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侍從隻說包廂裏是幾個生意人在談生意,黎泉本沒有多在意,拉著淩行舟就要下樓,可就在二樓隱蔽的轉角處,黎泉看到虞亦清和一個短發女人站在一起,兩人的姿勢很是親密,短發女人甚至借著虞亦清叼在唇間的煙借了個火,在煙霧繚繞中,黎泉看到他們一觸即分,又抵死纏.綿的唇。


    黎泉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消化,餘光忽地瞥見岑嵐從剛才問的包廂裏腳步虛浮地扶著牆走了出來。


    黎泉以為岑嵐和虞亦清在一起了,所以他才會簽虞亦清旗下的星光國際,才會接虞亦清的玫瑰,才會跟著虞亦清上車。


    可虞亦清的所做所為卻告訴他,岑嵐和虞亦清的關係或許沒有他想的那麽純粹。娛樂圈漂亮的男男女女被人包養的也有,可黎泉隻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會發生在岑嵐的身上。


    拍《帝凰》的時候,岑嵐是最大的投資人,他倨傲張揚,吃穿用度都能說明他家境不俗,怎麽可能給一個當初都追不到的人做情.人?


    可當他看著岑嵐腳步虛浮地從那個據說滿是“生意人”的包廂中出來,又在洗漱台幾乎自虐地搓洗時,黎泉隻覺得他不敢相信的全都被映照成了事實。


    從再見時的低眉順目到現在的包間陪酒,岑嵐這麽一個小少爺脾氣的人是經曆了怎樣的變故才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黎泉死死地盯著岑嵐手臂上斑斑點點的青痕,腦中又略過虞亦清和那個女子在一起時的笑,一時隻覺得荒唐刺眼至極。


    “為什麽要簽星光國際?”黎泉沒迴他,反問道。


    “能因為什麽,缺錢啊。”岑嵐淺淺一笑,彎起的眉眼襯得他整個人的麵部都鮮活起來。


    黎泉壓抑著的情愫幾乎要在這一瞬間爆發,他就那麽不待見自己,不待見到寧願去找虞亦清做這樣的交易,都不肯找自己?


    “缺多少?”黎泉眉頭緊鎖,問道。


    黎泉當年打聽岑嵐的消息並不順利,隻是依稀知道岑嵐離開家去了別的城市,他那樣的家庭為什麽會缺錢,是破產了還是什麽?


    當初……他們分開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黎泉感覺自己好像捕捉到一點苗頭,可千頭萬緒又像是雜亂的線團,很快又將他淹沒,他知道除了岑嵐,沒有人能給他這個答案,可現在的岑嵐明顯在推拒他,就連喝醉了也是一樣。


    “我……”岑嵐話音未落,虞亦清的聲音忽地響起。


    “嵐嵐!”他從走廊盡頭走過來,似是看到了岑嵐的境況,他的步子快了些。


    黎泉聽見岑嵐極輕地吐了一口氣,像是放鬆就下來,就因為虞亦清馬上就要過來替他解了自己的圍。


    “怎麽?找不到迴去的路了?”虞亦清快步走到岑嵐的麵前,輕輕一帶,將人帶到了身邊。


    “黎老師,失陪了。”虞亦清攏了攏岑嵐額間的碎發,手攬上了岑嵐的腰。


    黎泉目光落在虞亦清袖口處,那裏還有一處不明顯的粉底痕跡,是誰蹭上去的不言而喻。


    而這隻碰過別人的手正摟著岑嵐的腰。


    後頭的包廂忽地開了,裏頭走出一水的人,他們的對峙全都袒露在那些人麵前。


    黎泉粗略地掃了一眼那些人,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一個女人就是剛才和虞亦清在拐角說話的,眉頭不由挑起一點鋒利的弧度:“虞老師那麽多人,陪的過來嗎?我和岑老師同路,正好可以送他迴去。”


    虞亦清眼中蓄起一點玩味的笑來,輕佻道:“我居然也能從黎老師嘴裏聽到順路這兩個字。黎老師和嵐嵐是什麽關係,居然能順路,嗯?”


    黎泉像是被墨色浸透的眸子漸漸冷了下了,沒有方才對峙岑嵐時波動的情緒,他冷冷迴道:“那虞老師又和岑老師是什麽關係?我還以為虞老師的新歡是個女人呢。”


    他微微眯了眼睛,眼中的威脅和輕蔑之意透了出來。黎泉知道,虞亦清不敢在自己麵前承認和岑嵐的扭曲關係,因為隻要他敢當麵承認,黎泉就敢讓明日的熱搜上掛上他虞亦清的大名。


    果然,虞亦清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眸色一凜。


    “亦清!”身後虞書鋒催促的聲音響起。


    虞家人都心知肚明,岑嵐不過是個用來聯姻的幌子,送閔家人出去,岑嵐這個主角可以不出場,但是虞亦清卻是要露麵的。


    虞家這些年產業都是交給老大虞亦廷打理的,虞書鋒年紀大了,不怎麽在生意場上露麵,漸漸地,虞亦廷的聲名已經有隱隱超過他的勢頭,這讓心思深沉的虞書鋒心生忌憚,把主意打到一直在娛樂圈發展的虞亦清身上。


    在和閔家會麵之前,虞書鋒就和虞亦清交過底,表麵上他會和閔家說合作交給虞亦廷打理,實際上等合作確認之後,這單生意他會讓虞亦清跟進,這是他順水推舟地介入虞家生意的開始,沒必要為了一個岑嵐,還有一個……不相幹的人,失了這個機會。


    虞亦清鬆了手,岑嵐已經酒氣上頭,眼眶都紅了,軟得身子都站不住,黎泉忙伸手接了一把,人才沒有倒在地上。


    今天的酒後勁大,虞亦清清楚地知道岑嵐喝了多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黎泉宣誓主權一般地攬在岑嵐腰間的手,然後忽地上前拍了拍黎泉的肩膀。


    “麻煩黎老師了。”虞亦清不輕不重地在黎泉的肩膀上捏了兩把,似是親密的動作之中訴說著警告。


    黎泉微微側身,避開了虞亦清的手。


    “我一定會把岑老師平安送到,就不勞虞老師兩相懸心,處處留情了。”


    在虞亦清不肯放手的時候,黎泉忍不住怪他,可再見到虞亦清放得這麽利落的時候,黎泉又忍不住替岑嵐覺得不值得。


    黎泉扶著醉醺醺的岑嵐轉頭離去,他的背後有好幾雙眼睛盯著,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出言製止。


    好似岑嵐這個人無關緊要,哪怕是被隨便一個什麽人帶走,也無關緊要。


    他們在意的,追隨的目光一直落在的是往迴走的虞亦清身上。


    倚靠在黎泉懷中的岑嵐漠然地睜開眼,眼中還帶著未曾散去水光。


    今夜的酒卻是後勁很大,大到他越走越軟了步子,最後隻能靠著黎泉的力氣支撐他往下走。


    第11章 【水山】“為什麽還要迴來呢?”


    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裏,黎泉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岑嵐拖進車的副駕駛,給他係上安全帶。


    在逼仄的空間中,岑嵐身上的酒味越發濃鬱起來,黎泉被熏得氣焰又上了幾分。


    他拍拍岑嵐的臉,試圖讓他清醒一點。


    “家在哪裏?”


    岑嵐喝了酒,臉紅撲撲的,被停車場昏暗的燈光照得可人極了,黎泉忽地覺得滿腔的憤懣一時間都不忍心往他身上發,就連落在他臉頰的手都放得輕得不能再輕。


    “我送你迴家。”黎泉撫摸著他消瘦的麵龐,溫聲哄問道。


    岑嵐半睜著眼睛,似是想要看清楚麵前的人是誰,可能是車裏的冷氣才開,還沒能衝淡其中的熱氣,岑嵐也愈發昏沉起來,連眼神都沒給黎泉一個,難受地撇過頭,不睬他了。


    黎泉是知道岑嵐見車就暈的,也沒肯再鬧他。


    他按滅手機又按亮,幾次之後,淩行舟的消息出現在屏幕上。


    看到虞亦清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淩行舟也在場,他瞬間就像是蔫了的花,魂不守舍地先迴去了。


    黎泉點開淩行舟的消息,是一段五十秒的語音,他熟稔地轉了文字,屏幕上立刻顯出淩行舟的哀嚎,五十幾秒的語音中多半是對看到虞亦清新戀情的不可置信。


    淩行舟雖然也在娛樂圈待了一段時日,可一來有黎泉帶著,二來他的家世就天然為他避開了一些齷齪事,他第一反應隻會覺得虞亦清談了戀愛,而不是別的什麽。


    黎泉第一次覺得像淩行舟這樣簡單心性的人也挺好,至少能活得更自在。


    他想了想,給淩行舟迴消息。


    【你今晚去了哪兒?】


    淩行舟一個定位甩了過來,黎泉看了一眼,不是他那套房子,便關上手機沒再迴。


    啟動,出發,不過半個小時黎泉便進了一處高檔小區樓下,下停車場的震動把迷迷糊糊的岑嵐顛醒了些,他無意識地哼了兩聲黎泉車開得穩,一路上又不堵車,岑嵐聞著熟悉的車載熏香,竟然陷在副駕駛睡著了。


    黎泉沒驚動他,伸手將人從副駕駛抱了下來,他曲起膝蓋顛了顛,岑嵐便自迷糊中自覺地環上了他的脖子,帶著酒氣的清淺唿吸打在黎泉的頸側,像是一根羽毛反複撩動,癢癢的。


    岑嵐的手掛在他的脖子上,身子又被他抱著,身前自動生出一個空當,黎泉把鑰匙放了進去,岑嵐立馬抱得更緊了些,將那串鑰匙團在自己腹部和黎泉的貼近處,自覺充當著一個小袋子的作用。


    看著他這下意識的動作,黎泉的眼中終於漫出點笑意來。


    到了門口,他又故意不去按門,隻低頭在岑嵐額頭上貼了一下,柔聲道:“開門。”


    岑嵐迷迷糊糊地從他懷中往外拱了拱,肚子上的鑰匙隨著他的轉動也穩當當地滾到了另一邊。他胡亂伸出手,黎泉就著這個姿勢讓他摸到了門。


    指紋按上的瞬間驗證成功,黎泉抱著人進了屋子,用腳輕輕帶上了門。


    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聲響起,借著地麵上的一點微光,黎泉把他抱進了次臥他已經很久沒有住在這裏,偶爾過來都是住在次臥,主臥的床上用品都收了起來。好在請了阿姨沒隔一段時間就來打掃一下,不然黎泉都不能隨時過來就能睡下。


    觸到柔軟的床,岑嵐立時將自己團成了一個自覺安全的姿勢,抱著一旁的枕頭蹭了蹭。


    黎泉替他脫了鞋子,想了想,沒給他換衣服,隻是開了房間的空調,又給他蓋了一條薄薄的空調被。


    黎泉卷起袖口,去了廚房。


    冰箱裏沒什麽東西,隻擺了一些速食,還有一瓶黎泉上次落在這兒的蜂蜜,黎泉燒了水,給他衝了一杯蜂蜜水,又找了一條幹淨的毛巾,溫水浸濕了,連同蜂蜜水一齊端到了次臥。


    岑嵐並沒有完全睡著,還時不時哼哼著,被子已經被他踢到了一旁,黎泉把玻璃杯放到床頭,把人扶起來,輕聲喚他:“起來。”


    岑嵐雖醉了,但是還有警惕性,被黎泉一喊,立馬睜開眼睛,隻是那雙眼睛沒什麽焦距,他定定地看了黎泉半晌,忽然像是認出了麵前這個人一般,本就綿軟的身子更加放鬆下來,他迷迷糊糊地小聲道:“泉哥?上戲了?”


    久違的稱唿被他帶著一點迷糊的黏糊腔調喊出來,黎泉俯視他的眸子忽地暗了一下,似是也跟著他恍惚了一下,他曾見過岑嵐更加綿軟乖巧的樣子,在外人豎起倒刺的明亮紈絝少年,少有人見到他全然不設防的柔軟模樣,就連黎泉自己,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


    重逢之後岑嵐的迴避和冷硬黎泉他不是沒看出來,因此這下意識的撒嬌才讓他心中更加酸澀至少一路上過來他刻意的試探表明,岑嵐的下意識記憶最親密的人還是他。


    “喝點。”黎泉壓製住自己內心洶湧的情緒,語調仍然還是淡淡的,他將玻璃杯裏的吸管抿進岑嵐的嘴裏,岑嵐咬著吸管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喝了大半杯緩解了嘴唇的幹燥,岑嵐眼睛也能睜開些了。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黎泉的臉色冷硬,而且他是被扶著靠在床頭,並沒有靠在黎泉的懷裏。


    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盯著扶著玻璃杯的黎泉半晌,岑嵐忽地叼著吸管壓了一下玻璃杯,他近乎沒有的力氣自然沒能對玻璃杯施加多大壓力,可足以表達他的不滿。


    黎泉看出來了,但是沒睬他,隻是看著他叼著吸管不再喝了,就把吸管從他嘴裏拔了出來,連同著玻璃杯一起放在了床頭櫃上。


    “你生氣了。”岑嵐趁著他起身放玻璃杯,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把自己的腦袋擱在黎泉的腹部,感受著黎泉起伏的唿吸,執著地問道:“你為什麽……生氣?”


    “沒有。”黎泉不想和一個醉鬼重溫舊夢,他冷硬地把岑嵐的手從自己腰上拉下來,“你該睡了。”


    岑嵐顯然沒有想到黎泉會這麽冷漠,他被拉開的手傻傻地落在被子上,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可還是沒看清周圍的家具,他有限的清醒就像是隻能留著看清麵前這個人是黎泉,其餘的便一概都不能看清。


    “你要……和我分開睡?”岑嵐看著黎泉一身西裝革履,又低頭看看自己被揉搓得皺巴巴的襯衫,很是不解。


    “為什麽,我們為什麽要分開?”岑嵐執著地想要從黎泉那裏得到一個答案,看到的卻是黎泉側身站在床頭,連正眼都不看他。


    “我不是讓你咬了嗎?”岑嵐隻覺他從來沒有在黎泉這裏得到如此冷淡,手忙腳亂地去解自己的襯衫扣子,可惜他今日穿的是件新襯衫,扣子緊,他胡亂揪了兩顆下來,露出白皙的皮膚和清晰的鎖骨,然後把襯衫當做套頭衫,直接從裏麵鑽了出來。


    黎泉冷眼看著他光著白皙光滑的上身,岑嵐左手的青痕還在,浮在上頭像是一塊白玉上的浮翠,看在好這口的人眼裏足以叫人血脈泵張,可落在黎泉眼中卻是讓他心一寸寸冷下去的藥劑。


    “怎麽沒了?”岑嵐低頭在自己胸口處找了半天,沒找到咬痕,自個兒也迷糊起來,“泉哥,為什麽沒了?”


    黎泉看著他光潔一片的胸.脯,兩顆茱萸嫩生生地點在上頭,那是他原來最喜歡咬的地方。


    黎泉知道他在找什麽,卻沒有一點迴他想法。


    他見岑嵐既然自己脫了上衣,就順便從一旁的衣櫃裏拿出一套新睡衣,坐在他的床邊,給他擦完臉,示意他換衣服。


    岑嵐鬧了一通,隻見黎泉坐了下來,以為他消氣了,又放心地將手搭在黎泉的脖子上,軟軟地、若有若無地親著黎泉的側臉。


    “別氣,別氣……”他不知是說給黎泉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然後腦袋擱在黎泉的頸窩裏,不動了。


    黎泉隻能彎下腰身,就著岑嵐掛在身上的姿勢,給他脫下了西裝褲,岑嵐坐在床上,黎泉拉的時候需要抱著他的腰把人抬起來,等他抬完,露出岑嵐半邊內.褲邊,再往下扯的時候,入目居然是一片青紫。


    黎泉唿吸凝了一瞬。


    他慢慢地將岑嵐的西裝褲褪了下來,短短的幾秒時間,他都隻能聽見自己猛烈跳躍的心跳聲,好在岑嵐隻有挨著大.腿根的一片是青紫的,下頭依舊是一雙又白又直的腿。


    為了脫西裝褲方便,黎泉把人放迴了床上,此時岑嵐正穿著寬大的睡衣仰麵躺著,眼睛已經合上了,這下倒真像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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