是被她硬拖上車帶迴來的。


    我覺得離婚之後的梁姨口才好很多,為了把我弄來這裏,她什麽能用的理由都說了個遍。


    季飛說你看你把我媽給逼的。


    我隻好鬆口,暫時搬來這裏。


    出院後我也沒閑著,該算的舊賬我一筆都不會少算,首當其衝的就是秦書。


    我的事他不知道,這些天釋湛被關,我給他的理由是家裏有事先請假,他批了之後也問過什麽事,我沒告訴他。


    出院的第二天我就去上班,秦書一如既往地熱情,可我什麽都聽不見,看小醜似的看著他,我在想,要是我的耳朵真好不了了,希望能會唇語。


    自己一個人說話,感覺真的很傻bi,有時候連音量都控製不好。


    “秦帥,我耳朵壞了,聽不見。”我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話,估計是聲音有點大,周圍兩三個人都看著我。


    我抱歉地笑笑,而秦書半天沒迴過神來。


    我把隨身攜帶的紙筆拿給他,他接過筆,怎麽都沒落在紙上。


    我把包裏準備好的辭職信遞給他,“不能幫你總不能給你添麻煩吧,我今天過來收拾東西的。”


    他的手猶豫了很久,還是接過了我的辭職信。


    秦書,最後一次試探你還是失敗了,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念舊這種東西分情況,他不念舊情幫著釋湛出賣我,那我再拿過去那些事說事,我自己都覺得挺傻bi的。


    “林桑,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他在紙上問我。


    我笑笑,“我怎麽辦跟你都沒有關係。”


    我太了解秦書了,他工作上說起來還算認真,做事也挺拚命,但是做事缺根筋,上次被合作夥伴騙錢就是最好的證明,這次被我識破,也算他自己謀劃不周全,對付他,比對付釋湛容易多了。


    他張張嘴還想說什麽,才發現我根本聽不到,其實有兩個字的口型我看出來了,他說:“要不……”


    但是他沒說下去。


    我朝他招招手,離開了工作室。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沒生意可做,雖然我管那些小模特沒多久,可我一旦想挖她們,那還不是小菜一碟?


    “季飛,借點錢給我。”我在紙上故意用了句號,意思是你不借也得借。


    季飛吊兒郎當地笑著,拉著我的手放在他穿上,“你現在借錢借上癮了。”


    我想寫字,他非逼著我說話。


    我無奈,“反正欠你那麽多,我破罐子破摔,多欠一點也無妨,要是你不借,那我就拖著不還,你借給我,我做生意賺了就還你。”


    “你這是什麽無賴理論。”他說得極慢,每一個字我都能感受清楚。


    我挑眉,“這說得是理,你才無賴呢。”


    他還是笑,把我的手放在他臉上,我一愣,笑罵道:“一臉的大渣子,紮手。”


    他這段日子,忙著照顧我,還要顧著公司,連胡子都沒工夫處理,確實長了不少胡渣,除了手感不太好,外觀還是不錯的。


    找他借錢,我連同醫藥費把借條打好,他隨手放進抽屜裏,嘴裏還嘟囔著說些什麽東西,大概是我字寫得太感人?!


    耳朵不靈敏的感覺太差了,我看看時間,把藥拿出來吃了。


    拿到錢,我沒著急租地方開始幹,而是通過微信把那些小姐妹們聚集到了一塊,問她們我不在的時候忙不忙,無一例外,都是在吐糟錢少活重的。


    秦書做事摳門,給這樣零散模特的錢壓得很低,我隻要稍微高出個幾十塊,她們也願意把那一天騰給我。


    可是我到哪接這種活呢?


    秦書平時不帶我去談事,我也不知道他的合作夥伴,這一愁就愁了我兩天,直到第三天,竟然讓我這隻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我用之前林桑的微博發布了一條消息,問有沒有需要模特的,底下評論好多,我都沒看,罵我的那陣熱還沒過去,有的還非要約我吃火鍋,還有的讓我去試試他們家狗是不是藏獒。


    然而,就在這汪洋大海裏,還真被我找到一根針。


    對方名叫季從善,是一個看起來不大的男人,外表打扮有點出挑,什麽潮就往身上穿什麽,跟這種人打交道,我突然覺得自己這比格似乎不夠。


    我們一開始是在網上聊的,他說想要幾個模特幫他走秀,我說可以收便宜點,但是希望他給我打個廣告什麽的,我沒想到他那麽有號召力,很快,我找的這幾個小模特就不夠了……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機會,我攛掇著這些小模特把姐妹們都拉來,秦書整個工作室的人就快被我挖光了,我跟那些模特們承諾了很多,比如跟著我有肉吃,賺多了就簽下你們,不用再去接私活了,她們都很高興,也沒嫌棄我沒有辦公地點。


    “小桑,你有沒有朋友需要寫字樓的?我一個牌友說要幫兒子把原本的公司租出去。”梁姨問我。


    我不想說話,就用手機跟她聊,“他兒子的公司?有多大?”


    “也不大,聽說是因為擴大規模了,所以原來租下的辦公室打算不要了,要搬到新的辦公室去辦公,但是租金都付了,又不想空置著,打算便宜點租出去。”


    我看看自己手上這些小模特,突然生了個念頭,“梁姨,咱哪天約你朋友出來見個麵,我想租她兒子的辦公室。”


    “行啊,她最近老約我打牌,我明天帶你一起去。”梁姨朝我笑。


    我晃了晃手機,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以前的我沒錢,但很健康,蹦蹦跳跳,能說會道。


    現在失去了聽力我才知道當初自己有多傻,總是去追自己沒有的,而忘了自己有的,要是我知道自己會變成聾子,當時我就該鍛煉自己看無聲電影的。


    我沒心思看,轉身上樓去睡覺。


    梁姨對我很好,親自給我煲湯不說,還經常留一份讓我帶去醫院給小偉,我拎著湯去醫院的時候都是避著我媽的,可有一個人總是避不掉。


    第三次了,我給小偉送三次湯,次次看到他過來探望小偉,虞銳,你到底是鬧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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