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王寒暄過後,又各自歸陣,然後就是渡河。


    魏國早已準備好了大船數十條,以供楚國士卒渡河之用,而且還在濮水對麵另設一碼頭,以供楚軍之用,之後任由楚軍把守,嚴令魏國士卒靠近。


    看來魏國的心很誠,方方麵麵都是考慮周全。


    渡過了河,熊橫下了船後,又上了戰車。


    他望見二裏外的原野上,旌旗飄揚,立於一高台。


    高台約莫三四長之高,用黃土夯實,看著極為堅固,在高台的四麵,有台階延伸出來,通向四方。


    魏國的軍士,皆是在高台那一麵,也就是北方,而南方則留給了楚國。


    楚王的戰車還未至時,鄭懷所率領的衛士已是在南方列好陣形,跟隨楚王而來的一眾官吏,等候在此間。


    戰車至高台之下,熊橫跳了下去。


    他望見高台上麵兩側,東西各有四麵大鼓,合計八麵之多。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聲,兩聲,上麵八個魏國力士,將戰鼓敲擊起來。


    雄厚的聲音,響徹整個原野。


    在一通鼓聲過後,熊橫沿著鋪設了玄色地毯的台階徐徐而上,而在台階的對麵,魏遫也正以同樣的節奏而來。


    一步,兩步……


    伴隨著戰鼓的聲音,兩王逐漸在高台上露頭,雙方各帶著一眾臣子,徑直走到了高台之上。


    此時高台之上,也早已是被魏國布置妥當。


    東西兩側,還是八麵大鼓,緊隨著大鼓而下,鋪著玄色的地毯,上麵一張張的長案羅列開來,每一張長案之上,擺上了飲酒的器具。


    在祭壇的北方,乃是青銅大鼎,一張長案之上,擺滿了各種各種的禮器,後麵的旌旗分出了五色出來,玉器等各種精美的禮器,更是數不勝數。


    魏人重禮,這是從魏文侯時就有的傳統,到了愛相王的魏惠王手中,更是將其發揚光大。


    相傳魏惠王相王之時,排場必不可小,除了邀請相王的諸侯外,還需得周王室派遣使者帶著胙肉來,以表示認同和祝賀,周天子迫於魏王的霸主地位,每次都是捏著鼻子赴約。


    看今日魏國所布置的會盟之所,就可見一斑。


    楚魏兩王站到高台之上,又是互相行禮一番。


    到如今,周人雖然勢微,可處處都有周人的痕跡,就比如周禮,就來自於周人,諸侯會盟所用禮器等,也都是周人昔年所定。


    “楚王請落座!”


    行禮過後,身為東道主的魏王遫率先邀請楚王落座。


    “魏王請!”


    熊橫再度迴禮後,落座於長案之後。


    那邊魏遫見得楚王落座後,方才是坐下,其後便是兩國臣子。


    這時,有魏國宮女寺人,從高台之上而來,他們斟上酒水,端上果蔬珍羞。


    烈陽正好,微風習習,高台之上,狂野當中,魏楚兩王就在此間會盟相談。


    熊橫端起酒爵,朝著對麵魏遫示意一番後,一飲而盡。


    甘甜淩烈,果然是好酒!


    “多謝魏王美意,濮陽之行,寡人深感欣慰,隻不過我楚魏兩國既是會盟,就必然少不了國事,如今韓王雖未至矣,但並不妨礙寡人與魏王相談會盟之國事?”


    自落座以來,魏王對於楚王就隻有寒暄,隻有噓寒問暖,隻字不提國事。


    也罷,既然他要昭顯東道主的禮儀,不便於說,那就讓他來說,酒至正酣時,氣氛熱烈之時,熊橫提及了國事。


    魏遫聞之,先是放下手中的酒爵,其後向著公孫喜望了一眼。


    那公孫喜會意,隻見他拱手而道:“楚王真英明之主,楚王與我王一見如故者,乃是私教,私教可,國事亦要可,韓王要至,須得等到後日,我王心亦是有諸多國策,與楚王相論!”


    魏遫不同於熊橫。


    一來他是剛剛繼任王位,對於楚國的掌控力不及楚王這般強,二來他對於天下之事的了解,也沒有熊橫這般的深。


    因此楚國許多大事,楚王大手一揮就可以定了,而魏國的諸多事情,還需得倚重於臣子,能看得出來,丞相魏晟主於內,而上將軍公孫喜則是主於外。


    “嘿嘿,寡人不英明,我楚國如此,皆是群臣用力也,就如魏國不可缺之上將軍是也。昨日之事,曾有楚國襄陽將軍報於寡人,秦人再往函穀關運送糧草,而且派遣大量斥候去往魏國襄城,依寡人來看,這是攻城征兆啊!”


    “世人皆知,秦人存有虎狼之心,曆代秦軍皆有東出之心,而這東出之路上,魏韓兩國將首當其衝!”


    對於秦人是否派遣探子到襄城,熊橫完全就是在猜測,隻不過往函穀關運送糧草,招募大軍過去是真的。


    談判最重要的就是氣勢,就是先聲奪人。


    告訴魏國君臣,現在更需要聯盟的是魏國而不是楚國,這對於楚國大有裨益。


    對麵魏遫聽後還未表現出什麽來,就見得公孫喜麵色大變起來:“襄城,秦王如何知道是襄城?”


    正所謂疾風知勁草,秦人一旦要動兵,則必然會征調糧草,招募士卒,這點是瞞不過天下諸國的,可至於是到底用兵於何處,這就需得動兵之後才能判斷。


    現在秦人就隻是征調糧草、招募士卒,楚王就已經能說出是秦襄城了,身為精通兵事的魏國上將軍公孫喜,豈能不詫異。


    他對楚王此人,是做過諸多研究的,既然楚王能說出來,那必然就不會是空穴來風。


    “哈哈!”


    楚王大笑起來:“寡人若說天下之事,皆在寡人掌中,不知上將軍可信任嗎?”


    看他的麵上,盡是濃濃的笑意,就像是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笑,可公孫喜卻是半點都不敢認為,楚王是在說笑。


    隻見他略微沉思後,氣色又恢複如常。


    “楚王為太子時,就曾在稷下學宮說出抗秦之論,如今楚王的手段


    被世人所知,不管任誰也不敢認為,楚王昔年之語乃是說笑了,楚王既然說秦王想攻伐我襄城,那就一定會攻伐我襄城,隻不過……”


    隻見公孫喜笑了笑後又繼續說道:“前年上庸之戰,秦軍以司馬錯為將軍,以十五萬而攻楚上庸,楚王發兵二十五萬,表現出要與秦人誓死對抗到底的意誌,迫使秦人退兵,可以說是堂堂正正的將秦人擊敗。”


    “今日我三國會盟,天下盡知,倘若此盟能成,那我魏國便可借助楚王的威名,秦人何敢以大軍來犯!”


    不錯,公孫喜說的正是熊橫所想的那個意思。


    讓魏國君臣意識到,楚王身為合縱長,他們是占便宜的,而不是楚國占了他們的便宜,這樣後麵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到這時候,魏王似乎是反應過來,楚王這是何意思了。


    隻見他舉起手中酒爵說道:“不錯,我楚上將軍之意,乃是寡人之意,有楚王之威名,必定能擊敗秦人,就如昔年楚王槐兵至藍田那般?”


    沒想到這魏國君臣還是挺上道的,這是再從側麵反映,願意尊楚王為合縱長。


    不過這也從側麵反映出,魏王遫是個懂得隱忍的人,至於曆史上的他為什麽寂寂無名,這或許不是他魏王無能,而是對手實在太強。


    不說遠了,就說發生於兩年後的伊闕之戰,秦國白起以二十二萬而殲滅韓魏聯軍二十四萬,就是不可想象的!


    對,就是對手太強了,魏王遫不算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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