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嵐先是在發了一條模棱兩可的微博,緊接著閔詩寧出來承認他們隻是家族聯姻,沒有感情基礎,思考再三之後決定取消聯姻。


    有好事的記者直接在企業大會上問了虞書鋒,虞書鋒迴答這個決定雙方父母都未知,緊接著岔開了這個話題。


    這件事在微博引起了熱烈討論。


    一部分網友覺得大清都亡了多久了,還來包辦婚姻這一套,都覺得岑嵐和閔詩寧是追求婚姻自由,無可厚非,也有一部分懷疑岑嵐是為了炒作自導自演畢竟從他重新出道以來各種新聞都沒少過,上次的語言暴力事件大家都還記得呢,現在又出了退婚這件事。


    黎泉第一時間也看到了熱搜,他忍住沒有問岑嵐,他們已經很多天沒有說話了,雖然黎泉現在還在片場的附近,但是他不去看岑嵐演戲,隻是默默處理自己工作室的一些事情。


    等到沈頤鳴的戲份結束後,他單獨請了沈頤鳴吃飯,畢竟是自己的師弟,黎泉還是有心帶一下的。


    他們選了本地的一家菜館,兩個人又都是脾氣和緩的,雖然吃飯的時候算不上熱鬧,但是也算相談甚歡。


    聊著聊著,不知道為什麽話題就扯到了岑嵐,黎泉沒有刻意迴避,他本來就不避諱和別人談論他們的關係,他恨不得讓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才好,如果能通過這種方式把岑嵐留在身邊的話。


    “你說,我會不會太貪心了。他走了之後我想隻要他能迴來就行,可等到他迴來了我又覺得需要他把他的過往全數托付給我才行。”黎泉感歎一聲,“人總是得隴望蜀,悔不當初。”


    “我記得學長在大學的時候就學會抽煙了,如果我沒記錯,是在大二的時候。”沈頤鳴溫柔笑道:“那個時候我因為專業課吊車尾半夜睡不著,在我們學校湖邊散步,遇見了學長,正好撞見學長抽煙。所以,學長自己心中很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動心的,隻是剛開始的時候不願意承認。同樣的喜歡一個人,過去和現在的態度都能不一樣,那麽所求的東西會因為環境的變化而變化,不也是正常的嗎?”


    “而岑老師,我覺得他目前不願意和你說以前的事,是有原因的。”沈頤鳴頓了一下,道:“學長知道我的事情吧。”


    沈頤鳴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戀情,他和現在當紅女明星有過一段感情,是那種曝出來都不會有人相信的戀情。


    沈頤鳴性子緩和,那個女明星性格張揚,為了公不公開這件事他們有過很多次分歧,因此感情總是分了合,合了分,這段感情黎泉是少有的知情人之一。


    “你們現在……”黎泉試探著問道。


    “和你們一樣,處於冷戰期。”沈頤鳴無奈地笑笑,“我現在功不成名不就,她還處於事業的上升期,公布戀情對我來說有好處,對她卻沒有,我有點像岑老師,想得多一點,我會覺得萬一我給不了她幸福呢?萬一哪天她後悔和我在一起了,萬一我們婚後的感情消磨在瑣事裏,她想再重新迴到職場需要大打折扣呢?國內對女明星的要求本身就很苛刻,年齡、學曆、情商、演技,這些都是能決定一個女明星事業如何的衡量標準,現在她已經走到一線了,怎麽能就為了我放棄事業,先結婚呢?”


    “你們是因為結婚吵架的?”黎泉問。


    “她向我求婚了,我沒有答應,我覺得她不該在事業上升期結婚,她覺得是我意誌不夠堅定,如果我能保證一直愛她,對她好,那麽現在結婚和以後結婚沒有什麽區別。我覺得你和她是一種思想,覺得選定了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就這麽簡單,但是我和岑老師會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而戰戰兢兢,覺得一定要等到萬全了,才能交代全部,而且,還要賭你們能不能接受全部,那種不太好的,陰暗的過往。”


    “所以,其實我不應該等待?如果我想要知道他的過往,其實主動去查比較好?”黎泉問道:“我一直覺得應該給他足夠的空間和尊重,如果他不想說,我自己去查毫無意義。”


    “確實,像你們這種分寸感的把控會很受人歡迎,但有的時候對於缺失安全感的人,簡單粗暴地去向他表現占有欲也很迷人。”沈頤鳴笑笑,“我不清楚岑老師具體是怎麽想的,但是我覺得他還挺在乎你的,那他或許並不會因為你去查他而感到冒犯,他更不能接受的應該是冷戰,因為這會讓他覺得你隨時要離開他,讓他更沒有安全感。”


    黎泉一直沒有敞開來說過自己對岑嵐的感情,他現在覺得多聽取一點旁觀人的意見也不錯,冷戰確實挺傷人的,黎泉雖然不在片場,但是心一直掛在岑嵐那裏。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得找個機會緩和一下。


    黎泉正盤算著怎麽能不動聲色地和岑嵐緩和關係,陳留青的電話打過來了。


    黎泉一接,陳留青就急道:“你在哪兒呢?岑嵐出事了!”


    這一聲過後,什麽冷戰什麽緩和關係,黎泉全顧不上了,他幾乎是大腦宕機著聽完陳留青說岑嵐被送去了哪個醫院,然後抓起鑰匙就要去開車,最後還是沈頤鳴拉住他,從他手上接過鑰匙,主動道:“哪個醫院,我來開。”


    黎泉這才發現自己手在發抖,臉色蒼白。


    岑嵐在拍攝“跳樓”的戲份中用上了威亞,結果出了問題威亞斷裂,直接摔了下去,雖然陳留青事先在下麵墊了保護墊,但是岑嵐還是當場昏迷,現在已經送往醫院。


    黎泉想起岑嵐頭部還受過傷更加焦急,他不敢想象岑嵐會怎麽樣,還能不能平安地醒來,一想到岑蘭失去意識最後的記憶是他們還在冷戰黎泉就追悔莫及。


    黎泉趕到的時候岑嵐已經被推進手術室,陳留青和一個副導演在外麵等著,黎泉聽陳留青說了一下當時現場的情況。


    跳樓戲份是陳留青昨天晚上就定好的,昨晚和今早的時候他還親自檢查了設施,都沒有問題,結果今天開拍的時候就出現了問題,他敢肯定這是人為製造的,隻是片場的監控偏偏沒有拍到,倉庫的監控這兩天損壞了,還沒來得及保修,負責管理的幾個人又都不承認,且各有不在場證明,一時之間,陳留青也不清楚是誰做的手腳。


    黎泉的臉色很差,他現在也顧及不到查明真相,眼睛盯著手術室,冷冷道:“這些等之後再說,醫生有說岑嵐情況怎麽樣嗎?”


    陳留青沉默一瞬,道:“狀況不太好。”


    黎泉異常的平靜和理智他沒爆粗口,也沒多問什麽,隻是靜靜地站著,直到半個多小時後,醫生從裏麵出來,問了一句,“誰是家屬?”


    黎泉心中涼了大半,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道:“我們是劇組的負責人,他家屬現在不在這個城市,是出什麽事了嗎?”


    “情況不太好,最好通知家屬做好準備。”醫生喊一旁的護士把岑嵐的手機遞給他們,“我們本來想要通過通訊錄聯係他的家屬,結果發現通訊錄裏沒人,通話記錄也沒備注,分不清誰是誰,你們如果知道的話,可以代為聯係一下。”


    黎泉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在嘈雜之中隻能斷斷續續地聽見醫生的話。


    他怔然地接過手機,一時不知道該打給誰。


    誰才是岑嵐可靠的家人,他不知道,據他所知隻有虞家的人和他有血緣關係,可是他們的關係並不好。


    黎泉自認為自己對於岑嵐來說是靠得住的,但是他又沒有官方承認的身份,在醫院的眼中他頂多算是同事,再近一步也就是男朋友。


    男朋友能算什麽家屬呢?


    他無意識地扣著岑嵐手機的外殼,似是在決定是否給虞亦廷打個電話。


    手機殼被他不小心扣得脫落下來,兩張紙輕飄飄地落在地上,一個是張百元鈔票,黎泉記得有一次和岑嵐去音樂節,現場人太多網絡不好,他想用手機支付買水都難,最後還是黎泉掏出現金來結賬。


    那個時候岑嵐還笑黎泉,在線上支付這麽發達的時候還隨身帶著現金,黎泉則一臉嚴肅地告訴他,萬一有什麽突發狀況用不了手機,身上有現金會穩妥些,岑嵐就學著也在手機殼裏夾了現金,黎泉沒想到這個習慣岑嵐還一直保留著。


    黎泉彎腰撿起另一張紙,上麵是岑嵐的字跡。


    “如果我出現了意外,請撥打157xxxx6457。”


    這是一個陌生的,黎泉從來沒有見過的號碼,難道這是岑嵐覺得能信任的人?


    黎泉撥了過去,對麵接了,居然是這裏當地的方言。


    黎泉“喂”了一聲,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說這件事,對麵先開了個口。


    “這裏是殯儀一條龍服務,請問你是……”對方停頓了一下,然後問道:“是岑先生去世了嗎?”


    黎泉一時隻覺氣血上湧,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一直在他臉上平靜的神情蕩然無存,溫和謙遜的人三十幾年來第一次爆了粗口。


    “滾。”他掛了電話氣還在蹭蹭蹭往上冒,”去他媽的!”


    第84章 【水山】想知道岑嵐的過去啊?


    黎泉罵完人之後上頭的火氣被理智稍稍壓住了,他深吸一口氣,重新撥迴那個手機號。


    “不好意思,情緒沒控製住。”黎泉道歉,快速地說明了緣由,“您說的那個人,是叫岑嵐嗎?”


    對麵的人顯然對這種被罵的情況習以為常,懶洋洋道:“對啊。”


    “他現在出了些意外,正在醫院搶救,他的手機殼裏夾著您的號碼,所以我才打過來問問,您這邊和他是什麽關係。”黎泉盡量使自己的情緒平緩下來。


    “哦。是這樣啊。”接電話的人淡淡道:“大概是好幾年前吧,得有五年了,他跑到我們店裏留了一筆錢,說怕自己哪天死了沒人收屍,所以預付了一筆喪葬費。我當時還奇怪,他如果死了我到哪兒去找他,原來他是把我們店裏的手機號隨身帶著了。”


    聽完解釋,黎泉確認了這個人和岑嵐不是什麽親屬關係,他禮貌地掛斷電話,臉色卻越發難看。


    他撥通了另一個電話,這次情緒沒有刻意收斂,一齊向對麵的人發了出來,“岑嵐拍戲時威亞出了問題摔下來了,現在在搶救,醫生說最好通知家屬,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就這樣。”


    他好像真的隻是為了盡到告知的責任,一點也沒指望對麵的那個人能做些什麽。


    “等等。”虞亦廷喊住了他,“在哪個醫院?”


    黎泉說了醫院名字,他聽見那頭虞亦廷在和秘書竊竊私語著,好像在安排行程,過了快兩分鍾,虞亦廷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目前走不開身,過去不了,我等會會給醫院打個電話,虞亦清會過去,如果醫院有什麽需要家屬手續的地方,可以讓他做,另外,他會負責岑嵐治療期間的全部支出。”虞亦廷接著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這邊目前還不確定,但是十有八九是和虞家有關,我需要進一步地確認,後續如果有消息的話我會告知你。”


    “另外,岑嵐出事的消息我建議先瞞下來。如果劇組有已經決定放出新聞,那我無法阻攔。”虞亦廷非常直白地表示了自己對這件事的意見。


    黎泉掛完電話,心中終於稍微定了定,虞亦廷或許與岑嵐的關係不好,但是在這件事上,他還算是能起到點作用。


    “陳留青。”


    陳留青一直站在旁邊聽他打電話,看著他暴躁又歸於平靜,此時一被喊,立馬迎了上去。


    “劇組先不用說岑嵐出事的消息,瞞下來,後麵再說。”黎泉還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最近關於岑嵐的新聞太多了。


    能做的他都做了,黎泉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祈禱。


    三個多小時後,醫生再次從手術室裏出來,黎泉立馬迎了上去。


    “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醫生迎上他們焦急的目光,直接道:“但是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好。”能暫時安全下來,黎泉鬆了一口氣,他配合護士把岑嵐推進單人病房裏,陳留青主動去收拾和購買住院用品,黎泉就坐在病床前看著岑嵐。


    岑嵐眼睛緊閉著,嘴唇幹澀起皮,整個人蒼白又脆弱。


    黎泉一時不能接受上一次見麵還莽著勁和自己爭吵的人怎麽一轉眼就變成這麽脆弱不堪。


    半夜的時候,虞亦清趕到醫院,那個時候已經不準探視,虞亦清和黎泉聊了一下岑嵐的狀況,次日一早,以親人的身份和醫生交流了一下後續治療。


    醫生問他和岑嵐是什麽關係的時候,虞亦清一臉臭屁道:“我是他哥。”


    醫生頓了下,問:“你們父母呢?”


    “媽媽不在國內,爸爸死了。”虞亦清真誠道。


    黎泉聽著他在胡說八道,心想,這樣也行?那他還眼巴巴地和虞亦廷打什麽電話,直接也編個身份不就好了。


    醫生打量著他的穿著,顯然也在懷疑虞亦清這句話的真實性。


    黎泉剛想上前替他找補幾句,另一個醫生走了過來,和岑嵐的主治醫生說了幾句,填了單子,他們就結束了對話。


    岑嵐還沒醒,虞亦清去看了一眼,沒多逗留,出來了,他看著黎泉疲憊的臉,問道:“一晚沒睡?”


    “打了兩個盹。”


    “我在這兒看會,你去睡一下?”虞亦清問道。


    “哪裏睡得著。”黎泉苦笑一聲,“醫生說他今天醒來的可能性最大。”


    一向玩世不恭的虞亦清也正色起來,他掏出一根煙,連著煙盒一起遞給黎泉。


    “醫院禁煙。”黎泉拒絕了。


    “我忘了。”虞亦清尷尬地笑笑,拿著煙沒點,嘟囔道:“他怎麽這麽會折騰,把自己折騰到病床上,現在好了,一點也兇不起來了。”


    黎泉本想說這又不是岑嵐他自己折騰自己進去的,但是想到虞亦清多半也是玩笑,沒必要這麽揪著字眼不放,而且,看著虞亦清跑前跑後的樣子也不難知道虞亦廷肯定在背後做了打點,就早上這麽一會的功夫,已經有好幾個醫生來和虞亦清打招唿了,虞亦清往病房門口一站,就像是一個守門的一樣,懶洋洋地和所有過來的醫生打招唿。


    虞家兩兄弟或許並不像表麵上呈現出的那麽討厭岑嵐,雖然在世俗的眼光中,他們應該是討厭岑嵐的。


    黎泉和岑嵐的交集是從拍《帝凰》的時候才開始的,在此之前,岑嵐的過去黎泉一片空白,或許,虞亦清會知道一些往事,畢竟,岑嵐再次出現是簽的虞亦清的公司。


    “你和你哥,什麽時候知道岑嵐的身份的?”黎泉試探著問道。


    虞亦清調挑了下眉,直接道:“想知道岑嵐的過去啊?你怎麽不直接問他?”


    黎泉眼神黯淡地看了一眼病房內,心想,等岑嵐醒了一定要好好地拷問他,再也不要像之前那樣隻言片語地就放過他,這種漂浮在半空的情緒太折磨人了。


    裏麵躺著的是他自詡喜歡的人,可是在麵對突發狀況的時候他卻一點也不知道該找誰,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現在還令黎泉覺得他一點也不了解岑嵐。


    虞亦清也跟著黎泉看了一眼病房內,裏麵的岑嵐還不確定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這個時候他讓黎泉親自問岑嵐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你通常被人勒索說要拿錢換下新聞的時候要價一般多少錢?”虞亦清突然問。


    黎泉說了個數字。


    “行。”虞亦清把沒點燃的煙叼在嘴裏,騰出手打開手機,給了黎泉一個卡號,“往這個卡裏打這個數。”


    黎泉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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