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澤走進醫院的時候,看到走廊裏隻有路秦坐在椅子上,他臉色十分不好,見自己走進來,都沒有什麽反應,可能是真的有點兒嚇壞了。

    他也沒說什麽,就走過去在路秦身邊坐了,路秦直了直後背,斜斜的靠在昀澤身上,整個人好像是被抽幹了一樣,不過,在路秦心裏,昀澤來了,自己就解脫了,接下來所有的事情,交給他就好了,他有點兒發困,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昀澤由他靠著,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時寸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一直覺得這種東西都是教科書裏的案例,發生的幾率太小了,再加上那次車禍之後,時寸也就低糜了半年左右,雖然之後整個人精神狀態也沒有多好,但是自殺這種事情好像離他太遙遠,自己每天吃住都和他在一起,怎麽就沒發現他有自殺傾向。

    如果自己早一點兒知道,是不是就能防範一些,如果時寸這一次有個三長兩短,他這份愧疚,估計又要背一輩子了。

    約莫將近半個小時之後,急救室上麵燈閃了一下,熄滅了,門也被拉開,一個穿著淺藍色手術服的護士走了出來,昀澤趕緊過去問:“護士,裏麵的人怎麽樣?”

    “一會兒大夫會出來交代的。”護士匆匆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門裏黑漆漆的,昀澤也不敢貿然進去,路秦就跟在身後,兩個人焦急的等著。不一會兒,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大夫,昀澤又湊過去:“大夫,我朋友怎麽樣了?”

    “暫時脫離危險了。”那個大夫出於禮貌,摘下了口罩,看著也有點兒疲倦:“你們帶來那個藥瓶是對的,不然也不能這麽快的就完成搶救,今晚他先轉icu觀察兩天,這兩天沒問題,也就差不多了。”

    icu是重症監護室,這兩個人都知道,不過既然暫時脫離危險了,就總是好的,他們都鬆了一口氣,大夫說讓他們在門口等一下,一會兒會有護士推床出來,讓他們搭一把手,然後盡快去樓下交費,這兩天的藥都是很重要的,千萬別因為錢的事兒耽誤治療。

    昀澤連連點頭,千恩萬謝的算是送走了大夫,果然沒有兩分鍾,幾個小護士就把床從裏麵推出來了,時寸蒼白的臉上帶著麵罩,他半張這嘴,眼睛緊緊的閉著,如果不是床邊上的心電監護儀器還在發出聲音,看著和死了也沒有什麽區別。

    不知道為什麽,昀澤突然想到今晚上的汾河灣,裏麵他有一句詞兒是“活該噎死你”,一瞬間,他有點兒紅了眼睛。

    路秦忙前忙後的幫著推進了電梯,上到了最頂層,又想要幫著往icu推,結果被裏麵出來的幾個男護士給攔住了,時寸就任由他們帶了進去,幾層玻璃門之後,就看不到影子了。

    昀澤和路秦站在門口發了會兒呆,才想起來要去交錢,就又跑到了樓下,搶救並沒有花費多少錢,主要還是在後期觀察的這段時間,昀澤暫時還是負擔的起,也就沒驚動別人,這樣一折騰,天就快要亮了。

    他還要迴台裏錄節目,路秦就讓他到車裏眯一會兒,自己開車送他去台裏,時寸這麵在icu,每天隻有一個小時的探視時間,其餘的都有護士和護工,也不用他們太操心。

    一大早晨深圳堵的頻頻刷新底線,路秦也不敢開太快,五分鍾開不到一百米,也是仗著現在過年期間,台裏沒有什麽查崗的,昀澤就讓他慢慢來,自己靠在副駕駛上睡覺。

    堵車的間隙裏,路秦偶爾一轉頭,看到昀澤的臉正向這麵側過來,他的眉毛特別好看,在配上長長的睫毛,就像是老一輩人誇的濃眉大眼那樣,路秦一直覺得自己在審美方麵是有一定缺陷的,不然也不至於跑夜場這麽長時間,一個姑娘都沒看上過,但是看著昀澤,他才發現,可能用帥並不能很全麵的形容昀澤的長相,他的一顰一笑,甚至說相聲時候的一個雲手,一個抬眼,都那麽有味道。

    可好像昀澤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帥,他經常就是牛仔褲襯衫,而且都是偏中式的,有事兒沒事兒手裏拎把扇子,活脫脫的門口退休大爺的模樣。

    一個人帥而不自知,是多麽可恥的一種行為。

    “你樂什麽……”路秦可能是看的實在太入迷了,都沒發現昀澤已經睜開了眼鏡,他還被昀澤嚇了一跳,趕緊迴頭,發動了汽車。

    昀澤被他看的有點兒發毛,就翻下了遮光板,後麵的鏡子裏映出來自己那張臉,他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路秦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現在在園子裏被觀眾們調戲的反應非常快,就連昀澤也不得不把現掛小王子的稱號拱手相讓了,所以他馬上找到了點:“張老師你最近這個胡子,也可以配得上老藝術家的稱號了。”

    昀澤被他這麽一提醒,才發現自己的胡子的確是有點兒長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覺得有胡子也挺好的,他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留過一丁點兒,自己還覺得很喜歡,但是很快,就被何先生勒令剃了。

    “要不就留著吧。”昀澤自言自語,路秦不是特別喜歡昀澤有胡子,總感覺好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太多,就打擊他:“算了吧,你留胡子太老了,本來和我站一塊看著就像我哥,在留了胡子,看著就像我爸了。”

    “你想認我當幹爹也不是不行。”昀澤看著有時候很正經的一個人,但畢竟也是個說相聲的,貧起來也要命,路秦被他突如其來的占便宜,氣了個半死:“你這話自己記住,我迴去跟我爸商量一下。”

    昀澤一聽到路秦的爸爸,就有點兒告饒了,但是他隻是跟長輩認錯很痛快,對路秦才不會承認錯誤:“少說這有的沒的吧,在說你又不和我站一塊說相聲,老不老能怎麽的。”

    路秦的臉色有點兒不好看,特別用力的打了一下方向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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