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寸自殺的事情,並沒有瞞很久,當然,師爺那麽大的歲數肯定是不會驚動的,最先知道的還是老田,他搖著扇子問昀澤,時寸今年去誰家過年的時候,昀澤終究吐了口,老田手裏的核桃啪嗒一聲掉在了茶碗裏。

    然後他火急火燎的給老黃打了電話,一起往醫院去,這一路老田沒少埋怨昀澤,昀澤也不反駁,他總覺得時寸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是有一定的責任的,被罵兩句,心裏反而好受不少。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探視時間,路秦也趕了過來,他們都圍在床邊上,希望時寸能夠察覺到他們都在,昀澤沒有靠前,反而是拉了護士,詢問了一下時寸的情況。

    好在時寸恢複的不錯,現在已經有些意識了,隻不過還在昏睡的期間,這個時間在逐漸的簡短,這已經算是好消息了,昀澤長出了一口氣,這幾天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從icu走出來,老田就問昀澤醫藥費方麵的問題,昀澤實打實的說了是自己先墊的,時寸和他不一樣,他就園子這麵一項收入,沒什麽積蓄,老田抽了根煙,說迴頭把單據拿到財會室,這錢得園子報。

    昀澤沒有堅持,他現在也沒有多有錢,老田這種土財主,該宰還是要宰的。今天已經是三十了,老田和老黃下午都要各迴各家,他們一起上了老田的車,剛插進去鑰匙,老黃的窗戶就搖了下來,昀澤知道他有話要對自己說,就湊過去了,老黃沉默了好一陣,眯起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看著昀澤:“你記得我跟你說過,這是一場冗長的戰爭吧。”

    昀澤的心咯噔一下,原本被凍得蒼白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老黃沒有在說什麽,搖上窗戶,隨著老田的油門,離開了這個醫院。路秦有點兒不太明白老黃的意思,他感覺老黃這話別有深意,但是看昀澤臉色不好,也不敢仔細的問,老老實實的陪著昀澤在那裏吹冷風。

    昀澤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腦袋清醒了些,就和路秦迴到自己的車上,兩個人基本上已經快要凍透了,路秦打開暖風,有點兒埋怨:“老黃給你臉色看幹什麽,這事兒又和你沒有多大的關係,也真是夠了。”

    “你不懂。”昀澤的聲音有些發沉,最近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是接二連三的打擊,有時候想想,路秦也怕他堅持不下去了,但好在昀澤有自己的解壓方式,並且他這種解壓方式能成功的給別人帶來壓力。

    恩,的確,應該沒有什麽是比在宿舍裏嚎京劇更解壓的了。

    昀澤掛了檔,目光盯著後視鏡,一邊倒車,嘴裏一邊說著:“你就沒想過,時寸為什麽會得抑鬱症嗎?”

    被他這麽一提醒,路秦發現自己還真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對呀,他為什麽會抑鬱?這小一輩的相聲演員裏,他是尖兒啊,大家對他都很尊敬,而且關先生這個人性格好到爆炸,對於時寸那簡直是寵上天,某一天節奏不好,被老黃罵,都會被關先生懟迴去,關先生是老黃的師兄,老黃被懟的啞口無言,久而久之,也不怎麽說他了,這平時也沒見他有什麽別的事情,怎麽就抑鬱了呢?

    昀澤看他糾結的皺褶眉頭,一陣苦笑,像路秦這麽沒心沒肺的人他也算是見識了:“時寸其實是個孤兒,從小就在關先生身邊長大,所以才說了相聲。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有個女朋友,兩個人關係很好,後來一起旅遊的時候,出了車禍,他女朋友和那姑娘的弟弟,都死在了那場車禍裏,唯獨他活下來了。”

    昀澤波瀾不驚的講述著當年所聽聞的一切,覺得事情久遠的好像應該用默片來演了,更重要的是,他甚至都已經記不起來那個姑娘長成什麽樣了,而事實上,他們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下了台以後,一起去吃宵夜。

    “我們不是很清楚事實是怎樣的,但是時寸自己說,那天他是疲勞駕駛,而且,喝了不少酒。”昀澤打了一下方向盤,看著路秦臉上逐漸凝固住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是不是總能在我這兒聽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故事?”

    路秦翻了個白眼,但是點點頭同意了他的這個話,昀澤覺得他的這個表情特別逗,笑的更厲害了:“你的故事從我嘴裏說出來,也一樣很驚心動魄啊。人生在世,誰還沒經曆過幾件特別的事情呢,隻是有些人不能放過自己,比如時寸,有些人總是在一個怪圈裏鑽牛角尖,比如說我,還有人沒心沒肺的混日子,比如你。”

    “我還沒心沒肺?”路秦覺得這個定義對於自己來說有點兒太委屈了,他兩隻手捂著自己的胸,動作有點兒辣眼睛:“張老師你摸著良心說話……”

    “放下吧放下吧。”昀澤伸出一隻手,拍了一下路秦:“我摸著哪兒說話你都是沒心沒肺的。比如說吧,你知道你從上台到現在,賺多少錢了嗎?或者,你知道你現在一場多少錢嗎?”

    路秦仔細想想,自己好像還真的不知道,也沒打聽過,隻是昀澤給過他一張卡,隻要他用錢,裏麵就有,從來沒有刷不出來的時候,當然,他也言而有信的讓昀澤領了自己所有的錢,所以,他從來沒有在這方麵思考過什麽。

    昀澤見他不說話,也就沒有繼續追問,開著車往路秦家裏去,天已經黑下去了,路上燈火搖曳,一片喜氣祥和。

    “聊時寸,你怎麽又拐到我這兒來了。”路秦發現他和昀澤說話,好像就沒有贏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拐跑了:“時寸抑鬱症,和你什麽關係?老黃今天那話什麽意思?”

    “車禍之後,時寸大概低糜了半年左右吧,就逐漸好轉了。”昀澤停好車,開了車門,路秦早就從車裏鑽出來,站在這邊等著他,他順手把車鑰匙丟給了路秦,往樓道裏走過去:“我們都以為他已經沒事了,隻有老黃暗地裏叮囑過我,說這是一場冗長的戰爭,要我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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