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秦盯著昀澤,聽他絮絮叨叨的講著這些事情,就像是一個耄耋的老者,喝酒迴憶著自己碌碌無為的一生。

    “那個大哥有很多女人,有的專門就是幹這個的,有的是在校的大學生。其中有一個女孩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被他弄死了,那女孩兒出身幹淨,家裏人又不知道她在外麵和這類人混在一起,就死咬住警方,最後警察順藤摸瓜,摸到了這個大哥的身上。”

    “在詢問當中,這位大哥說,當天晚上,他並沒有和這個女孩兒在一起,是我同學和她在一起的。我當時特別疑惑,我說你否認這點就行了,來找我幹什麽。那個時候,他才和我說,他已經吸毒三個月了。女孩兒被殺的那天晚上,這個大哥剛好把毒品給他,他肯定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吸毒,所以,要麽承認自己吸毒販毒,要麽承認自己殺了這個女孩兒。”

    “誠如你所說,路秦。”昀澤長長的歎了一聲,當年的這些事情他從未向人吐露過半分,如今說起來,倒有些像是別人的故事了:“我是個好人,是個講義氣的人。所以當警方找到我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間,透漏出我的同學當天晚上參加了我的拜師宴,因為那天來的人實在太多,我的師兄弟們也記不清楚了,聽到我說有,就都跟著這樣說了。最後,不光他洗脫了嫌疑,就連那個大哥也洗脫了嫌疑。一直到今天,殺害這個女孩兒的兇手,依舊風光無限,逍遙法外。”

    一陣漫長的沉默之後,昀澤輕輕的笑了一下:“如果我不和你說這些,可能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曾經犯下過多大的錯。”

    “你有過愧疚嗎?”路秦聽昀澤說完了這些話,感覺自己胸口就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有些喘不上氣來,他猛然間有些明白昀澤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了,黃橙橙的燈光地下,昀澤似乎早已不是初見時那樣溫暖和可靠了。

    “我每一天都在愧疚。”昀澤的眼眶有點兒微微發紅,他隱約迴憶起當時做完筆錄往警察局外麵走的時候,看到那對夫妻是怎樣哭天搶地的求警察一定要破案的。這個場景幾乎是他一生的夢魘,無論他怎樣做喜劇,無論他怎樣開導自己,無論將來他站在多高的位置,這件事情仿若一麵鏡子,他始終都會現出原形。

    “我沒有絲毫的冒犯之意。”昀澤輕咳了一聲,調整了一下自己,他望著路秦的眼睛:“但是,這個社會沒有純粹的好人,有時候連自己看到的,都不能相信。”

    路秦原本還在思考昀澤剛剛的這段話,但是這句不能相信說出口,在原本就要垮掉的駱駝身上,放下了最後一根稻草,他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什麽叫做如坐針氈,忍無可忍之際,他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倉皇的離開了。

    麵前的味增湯還在悠悠的冒著熱氣,昀澤緊繃的身體漸漸鬆弛下來,他轉過頭看了看窗外,剛剛還亮著路燈的街道,刷的一聲,漆黑一片。

    晚安,路秦。

    自這以後,昀澤就和路秦幾乎沒有了什麽聯係,有時候想起來,昀澤覺得自己太草率,不應該給他講這類的事情,有時候他也會懷念這半年的時間,但是更多的時間,他還是沉迷於相聲和京劇之中,就像是把頭埋進沙堆裏的鴕鳥一樣,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時間逐漸進入了八月份,偶然有一天,他看電視正好在當地衛視裏看到了路秦參加的那個比賽,吳天還是很講義氣的,把路秦的時長加了不少,他進入複賽之後,又進入了大逃殺環節,成功衝入了全國百強,意氣風發的站在台上,接過訓練營門卡的時候,臉上透漏出的小得意,讓昀澤情不自禁的跟著笑了一下。

    進入訓練營,這個節目就正式進入定檔直播的環節了,每天網絡直播訓練營一個小時左右,每周六在本地衛視直播100進60,整個賽程大概三個月左右,差不多就基本上完事了。

    為了避免尷尬,昀澤去旅厲的次數也在逐漸的減少,他有些事情都是直接給王經理打電話,王經理隻當他園子裏的事情多,也沒有很留意。

    現在在園子裏說相聲是最難過的時候,天熱的要命,汗就像是不要錢一樣,站在台上各種燈一烤,簡直都不需要放油,自己就熟了。

    台裏他現在也開始放年假了,節目由一個十分有經驗的主播接了過去,他每年都有這麽一段時間無所事事,又不敢表現的太張狂,怕老田抓了苦力,就在宿舍裏睡生夢死。

    不過,現在雖然相聲每天就那麽一場,可老田不知道腦袋讓哪個門給夾了,在台下放了一台錄像機,每天錄整場的相聲大會,第二天拿出一個小時來,師兄弟坐在一起看,那個場景隻能用一句文言文來形容——尷了個尬。

    天氣越來越熱,人也越來越煩躁,時寸最近整個人進入了暴走狀態,稍微一不順心就開罵,再不然就站在窗台邊上發呆,可他又是一個逗哏,在台上整個節奏都靠著他往前帶,有些時候說著說著就跑偏了,昀澤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拉不迴來,甚至有一次在台上不知道抽什麽瘋,給觀眾講人生感悟,給台下的姑娘講哭了一半。

    老黃在後台氣的暴跳如雷,說相聲能把觀眾說哭,也真是有本事,兩個人下台以後被罵的狗血噴頭,時寸甩袖子走了,老黃更是氣到爆炸,當著全後台劈頭蓋臉的罵昀澤,昀澤也不敢還口,隻能杵在那兒聽著。

    自那次之後,老黃漸漸開始留意這兩個他認為凡事穩妥的人,減少了上場次數,開始督促他們練功。

    時寸那天晚上喝的伶仃大醉,昀澤是在怕他出什麽意外,隻能陪著,兩個人坐在樓頂上,一瓶酒,一喝就是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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