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說奇怪不奇怪,那個秦申翊為什麽要裝作被巡捕房的巡捕推倒在地上啊?"


    裴婉茹湊過來趴在副駕駛的靠椅上,疑惑地問裴鬱。


    裴鬱:"也許是怕巡捕找那個小姑娘麻煩吧。"


    裴婉茹搖搖頭:"我覺得不像。"


    裴鬱側目看過去,就見裴婉茹眼睛盯著他看,好一會兒都沒挪開視線。


    "哥,他不會想當你的下屬吧?!"


    裴鬱:"……"


    這個年代關於男女情愛都還朦朧,如裴婉茹這個年紀的姑娘,思維再跳脫也很難想到別的什麽。


    裴鬱對裴婉茹的猜想笑而不語。


    反觀裴婉茹則是覺得自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能在李家園這種戲台上唱戲的,個個都是身段卓絕,相貌出挑。


    秦申翊的體態瞧起來削瘦,在水袖戲服下的一舉一動都柔若無骨,怎麽看都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主,裴婉茹分析了一通後又把自己的想法推翻了。


    裴鬱將裴婉茹送迴了裴家老宅就迴了司令部,隨即叫來了原身手下的白副官。


    這位白副官是原身十幾歲那一年在乞丐手底下救出來的。


    在原身看見他時,他正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吸氣,胸脯跟破碎的罐子似的唿唿直響。


    原身就叫下人嗬退了那些乞丐,送他去醫院救治。


    再之後,這個白副官就成了原身最得力的下屬。


    原身出國留學迴來後,提拔他做了自己的副官。


    裴鬱在來到這個世界,對這個白副官又做了周密的調查,確定了白副官沒有問題,才開始將手下的任務交給他處理。


    白副官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之前原身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從來也不多問。


    裴鬱告訴了白副官自己要讓他做的事後,這名白副官麵上神色出現了細微龜裂,欲言又止地憋了半天。


    裴鬱:"還有什麽事?"


    "……"


    白副官:"參謀長,是不是司令為難你了?您怎麽開始調查這種事情了。"


    裴鬱讓白副官查的是今天在李家園那個小姑娘常去哪裏買糖果一類的零食。


    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兒在白副官眼裏,成了裴鬱可能被削職的線索。


    裴鬱道:"你隻管去查就知道了。"


    白副官雖然不明所以但仍然按照裴鬱的話去做了。


    次日上午,白副官就帶著自己查到的線索告訴了裴鬱。


    在昨天離開李家園後,小女孩就遇到了鄰居家比她大了四歲的姐姐,隨即跟父母分開。


    隨後,這個小姑娘先後去了三條街的糖果店買糖果,在前兩家店鋪均沒有買到後,才去到最後一家糖果店,並在最後一家糖果店因為撞傷了另一個孩子而被索要賠償。


    最後小女孩就被父母帶迴家了。


    白副官道:"這三家糖果店是江城僅有的可以製作那個小孩要買的糖果店鋪,隻是……"


    他總覺得哪裏有問題,卻不知怎麽說起。


    "最近局勢不穩,r國的軍官又死在了茶館,讓司令部的弟兄們得把巡邏力度跟上。"裴鬱倏地道。


    白副官愣了一下,下意識脫口而出:"是,參謀長。隻是這樣江城的百姓又要提心吊膽,閉門不出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昨天剛剛死了一個敵國軍官,從李家園出來後,那個小女孩的父母卻放心讓自己的女兒去那麽遠的店鋪買糖果?"


    裴鬱笑道:"下去吧。"


    "是。"


    在白副官離開後,裴鬱靠迴椅背,指尖摩挲著筆杆。


    係統飄在裴鬱身邊,被那一堆堆的字晃得迷糊[……這都什麽東西啊?]


    裴鬱[沒什麽用的東西,咬文嚼字地說了一堆,不過是隻有一個意思,要錢。]


    裴家那些人,一張嘴都是銅臭味兒。


    裴老爺子的那些妻妾一堆,兒女一堆,有能耐的沒幾個。


    如今裴鬱在司令部得勢,那幾個老的小的自然心裏不舒服,甭管怎樣,從裴鬱手裏拿點兒是點兒。


    係統咋舌[還挺敢要。]


    裴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到一邊,處理軍務。


    日薄西山時,他才抬頭看向窗外。


    遠處夕陽餘暉燦爛若金光,將整個江城都籠罩在宛若夢核般的幻境中。


    李家園的門庭若市,小廝走出來端著一盆盛開得正豔麗的牡丹放好,而後拿起了那盆有些缺水的紫丁香。


    "那車有點兒眼熟啊……"


    有經過門前的人盯著那輛停在李家園外的老爺車若有所思地嘟囔。


    另一個人訝異道:"那不是裴七爺的車麽?"


    "啥?"


    車門被推開,身穿軍裝的男人邁步下車。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兩名持槍的士兵,穿的正是司令部的軍裝。


    裴鬱走進李家園後,早就等候多時的管事的立刻湊過來帶著裴鬱去安排好的位置。


    戲台正對的那個位置,崔韁平早就先於裴鬱一步到了。


    裴鬱剛坐下,崔韁平就推著一盞茶到裴鬱跟前。


    "你現在還真是多了個雅興,居然會來聽戲。"崔韁平搖搖頭說。


    裴鬱道:"秦先生一曲,勝過天下人。"


    崔韁平一愣。


    "他是這麽說的?"


    房內,秦申翊坐在銅鏡前開口道。


    管事的點頭。


    秦申翊抬起手,用指腹摩挲著那個放在桌麵上的小盒子。


    倏地,秦申翊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秦申翊手上的動作一頓,道:"這裴七爺還真是會說話。"


    "真是中聽。"秦申翊斂眸笑道。


    若是旁人,得裴鬱這麽一句稱讚,那真是心上歡喜不已了。


    管事的覺得秦申翊似是情緒不太對。


    "今兒既然裴七爺來了,咱們不如把計劃擱置下來?"


    秦申翊看著銅鏡,道:"不必,既然裴七爺來了,我定然要唱給他聽。"


    銅鏡之中,秦申翊的眉眼有些模糊不清。


    但那其中的情緒,卻分明是興味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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