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畫苒見到寧長意,說不意外是假的。


    不過沒有看到楚暮澤時的震驚。


    聞言,她眼神飄了一下,不自然地開口:“嗯,我沒看到楚暮澤啊……”


    “……”


    話一說完,方畫苒就後悔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隨口扯謊,等楚暮澤來了,不就更尷尬了嗎。


    她無所適從地垂下頭。


    風暖暖看出她的窘迫,主動道:“你是跟楚暮澤一起來的,當然你去找他,我與方畫苒先走一步。”


    方畫苒緊跟著點了點頭:“我們迴去吧。”


    “誒——”寧長意連忙伸手抓住風暖暖,指尖不小心勾住她腕上的紅繩,“你們就這樣走了?”


    風暖暖心尖閃過一陣酥麻。


    她勾起唇:“我們本就不是一起來的,此刻分道揚鑣也無妨。”


    “……”寧長意擰起了眉頭,“這說的是什麽話,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


    “既然遇到了,我們怎麽能讓你們兩個姑娘家獨自下山。”


    他說的義憤填膺。


    緊接著,不等風暖暖開口,就急匆匆往方畫苒來時的方向跑走。


    離去前還留下了一句話。


    “你們就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去找楚暮澤。”


    也不給人拒絕的機會,稍一眨眼,寧長意的身影就紮進了人群當中。


    風暖暖無奈地抿了下唇,繼而看向方畫苒:“不如,我們走吧?”


    “嗯?”方畫苒眨了下眼睛,“可,寧長意讓我們別走。”


    見方畫苒這麽老實的樣子,風暖暖禁不住笑出聲:“難道你還聽他的?”


    方畫苒搖頭,又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麽。


    風暖暖也沒繼續打趣她,而是指向一旁:“這裏不好等人,我們去旁邊尋一處坐著。”


    “好。”方畫苒點點頭。


    二人一起走到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光透過樹葉灑進來,斑駁的樹影也映在二人身上。


    方畫苒不合時宜想到方才看到的畫麵。


    放在腿上的手驟然收緊了些。


    連柔和的五官都變得有些發冷。


    這時,風暖暖半支起下頜,含笑望著她:“你當真沒遇到楚暮澤嗎?”


    “被你看出來了。”麵對風暖暖,方畫苒坦然地點了點頭,“我本在姻緣樹下等你的,結果碰到了他。”


    跟她猜測的差不多。


    風暖暖自顧自地嗯了聲:“可能當真如寧長意說的那樣,有緣千裏來相會?”


    “你說笑了。”方畫苒麵上隻有淡淡的笑容,甚至不達眼底,清清淺淺的,“姻緣隻是,豈非有緣就可。”


    風暖暖沒表達意見,隻是望著那邊的姻緣樹,輕輕開口:“楚暮澤這次竟會來姻緣廟,想必也是為了某個人。”


    她甚至沒有說方畫苒的名字。


    可她心還是止不住的亂跳起來。


    方畫苒五指無措地抓住下裙,柳眉彎成一個弧度:“你怎麽會如此說。”


    “你比我清楚。”風暖暖向來直白,一句話便將方畫苒一直逃避的事實,輕描淡寫地擺在了她的麵前。


    方畫苒五指收攏又鬆開,她掩蓋般的扭過頭,陽光有一瞬間落在了她眸底,照亮了那片,不過一刹那,又移開。


    明明是溫熱的光。


    在掃過她麵上的時候,方畫苒卻感覺眼下一片冰涼。


    “姻緣廟向來隻求正緣,楚暮澤既然誠心祈求,那姻緣廟一定會賜他良緣,而非其他。”


    “我想,楚暮澤想求的隻有一件。”風暖暖莞爾,“你們都太為難自己。”


    方畫苒一縷秀發被風輕輕拂過,不偏不倚地落在肩頭。


    屋簷上的金光閃閃。


    反出來的光澤,也落在眾多的香客上麵。


    在一陣微風當中,方畫苒總算開了口:“他有大好前途,不該為了兒女情長耽誤。”


    “所謂前途,隻是你希望的。”風暖暖皺眉,不讚同她如此自怨自艾的說法,“若是心中有執念,他便會一直為了執念所努力,哪還有心思去為了將來打算。”


    方畫苒心跳亂了節奏,她覺得風暖暖說的有理,可她認為自己的想法也沒錯。


    “我不想他為了我,而與家人決裂。”


    方畫苒呢喃道。


    她緩緩對風暖暖說著自己的想法。


    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們二人的身後,有兩個少年修長的背影,久久沒曾挪動。


    寧長意偏頭撞了楚暮澤一下,暗歎一口氣:“果然還是因為你的母親。”


    “想來,隻要你母親一日不點頭,那你們二人之間的溝壑,便一日都不能消失。”


    “為何要她同意。”楚暮澤固執地抿緊唇,“我幾次三番表明,我的婚姻不由她做主。”


    “到底是你母親。”寧長意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哪怕是你自己不在乎,方畫苒都不會不在乎。”


    他沉思片刻:“依我看,你母親吃軟不吃硬,你不要與她對著來,試試讓她多認識一下方畫苒。”


    平日再聰慧的人,也會因為涉及自己心愛之人。


    而亂了分寸。


    連寧長意都明白的道理,楚暮澤卻一點都不明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長意感覺自己腿都發麻了,才聽到楚暮澤沉沉的應了一聲。


    “我會盡快安排。”


    寧長意點頭的同時,在心中不免的唏噓起來。


    父皇不管他,母妃也不在宮中。


    他未來的姻緣應當不會像楚暮澤這般坎坷吧。


    他們裝作剛趕來的模樣,走近了二人。


    距離進了,寧長意故意發出聲響:“楚暮澤你沒事四處亂跑什麽,害得我找你那麽久。”


    如他所料。


    方畫苒與風暖暖都不約而同的迴頭看向他們。


    風暖暖先起身,似笑非笑道:“確實太慢了,若不是方畫苒堅持要等你們,我早就先走了。”


    “啊?”寧長意不好意思了,伸出手,直接把楚暮澤推到前麵,“這不怪我,全都是楚暮澤的錯,你自己跟人家道歉。”


    方畫苒臉色僵了一瞬。


    才要說不必。


    楚暮澤就十分順從地低下頭,言辭懇切:“對不起。”


    三個字輕飄飄地落在她耳畔,瞬間奪走了方畫苒的聲音,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既然都來了,我們就走吧。”


    這時,寧長意已經與風暖暖聊了起來。


    “你們什麽時候來的?為何我們上山之時,都沒瞧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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