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家的棋牌室幾乎全是麻將機,我每次去找我爸,都要在他那看上一會,我小時候,我媽讓我爸看著我,他就把我帶到棋牌室,讓我坐在他旁邊看他打麻將,七歲我認全了一副麻將,知道怎麽胡牌,也知道打麻將的規矩。


    我看著手中的麻將,打的不急不緩,越是急躁,想接的牌越接不到。


    虞銳隻能算是會打,他沒有要胡牌的心,能克製住我對麵的那位女老板,我就謝天謝地了。


    第一圈,我胡了一把,女老板胡了兩把,剩下一把是和局,我落了下風。


    她打麻將的手極快,我不是沒見過出老千的手,摸兩張牌打兩張牌的那種,可是她的,我一點看不出來門道,危機感漸漸向我襲來,怪不得虞銳在帶我來之前要見識過我很多次玩牌的技巧,原來對手那麽強大。


    我還是太嫩了。


    我硬著頭皮打著,手指在桌麵上摩擦在手裏的一張牌。


    “小桑,到你了。”虞銳提醒我摸牌。


    我哦了一聲,抬手去摸麻將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一張牌,是七條,我忙說了一聲不好意思,然後打了張不要的南風。


    我一直觀察著女老板的臉色,可是她沒什麽破綻可讓我看的,所以我也吃不準她心裏在盤算著什麽。


    我露一張牌之前,打了張八條,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我拆了兩張牌,所以他們會放心地打跟七條有關的牌,比如七條八條、九條六條,都是相對安全的,可是她明明不要條子,卻死捏著不打。


    好老練的女人。


    看來我所有的小聰明在她眼裏都不算事了。


    又是一圈下來,我所有的牌都被對麵的女老板捏著,一把都沒胡,而她卻連贏了四把。


    “我上個洗手間。”我微笑,打了聲招唿去廁所。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真狼狽,如果我贏不了,那虞銳的母親怎麽辦……


    溫家老爺子跟虞銳看起來就不像是多親近的人,兩個月都不讓女兒見外孫,什麽臭老頭,所以我要是輸了,根本不指望他能讓虞銳找到他媽。


    可是贏女老板,真的好難,我快要黔驢技窮了。


    十多年沒動過的歪腦筋忽然冒了出來,我努力甩掉那些想法。


    “林桑,你爸的腿是怎麽斷的難道你忘了嗎?”我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臉,“那虞銳怎麽辦?”


    幾番糾結之下,我擦幹臉上的水走了出去。


    剛迴到座位上,虞銳的手就搭上了我的,“輸贏不要緊,他能找到的,我也能。”


    我扯開一抹笑,“我相信你。”


    我是相信他,可是時間不等人,虞銳的媽媽失蹤十幾年,兩個月前才有消息,難道他還要再等十幾年?到時候早就物是人非,親情也會被時間衝淡……


    他會少了很多快樂的。


    還有兩圈,我有翻身的機會。


    “老板,你們家賭場真漂亮,我剛才去洗手間,連洗手間上都有那麽美的壁畫,真精致。”我笑道。


    她瞥了我一眼,“你喜歡可以常來玩,但是別把我這裏的錢贏光了就行。”


    “哪能啊,之前我不懂事,說的都是玩笑話。”我打著哈哈,眼睛掃過她打的每一張牌。


    她聽牌了,可是我手裏的十三張牌還是雜亂無序的,不行……


    “暗杠。”我摸了一張牌後放倒了四張在麵前,然後再摸一張。


    女老板的臉色有些不對了,看來她聽的牌隻有一張,有或者是剩的很少了。


    我勾起嘴角,開始一張張摸牌,再把手上不要的牌替換掉,終於跟她一樣等機會了。


    “慢著,我要看看你的杠的是什麽?”她發話了。


    我一愣,“這有點不好吧。”


    “小丫頭,你心虛了是不是?”


    “哪有,反正等會誰胡牌了,我的杠都是要亮出來的,您這麽早聽牌,現在讓我亮出來我的暗杠,這把可是算你一賠三?”我言明利弊,其實是想讓她放棄這個念頭。


    “就算這把一賠三,我也要看你的暗杠。”她態度很堅決。


    我皺了皺眉,這下可不好辦了。


    她把麻將一推,“我看你是不敢給我看吧。”


    虞銳看向我,眼底似有擔憂,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表現對我擔心的樣子,“你要是不想玩,可以隨時終止。”


    “你想多了。”我揉了揉鼻子,知道他是怕我壓力太大出老千,“好,既然要看,那就給你們看。”


    我把的暗杠拿出來,四張紅中。


    女老板臉色瞬間就變了,“你在耍什麽花樣?”


    “您運氣那麽好,我要是不杠斷您的運氣,那還不輸的連家都不認識了嗎?”我笑嘻嘻地看著她,抬手摸了一把牌,“您想胡的牌在這,不過你沒等到。”


    “好丫頭,你故意在我聽牌的時候開暗杠,讓我疑心自己胡的牌在你手裏,我一把年紀了竟然沒你這個小丫頭沉得住氣。”她哈哈一笑。


    我雙手托腮,“那您說話還算話吧,一賠三呢。”


    “不玩了,你這丫頭小聰明不少,大智慧也多得很。”她指了指我。


    我眼睛一亮,“那就是我贏了?”


    “不能算你贏,最多隻能算個平手,我何夕已經很多年沒輸過了。”


    我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您不鬆口認輸,那我就還得請您跟我玩到底,因為倘若我贏不了你,有人就會為難我。”


    她擰眉,探究地看著我,“怪不得你過來挑事,原來都是被逼的。”


    我點頭如啄米,反正這委屈我是裝到底了。


    “誰在為難你?”


    “我不能說。”我撇嘴,“您就再跟我玩玩吧。”


    何夕擺擺手,“很久以前我就說過,如果有人能贏了我,我就答應他一個條件,就算是要我所有的身家,我決不皺一下眉頭,不過我開賭場這些年都沒人能贏了我,你這丫頭我看著喜歡,我不認輸,但是我破例答應你一個條件。”


    我頓時一陣激動,看向身邊的虞銳,抑製不住地說道:“成功了。”


    他捏了捏我的臉,其實他跟我一樣激動,隻是不會表現出來而已。


    “謝謝老板,我想請您跟我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人。”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見什麽人?”


    我眨了眨眼睛,“保密。”


    能把何夕帶到酒店見溫傳雄,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我特麽怎麽那麽想哭呢,我以後再也不想打麻將了,浪費我的腦細胞不說,還差點賠上自己。


    “虞總,咱們什麽時候迴漠城,我該準備準備去拍戲了。”我扭頭問道。


    他上前兩步,把我摟進懷裏,還把我的頭往他的胸口按,是想憋死我嗎?


    我拚命掙紮,“要抱就好好抱,我喘不過氣了。”


    他稍微鬆了勁,卻還是抱著我不放,我的手抬了抬,迴應了他。


    我知道他現在有多高興,如果換做是我,我爸也能平平安安的迴來,我也很高興,隻是現在,我連他在哪都不知道。


    “你說那位何老板跟你爺爺在聊些什麽呢?”


    虞銳鬆開了我,“不知道,不關我們的事。”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我挺好奇的,他倆之間肯定有什麽故事,不過你爺爺有那麽大一個家庭,何老板看起來不像摻和人家庭的人。”我猜測道。


    “我聽我媽說過我爺爺奶奶,他們是商業聯姻,並沒什麽感情,至於何夕有沒有參與別人的家庭,我不知道。”


    商業聯姻,溫傲也這樣說過。


    “那你明明應該叫他外公,為什麽要叫爺爺啊?”我有點不滿這種大家族的生活方式。


    他眸子一暗,“我爸入贅到溫家,我不能跟他姓,姓是我自己改的。”


    “那就是說你本來和溫傲一個姓,溫銳,虞銳,還是後麵那個好聽點,改的很機智。”我稱讚道,其實是怕提到他父親他心裏不好受。


    他坐在沙發上,我給他倒了一杯水,陪他坐著,坐了一會,房間的門被人敲響了。


    “何老板?”我詫異,她怎麽會過來。


    “林桑,你什麽時候走?”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不過看到她身後的溫傳雄之後我就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出來很長時間了,得迴去上班。”


    “上班?班有什麽好上的,來給我打理賭場怎麽樣。”她的語氣不是在詢問,而是肯定,好像她一開口我就會答應她一樣。


    我抽了抽嘴角,看向虞銳,他沒什麽要來招唿這邊兩位老人的想法。


    “抱歉何老板,我挺喜歡現在的工作的。”


    她擰眉,“被人管著的生活有什麽好的,在賭場你會很自由。”


    “可是……”我猶豫,不是被她的條件所引誘,而是猶豫怎麽拒絕她,溫傳雄還在看著,要是我沒說好話得罪了何夕,他對我肯定也不會有什麽好印象。


    畢竟是溫家老爺子,跟虞銳還有血緣關係,我還是避讓著點比較好。


    “何老板,能不能等我把我要做的事情做完,到時候再來幫你行嗎?”我雙手合十,晚輩對長輩不能直接拒絕,但是撒嬌應該是可以的。


    何夕也沒有強人所難,而是給了我一張很符合她氣質的名片,“記得找我。”


    “好。”我重重地點頭。


    送走了他們,我偷偷看了他們兩眼,溫傳雄跟在何夕後麵的樣子,好像戀人……


    “林桑,出事了,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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