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鍾從溫暖的炕上爬起來, 並不是方牛的本意。

    如果可能, 他根本不想半夜起來上廁所。

    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的肚子陣陣作痛, 時不時有屁崩出來, 讓他菊花一緊。

    在床上磨蹭了半天, 眼看屎就要崩出來, 他不敢再犯懶,趕緊披上外套,拿起手機就往院子裏狂奔。

    在農村, 廁所一般都坐落在院子裏。

    他跑到大門口,在院子的大門旁,有一個蹲廁。

    他連忙跑進去, 關上門, 他一脫褲子,憋了許久的髒東西就稀裏嘩啦的往下掉。

    頓時, 他的肚子舒爽多了。

    在排泄五穀輪迴之物的時候, 方牛覺得廁所很陰森, 就打開手機, 刷起了高清無.碼的美女圖片。

    即使是在上廁所的時候, 看漂亮妹子也是很愉快的。他正看得很爽, 卻沒想到在眾多裸.女之中,竟然混雜了一張猙獰可怖的鬼圖,嚇得他差點把手機掉茅坑裏。

    拿穩手機, 方牛在心裏氣得破口大罵, 把發鬼圖的孫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然後,他悻悻關掉網頁,不敢再看混雜了鬼圖的帖子。

    關掉瀏覽器,方牛又打開一個論壇,開始看笑話和段子。看著看著,他的通訊軟件突然彈出一條消息,讓他好奇地點了進去。

    [猜猜我是誰:你醒了。]

    看到這個熟悉的網名,方牛立刻意識到了這位是誰。

    這個叫‘猜猜我是誰’的,是白翠直播間的死忠粉,在很早的時候就加了他們的直播群,平時在群裏也很活躍。

    就連羊欄村這個地方,也是‘猜猜我是誰’介紹他們來的,他就是那名熱心觀眾。

    雖然這位‘猜猜我是誰’很窮,沒給他們打賞過,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但這樣的粉絲,也是不能隨意敷衍的,要不然粉轉黑更為可怕。

    反正他還要在茅坑裏蹲一會兒,和他聊聊也罷。

    於是,方牛雙手握著手機,在上麵打字道——

    [我是小黑哥:我醒了,什麽事?]

    [猜猜我是誰:那個帖子是真的,羊欄村真的有鬼!]

    看到這個,方牛很是無語,他真覺得這些粉絲很無聊,老是嚇人有意思嗎?

    他嗤笑一聲,在手機上迴道:“大兄弟,別半夜嚇人,我正在拉屎,屎差點被你嚇斷了!”

    [猜猜我是誰:你不信?]

    [我是小黑哥:是個人就不能信,大半夜的,說這個滲不滲人啊,打住打住。]

    方牛和‘我是誰’聊天打屁,他估摸著自己還要蹲一會兒,準備蹲完就關靜音,不跟這個淩晨還不睡的夜貓子瞎扯淡。

    但他聊著聊著,就感覺有絲不對勁。

    一條新的消息,死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猜猜我是誰:村子裏真有鬼,因為那個帖子就是我發的。]

    看到這條,方牛不由一驚。

    他想起了吃活雞的老太太,想起了淩晨十二點在墳地裏玩皮球的小孩,以及小孩念叨的,無比血腥的童謠。

    本來,他睡了一覺,把這些詭異的東西拋之腦後,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但現在看到‘鬼’字,那絲不安又浮現了出來,讓他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莫非,羊欄村真的有鬼?

    此時,方牛也顧不得五穀輪迴了,他保持蹲著的姿勢在手機上不斷打字,想要問個明白。

    [我是小黑哥:兄弟,莫非你就是那個從羊欄村逃出去的人?你們村真有人失蹤了?]

    [猜猜我是誰:失蹤了很多人。]

    [我是小黑哥:可是你們村裏的人說,村子裏根本沒有人失蹤,你不是唬我吧?]

    [猜猜我是誰:他們都不記得了。]

    看到這裏,方牛竟真有些信了。

    鬼片裏,鬼怪殺完人,主人公們失去記憶是常有的套路。

    如果村子裏真有鬼,那麽鬼怪有讓人失憶的能力,也是很可能的。

    但是,想到這裏,他又有些憤怒,他一字一頓地打字道:“知道有鬼,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們?還讓我們來這裏直播!”

    [猜猜我是誰:有鬼,才讓你們來。]

    [猜猜我是誰:你來了,我才好殺了你!]

    開玩笑,他一定是在開玩笑!

    明明是係統默認的黑體文字,連字號都是默認的,但就這麽簡單兩行字,方牛竟看得無比膽寒。

    這時,一陣風吹過,吹得他涼颼颼的。

    他猛地轉頭,看向廁所上方的一扇小窗,小窗唿唿地往裏進風,但好在窗上並沒有人。

    他一定是在故意嚇我!

    方牛略微放心,但心緒完全被‘猜猜我是誰’說的一串話打亂了。

    他和白翠都不是什麽膽小的人,膽小也不會搞靈異直播。

    但是,前提是世界上根本沒鬼,羊欄村的情況著實詭異,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有點撐不住。

    ‘猜猜我是誰’不說還好,他越說,他越忍不住胡思亂想,越想就越恐怖,差點被自己的猜測嚇死。

    隻披了一件外套,方牛不由覺得身體哆嗦。

    他哈了哈手,覺得這個‘猜猜我是誰’真是個神經病,不能再被他帶進溝裏去。

    雖然他覺得有些不安,但本能告訴他不能再問了。方牛怕越問越害怕,今晚會徹底睡不著。

    於是,他決定不理會這個神經病,一切明早再說。

    但他不打字,屏幕上卻突然又出現了兩條消息——

    [猜猜我是誰:想不想見到鬼?]

    [猜猜我是誰:我就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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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牛戰戰兢兢地看向門口,可茅坑的門是木門,根本看不到外麵的情況。

    他怎麽知道我附近有個門?

    是了,他一定是在詐我!我前麵說了在上廁所,廁所附近,肯定是有門的!

    可是轉瞬,方牛就突然想起了什麽。

    他發瘋地把對話往上翻,翻到之前的聊天記錄。

    他死死盯著‘猜猜我是誰’發給他的第一條消息,臉色木然,如同快要死去的僵屍,眼中卻充滿了恐懼!

    “你醒了。”

    原來,這不是詢問,而是一個陳述句。

    發這條消息的人,根本不是確定他睡醒了沒,而是十分篤定,他已經醒了!

    誰?它到底是誰?

    難道,它真的是……

    方牛恐懼的發抖,嚇得快要拿不穩手機。

    可是很快,兩條更讓他害怕的消息出現了。

    [猜猜我是誰:開門!]

    [猜猜我是誰:快開門!]

    方牛一把按上手機,不敢再看。

    他渾身膽寒,卻咬牙扯過草黃色的衛生紙,在屁股上胡亂擦了兩下,就匆匆提上褲子,蹲在一旁瑟瑟發抖,連水都不敢衝,也更不敢出去了。

    他看不見外麵的情景,但他能感覺到,外麵真的有人!

    或者說,門外站了一個鬼!

    想到鬼就守在門外,方牛就渾身膽寒。

    他屏住唿吸,一聲不吭,生怕鬼會推門進來。

    方牛瑟縮在茅房裏,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天亮,等其他人上廁所他才會離開。

    然而,不一會兒,讓他目次欲裂的事就發生了——

    門,正在緩緩拉開!

    方牛想到了什麽,趕緊打算給女朋友打電話,想讓白翠喊醒別人,叫她還有那群旅客一起過來救他。

    可是,他剛輸入密碼,解鎖了手機,門就被完全打開了。

    方牛僵硬地抬頭,看著門口血肉模糊的厲鬼,張口欲大喊求救,卻完全失去了聲音。

    他,被厲鬼一把掐了起來。

    他如同一隻死雞,被提到空中拚命掙紮,然而讓他更加驚恐的是,無論他怎樣踢打,周圍都寂靜無聲。

    他猛踢盛水的大缸,聲音卻如同被吸收了般,消失的無蹤無影。

    一切,都仿佛一出啞劇,隻有他這個拙劣的小醜,在進行滑稽的表演。

    方牛徹底絕望了。

    被厲鬼掐住喉嚨,他的臉漲得青紫,眼睛恐懼地睜大,慢慢失去了意識……

    厲鬼像扔垃圾一樣,將方牛一把扔到了地上。

    冰冷的土地,方牛如一隻癟了的氣球,血肉在不斷下陷,很快就連骨頭都消失不見,隻剩一張薄薄的人皮。

    厲鬼站在一邊,隨手抓起人皮,在空中抖了抖。

    不一會兒,癟癟的人皮就又充滿了氣,和氣球一樣漲大,鼓起。轉眼間,人皮又恢複成了方牛。

    除了那雙惡毒的,和厲鬼如出一轍的眼睛。這個‘方牛’,和之前那個並無差別。

    眼睛、鼻子、嘴巴……就連身上的衣服都一模一樣。

    厲鬼放下方牛,很快就消失不見。

    而‘方牛’,他露出一個惡毒的表情,先是迴到廁所,用水瓢把茅坑衝完。

    然後,他重重地拉開門,又一把帶上了門,做出一派剛上完廁所的樣子,拿著手機,無比自然的穿過院子,迴到白翠睡覺的房間,躺在了她的身邊……

    ……

    “方牛?”東屋,昆塔低聲問。

    白言點頭,沒有作聲,繼續盯著窗簾的下擺,從聲音聽,方牛應該是起來上廁所,並沒有什麽異常。

    不過,他畢竟落單了,也不能不警惕。

    把這事記下,白言繼續盯著窗口不動。不時掃一眼屋裏的其他人,確定他們沒出什麽意外,沒有被消無聲息的掉包。

    漫長的守夜終於過去。

    時間到了五點整。

    白言困得不行,他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推醒了沉睡的葉傷雨:“別睡了,起來換班。”

    葉傷雨迷茫了一下,就立刻起身睜眼。

    等她徹底清醒,眼睛恢複了焦距,白言指了指窗口,示意她盯著那邊看。

    然後,白言就平躺下來,疲憊地合上眼,唿吸很快就變得均勻,就連院子雞籠裏的公雞鳴叫,也沒有把他從夢中吵醒……

    等他再被叫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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