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十二點多,山上果然下了小雨,氣溫一下變得很低。


    原本晚上的山間就算降溫,最低也就十幾度。


    和帳篷搭配的毯子是夏季用的薄毯。


    可是下了雨,溫度驟降,還不到十度的氣溫,讓本來就怕冷的周念棠直接縮成一團。


    雨點打在帳篷上的啪嗒聲,還有帳篷頂端的暖色小燈搖搖晃晃,都讓她略微沒有安全感。


    等裴釋去找租帳篷的老板拿了棉被過來,看到周念棠已經把整個人從頭到尾縮在被子裏。


    聽到拉開帳篷的聲響,她才從毯子裏露出一雙眼睛。


    當她看到裴釋的頭發上有些許水珠的時候,心裏有點愧疚,都是她,沒看天氣預報就直接把他拉過來看日出。


    這下好了,她自己縮在帳篷裏,還勞累他跑去拿被子淋雨。


    她掀開毯子坐起來,“你頭發濕了。”


    “很快就會幹。”裴釋一臉的不在乎。


    他邊說邊用棉被把周念棠整個人包了起來。


    裴釋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些寒意,因此把她用棉被裹起來後就在離她有一點距離的地方坐下。


    周念棠覺得更愧疚了。


    她從衣服兜裏掏出紙巾,抱著被子挪到他那邊。


    被子不小,蓋兩個人是綽綽有餘的,她扯出一半的被子把他也圍住,又拿著紙巾跪立起來去擦他頭發上的水珠。


    才擦了一下,就被他輕輕抓住手腕,把紙巾拿了過去。


    “我自己來。”


    周念棠沒強求,她繼續坐下來,把包著倆人的被子緊了緊,整個人幾乎都坐在他懷裏。


    周身的溫度都上升迴來,聽著帳篷外的雨滴聲,她竟然覺得還挺愜意的。


    等裴釋整理好,她拉了下他衣服:“躺下會舒服點。”


    意思是倆人裹一張被子躺下睡覺。


    她早就習慣了這種倆人之間很熟悉的自然而然的相處。


    但是裴釋明顯還沒有,他愣瞬了下,似乎在想要怎麽拒絕她。


    周念棠沒給他機會,稍稍側過身,把被子都拉到身前,還把枕頭也拉了過來,然後把他直接推倒。


    裴釋:……


    “這樣比較暖啊,不然你要是感冒了,明天怎麽迴去。”


    其實她都覺得不需要說什麽理由,但是感覺這人明明之前親她的時候挺不講理的,這會兒又扭扭捏捏的,不找個理由,怕他直接坐一整晚。


    裴釋沒再說什麽,順從地跟她躺在一個被窩裏。


    帳篷裏又恢複了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周念棠還是沒睡著,小聲問他:“你睡了嗎?”


    “還沒。”


    懷裏有個人,還是他喜歡的人,他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睡著。


    “那來聊天吧。”她興致勃勃地轉了個身,把腦袋湊近他胸前的位置。


    裴釋唿吸停了幾息,之後微不可察地歎氣,輕聲道:“你想聊什麽。”


    “聊聊你在r國的事情。”其實她還想知道他以前在福利院的事情。


    但是如果聊到那個的話,不可避免會聊到後麵收養的事情,都是不好的迴憶,所以隻能聊別的。


    “上次遇到的那個有很多紋身的人,你跟他很熟嗎?”


    上次她雖然被嚇得不輕,但是能看到那個紋身男一看就像混黑道的。


    而那個人叫裴釋“哥”。


    她好奇裴釋是怎麽跟黑道的人扯上關係的。


    “不是很熟,碰巧遇到的。?”


    說起李揚,裴釋不大想讓她知道這裏麵太多事。


    他能用那麽快的速度積累身家,有些事情其實並不光彩。


    在r國那種地方,想賺錢的機會有很多,重要的是膽子大不大,敢不敢豁出去。


    他剛到r國的時候,就已經不缺錢了,靠著跟張浩的合作,他本來可以安心讀書,不去考慮太多東西。


    但是他那時候太想往上爬,想迅速完成資本的累積,於是一些拿不上台麵的手段就成了他的選擇。


    之後不可避免被一些人明裏暗裏使絆子,李帆李揚這對雙胞胎兄弟就是那時候認識的。


    算是不打不相識。


    後來他們一直跟著他,從小公司做到後來在r國排得上號的集團公司。


    這中間,他願意三言兩語跟周念棠說完,但是其中曆經的苦楚,他覺得自己知道就夠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


    周念棠才不信他說的不熟,那天那個人明明跟他很熟稔的樣子,而且好像還很聽他的話。


    她又問:“那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


    裴釋:“……學校認識的。”


    “你們是同學嗎?”


    “嗯。”


    “看著不像啊。”那個人長得一身腱子肉,還都是紋身,怎麽看都像個混黑的。


    “他是a國人嗎?”


    女孩子清淺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還有身上縈繞著的香甜氣息,再搭配她此時仰起頭看他,那雙濕潤又帶著點懵懂的眼睛。


    裴釋耳根紅了紅,喉嚨都有些發緊。


    “不大清楚。”他都不明白,她怎麽對李揚那麽感興趣。


    周念棠知道他是不想說了,低聲嘟囔:“不想說就直說嘛,還說不知道,他都叫你哥了誒。”


    裴釋:“……他看見誰都喜歡叫哥,他年紀比我大。”


    前半句是假的,後半句倒是真的。


    李揚比他大兩歲,叫他哥完全是因為被打服了……


    周念棠這才相信了,還想著,那個人看著挺兇,其實挺有禮貌的?


    她又問了一些他在r國的事情,裴釋斟酌著隻說了一些能說的。


    被窩裏很暖,沒多久周念棠就睡了過去。


    裴釋等她唿吸變得平穩有節奏後,稍微換了個姿勢,和她麵對麵,看著她的睡顏一會後,才伸出手,把她摟在自己懷裏。


    ……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周念棠就醒了。


    她提前一天看了大概的日出時間,調好了鬧鍾。


    醒來的時候,裴釋正好打完電話從外麵迴來。


    周念棠這一覺睡得雖然不夠久,但是卻很舒服,醒來人也覺得精神很不錯。


    知道要看日出的,她很快爬起來收拾好自己。


    天還沒徹底亮,氣溫有些低,她把毯子疊成兩層,裹在身上出去。


    到了看日出的地方,她看了下天色,雖然看不懂,但是聯想到晚上下的雨,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你說陰天是不是就沒有日出了啊。”


    她問站在旁邊的裴釋。


    身後的其他遊客也都在討論說來的不是時候,今天可能沒有日出。


    在山上熬了一夜,就是為了看日出,如果看不到的話,還是會很遺憾。


    而且周念棠想的是,這說不定是他倆人唯一一次可以看日出的機會。


    裴釋目光看向遠方,“不一定,不到最後,有沒有都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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