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意愣了一瞬。


    略有賭氣地看向一旁。


    連天氣都與他作對一般,太陽被飄來的雲層遮住,陽光也頃刻消失無蹤。


    寧長意望著平靜的湖麵,目光閃爍不定。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那可就枉費我對你一番真心了。”


    風暖暖腳下一頓,險些往寧長意身上倒去,她站定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


    無奈地笑了笑。


    “寧長意,你有時說話還真是嚇人。”


    “什麽啊……”寧長意看著她,不明所以。


    “付諸真心。”


    風暖暖仰頭,一字一句地重複給他聽,唇角都是上揚的。


    麵上還掛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寧長意被她笑容晃了眼,鎮靜下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用詞的確不妥。


    他尷尬地扁起了嘴。


    卻不服氣。


    瞪了風暖暖一眼。


    “你就知道挑我的錯。”


    被這麽抱怨,風暖暖卻笑了。


    原因無他,實在是寧長意現在的模樣,太蠻不講理了些。


    寧長意眸裏頓時染上濃厚的色彩。


    他一言不發,闊步走在前方。


    沒打一聲招唿,風暖暖自然被他甩在了身後。


    寧長意悶頭往前走了好一會兒,無名之火被風吹地平息之後,才道:“你現在能告訴我,段述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嗎?”


    他說完之後,久久沒有得到迴應。


    寧長意疑惑地迴首一看。


    風暖暖正站在遠處,似乎是見他終於迴頭,才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


    這一眼,仿佛跨越了很久的時間長河,才終於對上了視線。


    “在想什麽?”


    寧長意被風暖暖的聲音喚迴神。


    方才他早已不知不覺走到了風暖暖身邊。


    少女手背在身後,自然地勾住自己的指尖。


    仰起的烏眸,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寧長意。


    太陽不知何時又出來了,將風暖暖的耳墜照的發亮,斑駁的光芒落在她側邊的肌膚上,就好似陽光的輕吻。


    “在想段述到底跟你說了什麽。”寧長意執著到底。


    風暖暖抑製不住地笑了起來。


    “既然你如此想知道。”


    “那我就告訴你……”


    說著,風暖暖揚起眉,繼續道:“其實,段述隻是跟我說了一句話。”


    寧長意心思被風暖暖拿捏得死死的。


    一下就被帶走了。


    神情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他說了什麽?”


    彼時,寧長意還不知道,自己在乎的不是段述說了他什麽話,而是段述為什麽在風暖暖麵前說他。


    “他說,你對他有些誤會。”


    出乎意料的,風暖暖給的答案簡單極了。


    寧長意足足愣了好半晌,才不信任地說:“這麽簡單?”


    “你以為是什麽?”風暖暖含笑看著他。


    “我以為……”寧長意動了動唇。


    忽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莫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對。


    寧長意驀地板起臉。


    自己可不是小人,應該是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風暖暖哪知道寧長意心思又拐到哪裏去了。


    可見這樣子,還是看出了些端倪,主動開口:“你方才緊張的樣子,是以為段述說了你壞話?”


    “……”寧長意窘迫地垂下頭,聲音因為心虛,也低啞了許多,“是吧。”


    風暖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信沒信。


    寧長意也不敢問了。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問了之後,可能會得到什麽不得了的答案。


    他保持沉默,可風暖暖卻不沉默。


    她偏頭看向寧長意。


    眸中光亮一閃而過。


    “寧長意。”


    “嗯。”寧長意正在想事情,隨口應了一聲,連頭也沒迴。


    “你看到段述了?”


    寧長意:……


    莫名其妙地看向風暖暖,臉上都掛上了幾個大字‘你說呢’:“我沒看到段述的話,為什麽會問你那麽多問題。”


    “原來你也知道。”風暖暖輕笑。


    “知道什麽?”


    風暖暖眉眼含笑:“知道你問題很多。”


    寧長意頓了頓,幹脆的裝作沒聽見。


    樹影婆娑,新生出的綠葉也沙沙作響——


    好半晌,寧長意才悄悄地往旁邊看了一眼。


    風暖暖半邊臉被樹影遮住,其餘部分,被燦陽照著,投下一片亮晶晶。


    “那個……”


    寧長意還沒措好詞,就直接開了口。


    即便如此,也得到了風暖暖的迴應。


    少女偏過頭。


    目露困惑。


    真到了要開口的時候,寧長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緊張,他狠狠眨了幾下眼睛:“你在天燈上,寫了什麽啊?”


    “天燈?”


    風暖暖有明顯的怔愣。


    “是啊。”


    “怎麽突然問這個?”除夕的事情轉眼就過去了,驟然提起,風暖暖自然好奇。


    “突然想起來了。”寧長意掩飾地咳了一聲。


    隨口就胡謅起來。


    “你近日不是一直向往姻緣嗎,我就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天燈上我沒寫什麽特別的東西。”風暖暖淡淡開口,宛如沒察覺到寧長意的緊張般。


    寧長意一皺眉:“是嗎……我聽說在天燈上寫下的心願越詳細越好,難道你沒有寫具體嗎?”


    風暖暖搖頭:“沒有。”


    沒有寫具體。


    那就是說風暖暖還沒有心上人了?


    寧長意一喜,臉色也跟著一變。


    可還是要故作可惜,遺憾的思考起來:“下次我們一起去放天燈的時候,可以寫的詳細些。”


    風暖暖見狀,卻是略帶苦惱地皺起了眉:“我倒是希望不要有下次。”


    “……”


    須臾之間,寧長意停下了腳步。


    “為何?”


    風暖暖目光坦然:“心願實現了,就不用再去了。”


    “……”


    還真是如此。


    寧長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確實如此,我的心願……”


    就最好別實現了。


    寧長意想到自己一時衝動寫下的願望。


    還是忍不住嗤笑當時的自己。


    放天燈,寫的卻是希望風暖暖能晚些成婚的願望。


    他也是腦子不清醒了。


    寧長意越想越覺得頭痛,忍不住抬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


    他糾結的神色全都落在了風暖暖眼中。


    少女輕輕彎了彎唇。


    想來,她的心願可能也快實現了。


    陪著風暖暖逛了許久之後,寧長意才離身去見北定王。


    他本想讓風暖暖跟著一起。


    奈何風暖暖不願,所以他隻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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