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棠以為裴釋也就來這一次。


    可是她腳傷期間的每一天,他都會來。


    甚至早餐晚餐還給她點了不知道是哪家的餐食。


    等到晚上,他又熟門熟路拎著食材過來,給她做飯。


    她拒絕過,但是拒絕無效。


    並且在第二天門鈴響的時候,她依舊拒絕不了他。


    誰讓他做飯好吃。


    誰讓他怎麽看怎麽帥。


    誰讓他對她這麽好。


    她甚至最近一看到他,心跳都不規律了。


    有時候吃完晚飯,裴釋給她倒水吃藥,切水果。


    當她享受完他的照顧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怎麽就這麽熟練地接受?


    就跟以前在家裏,心安理得接受張姨和蘿蘿的照顧一樣。


    但是又有那麽一點不一樣。


    在這期間,她很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裏對裴釋的感覺的變化。


    如果他真的像他說的,是喜歡她,做的一切都是在追求她。


    她估計再沒幾天,她就會淪陷了。


    她從前沒喜歡過人,現在也搞不懂自己這種反應是不是喜歡。


    如果是的話,算下來他們也才認識了一個多月。


    喜歡一個人會這麽快的嗎?


    第七天,她的腳傷徹底好了,發了消息給裴釋,說她臨近畢業要迴學校幾天,不在家,也沒辦法跟他吃晚飯。


    迴學校是真的,想趁機冷靜冷靜也是真的。


    她不能無緣無故接受他的好。


    之前她以為做做飯搭子也沒什麽,她也付了夥食費了。


    可是她受傷後,裴釋比之前更主動,這讓她一直以來就好像空缺了點什麽的心,一下子因為這個事情,變得多了幾分患得患失。


    如果不能給予正麵反饋的話,她應該及早跟他劃清界限,不然自己就是個玩弄別人感情的渣女。


    ……


    迴學校處理了一點事,中午時分約了顧均哲吃飯,感謝他之前給她的論文資料。


    看她氣色比之前好,下巴也圓潤了一點,顧均哲問她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麽好事。


    她抿唇笑了一下,隻說因為快畢業了,所以高興。


    吃完飯離開餐廳前,她遇到了之前同宿舍的幾個人。


    她們在聚餐,舉杯慶祝的時候恰好跟她互相看見。


    周念棠清楚地看到她們臉上有尷尬的神情。


    她沒有打招唿,直接無視,然後離開餐廳。


    顧均哲在實驗室還有活兒沒幹完,跟她道別後就先走了。


    周念棠原本想在學校住幾天的心思徹底歇了下去。


    她打開手機,看到置頂的宿舍群,點進去,點了退群。


    家裏出事之前,她就感覺到了舍友們對她態度上的變化。


    後來她搬出宿舍,卻也留了些必備品在那裏,想著畢業之前或許還會迴來住。


    在那之後,宿舍群從來沒有人出來說過話,她以為是大家實習了都忙。


    現在她懂了,人家估計早就建了新群。


    她有時候想想,明明她都沒做過什麽。


    最難受的時候,別說提出讓人幫助她,連心裏那些難過她都沒有說出來過。


    可能有些人的緣分就是這麽淺。


    細算下來,她發現盡管讀了四年大學,到頭來除了顧均哲,她竟然沒交到半個朋友。


    a大離她現在住的房子有點遠。


    迴去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周念棠沒吃晚飯,從廚房裏拿了泡麵泡上。


    她環顧了下四周,安安靜靜,隻要她不發出什麽聲響,整個房子就像被隔絕在萬家燈火之外。


    她有點懷念裴釋每天晚上過來的那幾天了。


    有廚房的煙火氣,還有他們聊天的聲音。


    就算他一直很守禮貌,九點一到馬上就走,可是好像因為有那麽幾個小時的陪伴,在過後她也沒感覺到孤獨。


    但是現在,她難過得想哭。


    隻是沒想到這個點裴釋還會過來。


    才打開門,裴釋就注意到她心情很低落。


    除了那天在墓園遇到的,這些天的相處中,周念棠都沒有表現出情緒不好的樣子。


    雖然一開始她總抗拒他的接近,但是後麵他看得出來,她接受了他進入她生活的行為。


    周念棠的內心比他想象的還要柔軟很多。


    他覺得自己有點卑劣,在利用她這一點去靠近她。


    先是博取她的同情心,獲得她的信任後一點一點把自己融入她的生活。


    可是沒別的辦法,作為一個“陌生人?”,不用這種辦法盡快到她身邊的話,他總怕在看不見的地方,她會有什麽危險。


    這個世界其實不適合周念棠這樣的人生存。


    才到客廳,他就看見了茶幾上放著的泡麵,剛想轉身問她怎麽又吃這個。


    轉頭就看見周念棠還站在玄關那裏,低垂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走了過去,軟著聲音問她:“怎麽了?在學校遇到什麽不開心了?”


    女孩子不說話,隻搖了搖頭,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抓著身上的衣裙。


    她是有話想說的,但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裴釋不急,安安靜靜站著等她。


    夜色已經漸漸濃鬱,玄關開著一盞暖燈。


    等到周念棠終於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裴釋才清楚看到她臉上的淚水,還有發紅的眼睛。


    他心裏一緊,再次問她:“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就見周念棠抽泣了兩下,聲音帶著哭腔,眼睛亮亮地看他。


    “你那天,為什麽會出現在墓園。”


    很沒頭沒尾的一個問題,過了這麽多天,她才想起來問他。


    裴釋沒有隱瞞,“在會所看到你狀態不對跑了出去,就跟上了。”


    “那你是不是什麽都聽到了。?”


    她指的是她在父母墓前說的那些話。


    經過觀察,裴釋知道她臉上薄,但是不想欺騙她,他有種直覺,這是他能走進周念棠內心很好的機會。


    “都聽到了。”


    “那你應該知道了。”她依舊仰著頭看他,臉上難得地帶了點倔。


    “我家破產了,我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廢物,我這樣的人,你之前說喜歡我,是喜歡我什麽?”


    她問得很直白。


    把自己所疑惑地全部問出口,也迫切想知道個答案。


    裴釋彎腰,和她的眼睛保持平視,那雙周念棠從一開始就覺得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此刻滿含心疼地看著她。


    “就是喜歡你,無關於你的家庭還有其他什麽,喜歡就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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