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個吏部侍郎留給我,從五品的那個就交給你們了。”周羽吩咐道。


    “是。”餘敬得令後便離開了。


    第二天,周羽在路上向餘敬詳細了解了這位吏部侍郎的情況。此人名叫傅西山,是乾國的兩朝元老,隻因新皇登基後朝中勢力重新洗牌,他不願與其他人為伍,這才被排擠出了京城。又過了兩年,傅西山索性向吏部遞交辭呈,乞骸骨歸田,不問宦海之事。


    “照你所說,這傅西山確實算是一位好官?”周羽聽完餘敬和宋啟收集的情況,詢問道。


    “應該說是位名副其實的好官,隻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位傅大人不得其時啊!”餘敬感歎道。


    “若是將他帶迴我大文,你覺得讓他做個什麽官為好?”周羽接著問道。


    “大人,您可別折煞末將了!末將是個粗人,隻懂得些槍棒武藝,粗學了些行陣軍法,這為官之事末將如何明白?”餘敬連忙迴避了周羽的問題。


    “你別緊張,我隻是隨便問問而已……”周羽見他謹慎,也就不再強求。


    過了一會兒,二人來到傅西山的府邸門口。這宅院也就中等規模,和周羽在洛州的住宅大小相當。


    周羽上前扣響門環,片刻之後,一個仆人就打開了門問道:“請問二位有何貴幹?”


    “這位兄弟,我們是來拜訪傅大人的,煩請你通稟一番。”周羽有禮有節地說道。


    “請問客人可是姓周?”那仆人竟反問道。


    “正是,小哥是如何知道的?”周羽和餘敬都感到十分地詫異。這才第一次上門,對方竟然知道自己姓氏,豈不怪哉?


    “老爺吩咐過,若是有一位姓周的年輕客人來訪,即刻請到書房奉茶,二位請隨我來吧!”那仆人打開門,迎周羽二人進門去。


    周羽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隨著那仆人進了書房。


    這書房就更是怪異了,不僅裝飾簡陋,且沒有一卷書,活脫脫像是一個閑置的雜物間,卻保持得十分幹淨。


    “二位客人稍候,我家老爺馬上就到。”那仆人熱情地為周羽和餘敬端上茶,隨後便離開了。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個渾厚的聲音便從門口飄進:“來者可是文國和親大使周羽?”


    聽這聲音,應該就是傅西山本人沒跑了,周羽趕緊起身相迎道:“見過傅大人!”餘敬雖是文國武將,但仍是周羽下屬,周羽行禮,他也要跟著見禮。


    “就不必客氣了,二位此來,可是想要讓老夫渡江北去?”傅西山直接坐到了周羽的對麵。這位已經有了半頭白發的男人,此刻竟是精神矍鑠,氣場逼人。


    周羽見傅西山直切要義,也就不再拐彎抹角,而是點了點頭說道:“傅大人既知我來意,想必是接到了柴頌春大人的書信吧?”


    “貴使何出此言?”傅西山卻開始賣起了關子。


    “我的部下告訴我說,傅大人的情況是柴大人告知的,他說二位十餘年前就是故交。今日周某上門時,貴府家丁便說傅大人已預料到周某會前來拜訪,其中關聯,不難猜想。”周羽如實迴答道。


    “你雖說得有理,但我身為乾國重臣,雖然如今早已致仕,卻難以做出離家叛國之事來,你不必多言,飲完此盞,自行離去吧。”傅西山說罷,就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


    周羽將端在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微笑著說道:“若此事真的沒有商量,傅大人恐怕早就吩咐仆人打發在下離去,又怎麽會讓家丁在書房擺茶相候呢?在下鬥膽一猜,傅大人或許是想聽一聽在下的拙見。”


    傅西山有些意外地抬起頭望著周羽,也露出笑容說道:“既然你有高見,就請談一談吧。”


    “恕在下愚見,三年之內,文乾兩國之間必有一戰!此戰不同以往的小摩擦,而是文乾兩國的生死之戰,勝者獨霸中原而取天下;敗者破城亡國而入他籍。”周羽一開口就是大消息。


    傅西山麵色一驚,隨後又立刻恢複平靜問道:“荒唐!文乾兩國數十年來大小紛爭無數,何曾有過傾國之力的大戰爭?我乾國步軍入中原而人乏,你文國水師進長江而船怠,此消彼長,勝負不可分也!”


    “若真是如此,乾皇何須向我文國求親?”周羽笑著迴應道。


    “戰則兩敗,合則兩利。乾皇此舉,乃為利國利民,而非戰事。”傅西山閉著雙眼說道。


    “大人此言,恐怕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吧?”周羽仍舊一臉輕鬆地說道:“傅大人雖久離宦海,但各方消息卻也靈通無比。那您自然知道,我文國已在東海之上訓練出五萬精銳水師,在渤海之內還有五萬新征之卒正在日夜操練。假以時日,乾國倚重的長江天塹恐怕也難抵文國水師。另外,我文國改進了煉鐵之法,所鑄之兵器鋒利無比,所向披靡。而乾國的步軍向來就不是文國步軍的對手。試想一下,若是長江防線被突破,乾國的步軍該如何麵對披堅執銳的文國之師?江南之地,無險可守,唯長江這一道屏障。若是江南失陷,就如同砍斷了乾國的臂膀,怕是不降也得降了!”


    傅西山睜開眼睛,有些質疑地問周羽:“戰端一開,我乾國自有江南富庶之鄉提供軍餉,便是耗,也要將文國的軍隊攔在長江以北!你何以敢說文國一定能突破長江天塹?”


    “大人說乾國有江南魚米之鄉為後方財源之地,這倒是不假。可這行軍打仗所耗之財甚巨,乾國必然以重稅征之。朝廷樂意,江南的地主鄉紳卻未必樂意,若是他們知道文國戰勝乾國之後需要交的稅不過是乾國所征的四分之一,恐怕立馬就會倒戈相向。到那時,乾國不僅要麵對著文國大軍壓境的威脅,就連自己的錢袋子,怕是也捂不緊咯!”周羽搖著頭說道。


    “高原的吐蕃和北邊的魏國,你們又當如何應對?三麵作戰,恐怕文國還沒有這個實力吧?”傅西山繼續出題。仟仟尛哾


    “當然沒有,不過在與乾國交兵之前,我大文首先便會攻克魏國,確保後方無虞。至於吐蕃,消息更是閉塞,無須憂慮。”周羽迴答道。


    這下,就連餘敬都懵了,這老頭還沒答應迴文國,怎麽周羽就把作戰方案透露出去了?這不是泄露軍事機密嗎?


    “文魏交兵,乾國難道會袖手旁觀?屆時你們仍舊是腹背受敵,首尾難顧!”


    “文國出兵伐魏,消息傳至乾國,少則月餘光景,若是我大文嚴加盤查,時間耽誤得更久,數月之內,魏國必滅,乾國便是想要幹涉,也為時已晚了!”


    “你年少輕狂,未經戰陣,大膽妄言!一國之力,豈會數月而滅乎?”傅西山近乎譏笑著說道。


    “北魏之地,苦寒至極。我大文河北一道與之接壤,近百年來,文乾兩國之戰尚有勝負來迴,而文魏之戰,文國從未有敗績。加之北地風霜雪凍,錢糧不濟,大戰來時,魏軍瞻前顧後,更加難以招架,終不過慌慌落敗如喪家之犬矣!”談笑間,周羽似將魏國收入囊中。


    “少年之狂,不可教也!”傅西山也搖起了頭,並不認同周羽的看法。


    周羽本想省點口水,結果這老東西不信,於是他隻好從及經濟基礎講到社會運轉情況。詳細分析了文、魏、乾三國的現狀和各方麵的問題,聽得傅西山入神無比。


    話語罷,傅西山捋了捋須說道:“昔日,蘇秦遊走六國,佩六國相印;今日有你這般見識之人,可為三國之國師!”


    周羽聽了此話,知道應該有戲了,於是說道:“傅大人謬讚了,不知大人可願沿江北上,再助晚輩一程?”


    “老夫已年過六旬,功名於我何加焉?然而文國有你這等雄才之人,定然前途無量。老夫情願與你迴到文國,哪怕做一介布衣,也定能見識到王朝興盛!”傅西山站起身,話語間,已然答應了周羽的請求。


    “傅大人且先行,待和親之事畢,你我在文國再會!”周羽也起身行禮道。


    “老夫仍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賜教?”傅西山忽然轉過頭來問道。


    “賜教不敢當,傅大人有何疑惑,且問便是。”


    “既然你已知文乾兩國早晚必定兵戎相見,又怎麽會帶文國公主前來赴險?是文皇不聽你的勸阻,還是朝中有他人進讒?”


    “孫子曰,上兵伐謀。乾國富庶,若是強攻,巨大的傷亡在所難免,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不知道乾國的情況,來日鏖兵之際,我文國必然損失慘重。欲釣大魚,必上香餌,我和長樂公主隻得以身為餌,帶足人馬,前來一探乾國虛實。”周羽如實說明了來意。


    傅西山聽完愣了愣,隨後摸著胡須爽朗地笑道:“妙哉妙哉,後生可畏……”


    ……


    “傅西山已經啟程趕赴文國,我們明日便動身,趕赴益州!”周羽對餘敬和宋啟說道。


    “大人,益州是乾國都城,咱們這進去容易,可是該怎麽出來呢?”宋啟第一次有些底氣不足地問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事到如今,情勢瞬息萬變,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周羽背對著二人,不斷研究著掛在牆上的乾國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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