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以為,曆來諸國攻秦皆敗,是有何因由!”


    熊橫緩緩說道。


    “還請楚王一吐為快!”


    此時接話的乃是魏王魏遫。


    對於弱秦一事,他所用的心思可不比熊橫少。


    “其一者,乃軍不為一也。曆年六國之軍,雖近百萬之眾,聲勢浩大,但卻是各自為軍,各自為戰,如此之軍,軍力尚且不能為一,又如何能破秦人天險函穀關,又如何能大破虎狼之師矣!”


    一番話落,熊橫環顧四周,見眾人皆是不言語,又繼續說起來。


    “其二者,心不為一也。秦國遠在西方,與之相鄰者乃楚、魏、韓、趙四國,其中此四國中,又以韓魏與秦之最密,而在四國之外,還有齊燕之國,與秦相距甚遠。”


    “故而天下若是無秦,則首先立於韓魏,其次乃是楚趙,最後才是燕齊,更有甚者,秦國之滅,對齊燕二國並無半點好處,反而是少一連橫之盟,利弊如此,心豈能唯一否。”


    “心若是不唯一,那對於此戰的戰略便不能唯一,對於此戰的目的便不能唯一,韓魏益處多,則用多力,然燕趙用力少,則燕趙少力。雖空有十六萬軍卻無六十萬之力,更甚者,影響軍力不唯一,實則能對秦作戰者,六十萬不足一半矣,又如何能勝利!”


    如果說剛才的軍力不唯一,說得含蓄一點的話,那現在楚王可是要開始接下六國攻秦的遮羞布了,不是六國的士卒不如秦國的猛,實在是六國的決策層難以統一意見。


    照例,熊橫話落之後,看過高台之上眾人。


    四下裏,皆是無一人言語。


    也好,隻有楚王說的如此深刻,才能表現出楚王的決心與意誌。


    “其三者,六國領兵將軍不如秦也。秦有樗裏疾司馬錯之流,俱是久經戰陣,精通兵道,昔年蘇秦掛六國相印,起兵六十萬而攻秦敗之司馬錯之手,其後又有楚韓魏趙四國攻秦,敗於樗裏疾之手,反觀我六國,如此將軍者,雖有卻也不多啊!”


    如今這高台之上,三國就有不少將軍在此。


    熊橫此言一出,他們聽在耳中必然會有所不服,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容不得辯駁。


    話落之後,楚王沒有等到眾人迴話,又接上說起:“其四者,胸無長性,士氣不足是也。秦人者,非一朝一夕所能攻克,函穀關者,也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故此攻秦之策,乃在於長,乃在於對峙堅守是也。”


    “曆來對秦用兵,秦人總能以函穀關天下而拒守之,時日一久,六國見進兵無望,便萌生退意,而此時之秦人,戰意正盛,我之六國正好中了這疲敵之策。”


    “秦人隻需精兵強將,從函穀關中殺出,我六國大軍雖多,但早已是分兵六路,豈不是讓秦人將我等各個擊破!”


    到這裏,熊橫的話才是說完了。


    熊橫所說這四點,其實就是決心,軍心,耐心,以及決策層這四個方麵。


    六國隻有將這四個方麵都做到了,才有用了函穀關外、麵對秦軍時的不敗地位,至於要想大勝,則還需要做到更多。


    畢竟就函穀關那地勢,秦軍內部不亂的話,很難攻破,縱然是攻破,燕齊兩國必然會率先聯盟秦國而撤兵,不給合縱四國好處。


    楚王話音落下,韓魏兩王俱是沉思不語。


    在平靜了半響後,終於有魏國上將軍公孫喜說道:“外臣原先認為,楚王精通縱橫,頗具大才,今日觀之,楚王竟也精通這兵家之事,方才所雲,俱是我六國攻秦之弊,不知楚王又有何策,能將其避免?”


    精通兵家之事,這個名頭熊橫是萬萬不敢當。


    充其量他也就隻是上輩子喜歡在論壇上麵,跟人爭論、討論,去推演古代著名的戰陣,因此才掌握了一些理論知識。至於真讓他去帶兵,他還是做不到的。


    不過這事情,他也都想好了,六國謀秦,六國各派大軍將軍過來,到時候將這些將軍用好就是了。


    遠的不說,就是燕國的樂毅、齊國的匡章,還是值得信賴的。


    麵對公孫策的詢問,熊橫微微點頭。


    “正是,寡人早就有此慮。其一者,寡人為合縱之長,親自為主將,前往函穀關,行攻秦國之事,六國將軍者,皆為副將,皆受寡人調遣,如此則可避免軍不為一,軍令不為一的弊端。”


    當年,楚王槐能攻破秦國的武關,正是因為親自掛帥、親自擔任合縱長,這樣有楚國君王的身份在,能將來自諸國的將軍們籠絡到一起。


    “還有寡人若是為主將,必行群策群力之法,每逢論戰,皆召集六國副將前來,各出主意,共同商定,將軍們揚長避短,各自互補,也可避免我六國將軍不如秦之弊端。”


    也就因為他是楚王,才能這樣幹。


    否則的話,諸位將軍討論到意見不合,各自幹各自的,六國攻秦很可能又是一地雞毛。


    不僅是公孫喜,就是跟隨楚王來的東春君熊宮夏、以及前將軍昭滑,也都是思索起來。


    “大王可曾記得,昔時楚王槐攻破秦人武關否,與今日楚王之言,有異曲同工之妙,以楚王之威,必能震懾諸軍,令我等軍力唯一。再者,楚王又精通兵事,為主將可抗秦將是也。”


    韓那邊沒有動靜,魏國這邊公孫喜向著自己大王魏遫提醒道。


    韓咎似乎是覺得自家的臣子不給力,他並未說話,就隻是癟了癟嘴巴。


    魏遫微微思索後道:“原是如此,還是楚王深謀遠略,連這都能想到,寡人願尊合縱長楚王為主將!”


    這邊魏遫都有了表示,韓咎當然是不能落人之後,隻見他也緊跟著笑起來:“嘿嘿,看來楚王滅秦之心,更甚於寡人,不知楚王以為,此一擊能滅秦否?”


    若是與齊燕之國討論,就必須得談及這個問題了,畢竟滅秦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今日是楚韓魏三國,滅秦對三家都有好處,也就沒有提及,如今倒是被韓咎給提出來了。


    熊橫直接搖搖頭:“當年隴西秦地的狄人都沒能滅得了秦族,反而讓其有護送周平王東遷之功,寡人可不認為,秦人能如此容易就被滅國!”


    不說是滅國,就是靠這樣的方法能否勝秦,熊橫都不能保證。


    畢竟“奮六世之餘烈”,可不隻是說說而已。


    韓咎搖著頭笑道:“也罷,也罷,不能滅扼住秦人的東出之心也是好的,寡人可是聽得,秦人又在函穀關寵寵欲動呢!”


    話落,還不忘瞥魏遫一眼。


    這可不就是在說,秦人寵寵欲動,就是衝著你魏國來的。看書喇


    魏遫並不做理會,隻是對熊橫拱手說道:“還請楚王繼續!”


    “這其二者,乃在於我等之決心。函穀關難破,拖上一年還好,倘若是拖上二年三年呢,又該是如何,尤其是齊燕之國,光是運送糧草,都能讓其望而生畏矣!”


    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了糧草的軍隊,則不能為之軍。你讓齊國人千裏迢迢將糧草運送到函穀關,陪著你們一起打仗,心中總歸是有些不樂意的。


    “故此,寡人有一策,那便是就近征集糧草,以解運輸之難。”


    就近,這就近可就隻有韓、魏,乃至於東周的土地了,楚王這是啥意思,五十萬的糧草,由他們兩國出嗎?


    韓咎麵色大變,而魏王則思索起來。


    熊橫又繼續說起來:“糧草損耗,多在運輸之上,若是能就地征集,則一下節約了不少,而就近之地,無非韓魏楚。寡人以為,可由我三國就近出糧草,其餘三國糧草皆運送給我三國,不必再到軍中。”


    原以為是要他們出血,現在聽來不是了。


    從臨淄將糧食運送到魏國很近,可運送到函穀關就很遠了,這當中要損耗掉不少,熊橫此策,節約了路途所需,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負擔,一車糧草從齊國運送到函穀關,會消耗掉兩車,而到大梁隻需要一車,甚至還用不了。


    “好,好主意,糧草問題解決了,那燕齊之國,也更有信心,哈哈,楚王真英明之舉!”


    韓咎又怪笑起來。


    “寡人也以為可。”


    當下,韓魏兩王俱是應承下來。


    縱然糧草方麵讓他們多出一點,他們也是願意的,畢竟他們的好處最多。


    ……


    夕陽西下。


    楚韓魏三國君王各自離去,在原野之上安營紮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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