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青年穿著一身薄款的杏色衛衣,衛衣的左側胸口是一串刺繡款的葡萄,氣質幹淨親和。


    他額前的碎發被風吹的有些亂,露出了點兒額頭,生的極其優質的五官組合在一起竟然頗有幾分水墨畫般的古典氣質。


    任誰來看這都更像個書香門第出身的孩子,再者也是個學習很好的學霸。


    但無論怎麽看也跟那個圖片裏一頭爆炸頭染成紫色,臉化得煞白頂著煙熏妝,穿著緊身褲豆豆鞋的非主流精神小夥沒有任何關係。


    顧申翊下意識地拿起手機比對,然後就看到那被他忽視了半天的青年眨眨眼睛,聲音疑惑地響起:"顧哥?怎麽了?"


    顧申翊:"……"沒怎麽,就是很難想象這是同一個人。


    爆改的風吹到了南市。


    顧申翊按開了後備箱,轉頭看向裴鬱道:"行李箱重嗎?重的話我下車幫你拿上去。"


    "不重。"裴鬱搖了搖頭,拎著兩個行李箱一手一個拎起來走到後備箱,隨著砰砰兩聲就把行李箱塞進了後備箱裏。


    顧申翊不禁挑了下眉,沒想到這人看著文文弱弱的,力氣倒是不小。


    他靠著椅背等著裴鬱迴來,結果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裴鬱上車的動靜。


    就在顧申翊準備下車去看看裴鬱是不是把自己連著行李箱一起塞進後備箱的時候。


    "那個……"


    裴鬱的聲音再次從左邊車窗傳進來,顧申翊看過去,正好對上了青年那略帶幾分尷尬的雙眼。


    裴鬱:"顧哥,你後座的車門上鎖了。"


    顧申翊愣了一下,隨後伸出手推開副駕駛的門。


    "上來吧。"


    他本來也沒打算讓裴鬱坐後車座,沒想到這小孩還挺客氣。


    "謝謝顧哥。"


    待裴鬱上車係好安全帶之後,顧申翊才打開油門駕車離開機場。


    車一開起來就有風了,顧申翊不太喜歡開車載空調,覺得這玩意吹多了腦袋疼。


    但今天畢竟身邊有個人,而且裴鬱還是從北方來到南方上大學,不一定能忍得住這地方熱的發悶的溫度。


    顧申翊側目看向那臉上帶著點兒紅暈的青年,問:"熱嗎?熱的話我把空調打開。"


    裴鬱似乎是沒想到顧申翊會問他,拘謹地擺了擺手。


    "不用了,我不熱。"


    話是這麽說,顧申翊卻覺得裴鬱那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這人本來就白的原因,那紅得跟個熟透了的桃子似的。


    眼睛也帶著點兒水汽,濕漉漉得更像沾了水的桃子。


    顧申翊不知怎麽就想起來網上最近蠻火的"清澈愚蠢的大學生"這個梗,忍不住樂了一下。


    "顧哥?"


    青年似乎是被顧申翊這一聲樂得有些懵了。


    "沒事兒,想到了隊裏有意思的事兒。"顧申翊掩下笑意,點開車載空調後又關了車窗。


    溫度降下來之後,裴鬱的臉就好多了。


    繞過一個十字路口之後,裴鬱倏地開了口:"顧哥來接我,豈不是要耽誤隊裏的訓練?"


    顧申翊輕鬆道:"那些小崽子不缺人教,我接你也能出來透口氣,免得被他們的迴放記錄氣得吃不下去飯。"


    "顧哥帶的隊已經很厲害了,我在高中時總能看到神翼在各種比賽奪獎。"


    青年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崇拜。


    顧申翊卻意外了:"你平時不是都在忙著約架唱k嗎?"


    裴鬱聞言臉色頓時一垮:"是我媽跟你說的吧?她說的太誇張了,我很早就洗心革麵了,而且我又不會總是出去泡吧。"


    沒誇張,起碼在他的朋友圈裏,裴鬱他媽一直在發裴鬱各種打架受傷的光輝曆史,連起來可以說個三天三夜,期間都不能嗑瓜子的那種。


    大概是一年前,這種朋友圈就變成了裴鬱努力學習的一些記錄。


    每一次的成績進步,單單隻是讓人刷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


    所以當薛姨打電話告訴他裴鬱以當地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南市大的消息,並想要讓顧申翊來機場接裴鬱時,顧申翊沒太意外。


    畢竟他也算是在朋友圈見證了一代非主流精神小夥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出於自己上學時沒能在學習上點亮什麽成就,顧申翊骨子裏對學習好的孩子有一種崇拜感。


    畢竟他屁股一坐到凳子上,眼睛落在黑板上就犯困。


    讓他對著遊戲裏的數據分析個一天一夜他也可以精神抖擻,但讓他聽著數學老師講求導大題,顧申翊可以原地表演一個把腦袋塞進書桌洞裏睡死的高超技術。


    顧申翊忍不住去調笑一下這個看起來乖的不行的孩子:"難道不是嗎?薛姨還跟我說過,你為了一個女孩跟別的男生大打出手,最後把別人打出了腦震蕩……"


    "好了顧哥別說了!"裴鬱臉上漲得通紅。


    顧申翊就握著方向盤樂開了。


    兩個人這一路說話,剛見麵的尷尬感也就消散了不少,男人有的時候熟悉起來很突然,幾句話就可以拉近距離。


    車子駛進南市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顧申翊把車停在停車位後,那邊裴鬱已經動手去後備箱拎行李箱了。


    剛關上車門,顧申翊就聽到青年一聲輕嘶聲。


    顧申翊下意識地邁步走了過去,就看到青年捂著手放在嘴邊吹氣。


    "磕到了?"


    裴鬱點點頭,把那捂著的手遞出來給顧申翊看了看,手背紅了一片,還破了皮,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顧申翊眉心一皺:"怎麽磕成這樣?"


    "拿行李箱的時候力氣沒把握好,磕到車框了。"裴鬱捂著手說。


    顧申翊見狀探過身拿起另一個擱在後備箱裏的行李箱,隨後朝著裴鬱伸出手。


    裴鬱:"嗯?"


    顧申翊勾勾手:"另一個給我,你這正疼著怎麽拎。"


    "其實也沒那麽疼……"


    "地下停車場到我家還有一段樓梯,你確定要用你''重傷''的手拎著它上去?"


    說著,顧申翊伸出手把裴鬱拽在手裏的行李箱搶過來,動作間不可避免地碰到了裴鬱的手指。


    皮膚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顧申翊愣了一下,隨後迴過神來抿了抿嘴。


    "走吧,上樓。"


    顧申翊鎖了車門,而後拽著兩個行李箱先邁步先走。


    男人推著兩個行李箱動作也很麻利,搭在行李箱杆上的手骨節分明。


    裴鬱指尖撚動著,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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