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煙花的聲音太大。


    楚暮澤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方畫苒卻在此刻退出了他的懷抱,一陣夜風吹過,暖意也逐漸逝去。


    楚暮澤皺起眉,正欲追問。


    可方畫苒卻就站在他一步外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他。


    笑容淺淺。


    “再陪我走走吧。”


    這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楚暮澤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甚至帶上了自己的私心:“可以,走多久都行。”


    “不用多久。”方畫苒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指著前方。


    “就走到那裏吧。”


    楚暮澤看了一眼,並沒發覺有什麽特別之處。


    又看向方畫苒。


    “好。”


    煙火還在夜空中綻放著,短時的燃放,甚至掩過了星星的光輝。


    二人的影子被漸漸拉長,又在不經意間交觸到一起。


    方畫苒無聲感受著此刻的貼近。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楚暮澤似乎也察覺到了現在的不一樣,目光自方畫苒麵上流轉而過:“你喜歡看煙花嗎?”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


    甚至來的有些奇怪。


    方畫苒嗯了一聲,看著煙花燃盡之後,又隻剩下一片暗色的天空。


    “煙花很美,我卻覺得這煙花之後的夜空更好看。”


    這時,放煙花的人似乎也陷入了夜色之中,天上再沒有煙花亮起。


    楚暮澤心照不宣的沒有追問。


    隻是將步子邁地更小了一點。


    畢竟是難得方畫苒主動提出的相處時光,他希望這種時候能多一點。


    方畫苒也沒有戳穿楚暮澤的小心思。


    無垠的暗色當中,她也有自己難得冒出來的小心思。


    可是不管走的多慢。


    路總有走到頭的時刻。


    方畫苒率先停下了腳步,駐足在原地。


    輕柔的語氣幾乎要化在風中:“就到這裏吧。”


    短暫的停留中,楚暮澤卻又向前了一步,旋即,朝著方畫苒一笑:“走出這一步,沒有想象中的難。”


    “……”


    方畫苒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嘴也無意識的微微張開。


    好像聽到了什麽令人難以理解的話。


    楚暮澤挑眉,踩著影子一步一步,堅定走到她麵前,微微垂下頭,認真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珍重無比:“方畫苒,我還能等。”


    “至少,你等了我多久,我就能等多久。”


    少年平日散漫的眉宇添上了似乎是因為夜色才多出來的柔軟與溫柔。


    等到方畫苒找迴自己的知覺時,楚暮澤已經傾身向她靠近了許多。


    方畫苒一愣,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腳下又一瞬間的踉蹌。


    不過很快便重新站穩了起來。


    屋簷下掛著的燈籠,散發著淡淡的暖光,落在她的側臉上,顯得更加柔和。


    眼睫顫了幾下,方畫苒又眨了眨眼睛:“天色不早,你快迴府。”


    楚暮澤也不意外她岔開話題。


    低聲哼了一下之後,便如常地站直身子:“你先走,我在這待一會。”


    方畫苒低著頭,越過他看向前方。


    緩步走過他身旁。


    交錯而過之時,淡淡的囑咐落在楚暮澤耳畔。


    “那,你別待太久,夜露太深。”


    楚暮澤沒有迴話,隻是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才轉過身,看向方畫苒離去的背影。


    眸中似乎染上了什麽情愫。


    與夜色共鳴。


    方畫苒一路上都沒有迴頭,可是在即將步入拐角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停下來,借著暗色的遮掩,悄悄地迴過了頭。


    心跳還在無規律地跳動。


    讓她臉頰都在發燙。


    方畫苒抬手捂著臉頰,手上的冰冷恰到好處蓋住了令人羞怯的溫度,眼神在這一刻,也捕捉到了還沒離去的人影。


    楚暮澤還站在她剛才說的地方。


    就仿佛,她在往前走,而楚暮澤卻被她留在了原地一般。


    這個念頭剛出,便讓方畫苒無可避免的感到一陣酸澀與心疼。


    楚暮澤站的地方恰好沒有光照進。


    隻有一片陰影。


    在方畫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踏出了黑暗,站在了楚暮澤的目光所及之處。


    一瞬間落下的光,讓她不自然地眯起了眼。


    等她適應好了之後。


    發現楚暮澤還沒走。


    方畫苒往前走了一點之後,想起來楚暮澤說的話,便抿起唇,走進了拐角。


    靜靜等了半晌之後,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果然,那裏已經沒有了楚暮澤的身影。


    見狀,方畫苒鬆了口氣,又看了一會兒,才走向住處。


    她不知道,自己的小動作被楚暮澤看了個全。


    楚暮澤從方畫苒看不見的死角走出,又怔愣著被風吹了許久。


    才順著心意,慢慢地走上方畫苒剛才走過的地方。


    步伐比平時更加緩慢,落在地上,甚至聽不見聲響。


    ……


    ……


    “雲堯哥哥,你要送我嗎?”


    寧小桃看著已經在一旁站著的雲堯,眨了眨眼睛。


    “自然。”雲堯等寧小桃梳好頭發,才上前替她扶了一下發簪,“好了嗎?”


    “嗯!”


    寧小桃點了點頭,站起身。


    自然的拉起雲堯的手往外走。


    “爹爹應該會派人來接我,我們要抓緊時間了。”


    醒來之後,寧小桃心中的不舍之情便少了許多,此刻心情也輕快了起來。


    出了宮殿之後,寧小桃便習慣性的迴頭找雲堯。


    雲堯抿著唇,抱著寧小桃騰空而起。


    在魔界這段時日,寧小桃已經習慣了被雲堯抱著飛來飛去,一點也沒有被嚇著。


    雙臂環上少年的頸脖。


    看著下方的景色。


    而此時,雲堯的聲音驀地響起:“怎麽不看我?”


    聞言,寧小桃愣了一下,才轉過頭,對上雲堯的視線,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又忽然笑了起來:“雲堯哥哥,你說什麽?”


    雲堯默了一瞬。


    垂下眸,靜靜對上寧小桃有些調皮的眼神。


    寧小桃似乎有些等不及,輕輕往上湊了一下,卷翹的睫毛撲扇著:“雲堯哥哥,你為什麽要我看你呀?”


    手也搖了搖。


    頗有一股撒嬌的意味。


    雲堯墨眸閃過一絲暗芒,薄唇依然抿著,嗓音有些低啞:“要分別了,你不看我,看下麵做什麽。”


    沒想到雲堯在乎的是這個。


    寧小桃也不眨眼了,認真地盯著他看,紫眸中透著誠懇:“那我現在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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