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猛然抬起頭,像看天神似的看著衛淩,一下子怔住了。


    “怎麽?”衛淩似笑非笑地問道:“你不敢了?”


    “不!”齊桓搖了搖頭:“在下隻是沒想到,親王殿下竟然如此就答應了!”


    衛淩反問:“那不然呢?”


    “給在下如此機會,親王殿下也要擔天大的幹係,事涉國威!”齊桓虛眯起眼睛:“殿下就不怕在下是東宮派來的破壞者?”


    聞言,衛淩淡然一笑。


    “不是本王瞧不起那個二哥!”


    “他若是能調教出像你這樣堅毅的死士,本王認了!”


    “殿下果然王者氣魄。”齊桓再次衝衛淩拱手:“那殿下就不怕在下有辱使命,讓殿下出師不利,再一次丟了大武的顏麵?”


    衛淩背著手笑著問道:“在你心中,現在什麽最重要?”


    “父親的命!”齊桓如實迴答。


    “這就對了。”衛淩似笑非笑地說道:“為了這個機會,你連自己和你父親的命都押上了,本王怕什麽?”


    聽了這話,齊桓愣了愣,頓時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世人見我恆殊調,聞餘大言皆冷笑。”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念完這首詩,齊桓突然後退了兩步,立即衝著衛淩噗通一聲跪下。


    “十年了!”


    “齊桓懷才十年,不科舉,不武定,謝絕一切推薦,藐視天下權貴。”


    “自負鳳凰隻棲梧桐樹,雄鷹翱翔碧雲天。”


    “沒想到,今日的被迫救父之路,卻找到了在下的梧桐樹和碧雲天。”


    “親王殿下,在下您是趕不走了,即便用棍子也趕不走。”


    看著齊桓的一臉桀驁,衛淩嗤的一聲笑了。


    “本王說了,隻看實際,先吃飯吧!”


    齊桓深吸了一口氣,立即爬起來,轉身衝一旁小方桌上的飯菜開始狼吞虎咽。


    這時的衛淩,走向書桌前寫了一張紙條,用信封裝起來,然後轉身大喝。


    “夏伯!”


    緊接著,夏元匆匆跑了進來。


    “去一趟內侍省。”衛淩將手中的信封交給夏元:“把這個親手交到呂茂呂公公的手中。”


    夏元愣了一下,急忙應是,接過信封,轉身匆匆就走。


    再次來到齊桓的身旁坐下,衛淩笑吟吟地看著他。


    “木辛戈宮內設擂台挑戰,你去觀戰了?”


    “去了。”齊桓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碗筷。


    衛淩:“觀感如何?”


    “很強!”木辛戈用手擦了擦嘴邊的油脂:“劍法精妙,戰氣雄渾,身法詭異,陰狠毒辣。”


    “原本,我大武的五大侍衛統領,都是清一色的三星武者,甚至有兩位的修為還略高於他,但都被其斬殺。”


    衛淩漸漸虛眯起眼睛:“什麽原因?”


    “毒!”齊桓緊盯著衛淩:“他的兵器和手上,都淬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在雙方交戰中,這種毒將逐漸削弱對手的戰力,體力和反應力。”


    “以此毒加上他木辛戈本身的強悍實力,殺人於無形,神不知鬼不覺。”


    聽了這話,衛淩緊鎖著眉頭。


    “你去查看了被殺者的屍體?”


    “親王殿下英明。”齊桓悠悠地說道:“凡是被殺者的屍體,在下都去查看了。”


    “表麵上,都是被木辛戈的天涯明月劍所殺,傷口細長。”


    “然而,在下卻在這些屍體的傷口上發現,過了一兩天的傷口,鮮血竟然不凝固,呈鮮紅色。”


    “雖然血液比較少,也不易被人發現,但隻要伸手去摸這些傷口,就能清晰感覺到。”


    聽完齊桓的分析,衛淩俊朗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


    如此隱蔽的殺人手法,恐怕也隻有像齊桓這種聰明人,才能洞察其中玄機了。


    想到這裏,衛淩又看向齊桓。


    “這些事,你沒有告訴你父親?”


    “在下也是今日早晨才迴家。”齊桓深吸了一口氣:“到家時,家父已經去內閣了。”


    “原本想著,如果東宮太子願意救家父,便將此內幕告知。”


    “沒曾想,連東宮大門都進不去,更別說見太子了。”


    “天意啊!”衛淩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果此事你告訴了他,不僅你父親救不了,恐怕就連你也要慘遭厄運,本王更是要一腳踩進陷阱裏。”


    “是天意!”齊桓點了點頭,微微笑道:“無情無義的庸主,就連老天都不垂憐。”


    “可你卻有高人指點。”衛淩笑著看向齊桓的眼睛:“否則你不會來本王這兒。”


    這話一出,齊桓頓時猛地一顫。


    “親王殿下……您……”


    “這個高人,你不必說,本王也不想知道。”衛淩擺了擺手,笑著站起身:“本王隻要知道,你是一個不錯的賢才,那就足夠了。”


    說著,衛淩背著手,往前走了兩步,看向書房之外。


    “為王者,三大不幸!”


    “一不幸,有賢才而不用。”


    “二不幸,用賢才而不信。”


    “三不幸,信賢才而不尊。”


    “現如今,本王執掌戶部,兼領京城衛戍大將軍,手下可用之才,屈指可數。”


    說著,他扭過頭看向齊桓。


    “你說,本王是不是也不幸?”


    “不。”齊桓搖了搖頭,沉聲說道:“賢才在精而不在多,看看東宮門客數千,聲勢浩大,不過是酒囊飯袋之輩。”


    說到這裏,齊桓深吸了一口氣,來到衛淩的身旁站下。


    “殿下現在是重獲新生的幼苗,以當前的格局,用人更要謹慎隱秘,萬不可大肆招攬,更不可到處張揚。”


    “否則,一旦引起東宮和沈家父子側目,到時候殿下身邊縱然有再多賢才,也無濟於事。”


    看著衛淩一聲沒吭,齊桓又淡然一笑。


    “殿下,以在下之見,獲得陛下支持,得到陛下信任,比招攬多少賢才都重要。”


    “不管是東宮一黨,還是沈家父子一黨,那都是大武之臣,陛下之臣。”


    “如果殿下能做到跨越黨爭,甚至淩駕於黨爭之上馭人,那便是真正的王者了。”


    聽了這話,衛淩帶著詫異看向齊桓。


    “跨越黨爭,淩駕於黨爭之上馭人?”


    “是!”齊桓微微一笑:“既以天下為棋盤,以天下之人為棋子,為殿下所用,那才是天子的胸懷和魄力,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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