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周羽一句話就讓陳進少了某個身體零件兒,好在是二人關係莫逆,若是別的人敢這麽和豫王說話,恐怕早就被下了大獄,指不定還得受什麽樣的酷刑。


    周羽雖然嘴上說著對乾、魏兩國派遣使團進京議和的事不太關心,但心裏卻還是有些嘀咕。連陳進都看得出來這裏麵肯定有問題,他能看不出來?


    而且兩國使臣一前一後拜見文皇,明顯是有備而來。如果周羽沒猜錯,這兩國的使團應該早就駐紮在與文國相鄰的邊境,隻待自己國家的使者傳迴消息,便即刻動身啟程,直奔長安而來。


    就如陳進所說,這兩個國家的使團進京動機必然不純,議和隻是表象,但他們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親身下河知深淺,親口嚐梨知酸甜,僅僅躲在幕後猜測是無法得知真相的,還是要跟那群人碰碰麵才行。


    兩天時間過去了,至少前半部分的狀況跟周羽料想的幾乎一樣:乾、魏兩國的使團赴京速度極快。原本國家之間互派使團交流,路過些繁華都市,停下來小住幾日,體驗一番當地的風土人情是十分正常的事。但這一次,兩國的使團就像是有什麽怪物在身後攆著他們一樣,不論到了哪裏,最多也隻會停留一個夜晚,第二天就繼續趕路。


    從陳進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周羽更加篤信,這群人一定有什麽隱藏在議和之下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京城,豫王府。


    周羽、陳進及陳若蘭三人聚在一起商議些似乎和他們不太相關的事。


    「最多明日正午,兩國的使團就會抵達京城,咱們該怎麽辦?」陳進率先開口道。


    「人家使團進京,又不直接跟你談判,你犯得上為此操心嗎?」陳若蘭迴應他道。


    「話不能這麽講,好歹我也是皇子,這種級別的會晤,我還是很有必要參加的!」陳進說著,連腰板都坐直了起來。


    周羽卻不理會二人的閑談,隻是問道:「此次兩國使團進京,負責接待的人是誰?」


    「乾國的使團由廉王皇叔負責接待,而魏國的使團是由右丞相王成相迎。」陳若蘭迴答道。


    「好家夥,這倆人是真不閑著啊!」周羽冷笑一聲說道。


    「什麽意思?」聽周羽話中的語氣,陳進就覺得有些不對。


    「不知道,還是得親自去看看才行。明天你們倆都會出席嗎?」周羽不肯多說些什麽。


    「會啊,我和若蘭跟廉王皇叔一起接待乾國使團,陳越和陳方陪王相一起迎接魏國使團。」陳進點點頭說道。


    「正好戶部昨天已經派人把我的官服送來,明日我便跟文武百官一同上朝吧!」周羽麵色冷峻地說道。


    「好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你身穿禦史官服的樣子了!」陳進搓著手,一臉期待的模樣。


    倒是陳若蘭有些疑惑地說:「父皇不是特準你三個月後再行上朝嗎?你是為了使團而去?但你一個禦史,又不能做些什麽,為何要上朝呢?」


    「不可說,不可說,就當是去混個臉熟吧。」周羽搖頭晃腦地迴答道。


    陳若蘭雙手抱胸望著他,顯然對這樣的解釋很不滿意。


    原本乾、魏兩國使團來訪的真實目的就已經讓她猜不透了,現在又不知道周羽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真是一個比一個惱人。


    相比起陳若蘭臉上的神情,周羽更在意她胸前的風景。陳若蘭這丫頭平日裏穿著華服不顯山不露水,一抱胸那可就什麽都出來了。雖然比不上馮月那般波濤洶湧,但至少比自己那位純純飛機場的師姐有女人味得多。


    男人,一旦看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目光就容易被牢牢鎖住。周羽凝結的視線自然引起了


    陳若蘭的注意,當發現他正盯著自己胸脯看的時候,陳若蘭羞惱地說道:「喂,你往哪兒看呢?!」


    「啊,沒事……我正在研究影響人類繁衍的某些主觀因素……」周羽又開始了忽悠。


    「這又是什麽東西?」陳進在一旁憨憨地問道。


    「一種非常高深的科學理論知識,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周羽擺擺手道。


    陳若蘭雖然沒有繼續深究,但臉上還是不自主地飛起一抹紅霞,隨後狠狠地瞪了周羽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一場聚會就這樣在有些尷尬的氛圍中結束,三人各自迴府準備明日的早朝,同時也是兩國使團的歡迎儀式。


    這一晚,周羽坐在書房中冥想了很久,直到深夜,馮月跟何水玲輪番催他休息,書房那盞淡黃的燈才熄滅。


    第二天,知道周羽要去參加重要***的馮月親自幫他穿衣佩冠,由於李二牛一早到聚仙樓去盯著裝修的收尾工作,何水玲就擔起了廚師的重任。


    剛剛更衣完畢的周羽坐到桌旁,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就送到了他的麵前。


    何水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相公,我的手藝比不過你,也不如姐姐,你且將就一下吧……」


    周羽剛想要安慰一下這個可愛的姑娘,卻不料馮月搶在她前麵開口了:「水玲,你就是太慣著他了!像咱們以前,有這麽一碗麵條吃,指不定都樂成什麽樣了!現在家裏趁點兒,他就忘乎所以了,那怎麽能行!」馮月說著,故作一副嚴厲的姿態:「今天你要是不把這麵吃完,就別想進家門兒!」


    周羽:「……」


    得,這小妮子比他還護犢子。


    但周羽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美好,馮月跟他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從未分開過,嫁給他可以說是水到渠成的事。但何水玲不同,早年外出謀生的她雖然最終嫁給了周羽,但地位肯定不如一直陪在周羽身邊的馮月。正因為有這麽個落差,馮月時刻擔心何水玲在家中會受到排擠,所以處處維護著她,將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待。


    有了馮月的「恐嚇」,周羽隻得悻悻從命,直到將一碗麵條吃的幹幹淨淨,馮月才放他離開。


    今日的長安城熱鬧非凡,除了四處掛起的燈籠,圍觀的百姓才是喧囂聲的出處。你永遠不知道民間的消息來源是哪裏,但偏偏人們就都知道乾、魏兩國的使團會在今天進京。更兼有廉親王和右丞相帶領皇子公主相迎,整個儀式顯得十分隆重。


    由京城南北兩門到皇宮的道路擁堵不堪,圍觀的百姓在道路兩旁組成了「人體圍欄」,也不知是真的想要目睹一番使臣風采,還是單純的天性所致,前來湊湊熱鬧而已。


    與此同時,金鑾殿中文武百官齊聚,但今日卻多了一個讓眾大臣感到十分眼生的人。


    「這位大人似乎不曾見過,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官居幾品,所任何職啊?」一個國子監的官員看向周羽問道。


    「哦,在下周羽,現任台院及察院禦史,官居六品。」周羽迴答道。


    「什麽?兩院禦史?我文國可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看此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六品禦史,難不成又是哪家的門弟子孫?」


    「昨日早朝還不曾見過他,怎麽今日兀地來了?也沒人傳個消息什麽的……」


    周羽這個兩院禦史的憑空出現引發了朝臣熱議,不僅六部的文官對這個年輕人議論紛紛,就連各路將領都對周羽的身份有了猜疑。畢竟這麽個看上去不到弱冠之年的人能夠入朝為官,沒有點背景應該是不太可能的。


    麵對眾人的質疑,禦史大夫馬前錚站出來說道:「諸位同僚,這位周羽小兄弟,確實是我禦史台的兩院禦史,前幾天由皇


    上禦筆親封。由於周禦史家中有些狀況,聖上恩準他前些日子不上早朝。但今日事關我大文國體,周禦史特意舍小為大,與諸位一同會見他國使團!」


    馬大夫這話說得很有意思,既把周羽的身份點明了,又把他為何今日才出現在金鑾殿的原因解釋清楚,同時還讚揚了周羽一番,實在是宦海老手。


    但馬大夫的話並沒有終止大家的討論,現場的聲音反而更大了。


    「什麽?他的兩院禦史是皇上親封的?他究竟有什麽來頭?」


    「難不成他是淮陽公周定遠的孫子?」


    「胡說,淮陽公一生隻有一個孫女,哪來的什麽孫子?」


    「那你說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年紀輕輕就能成為兩院禦史,這樣的人你之前可曾見過?我不相信一個泥腿子出身的人能夠有這般待遇!」


    「這……我也不清楚……」


    關於周羽的討論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但周羽本人對此毫不理會。他們想要猜?那就讓他們去猜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乎朝臣對他的看法。


    「皇上駕到!」一聲高喝讓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齊齊下跪行李道。


    「眾愛卿平身!」文皇伸手示意道。


    「謝陛下!」眾大臣紛紛站起身來。


    「眾位愛卿,文乾兩國的使臣於今日進京,和我大文共商南北兩境休戰議和之事。議成與否尚且不論,諸位一定要同心戮力,共揚我大文國威,切不可讓兩國使臣小看了我文國之盛!」


    「遵命!」眾大臣齊聲答道。


    「陛下,乾國使臣已在殿外等候!」


    「陛下,魏國使臣已在殿外等候!」


    「宣!」


    隨著文皇一聲令下,廉親王和王相各自領著乾國和魏國使團步入金鑾殿內。


    「臣,乾國禮部侍郎宋巍,參見皇帝陛下!」


    「臣,魏國禮部侍郎許霖,參見皇帝陛下!」


    「兩位使者免禮平身!」


    「謝陛下!」


    「近年以來,文乾、文魏兩國邊境多有摩擦,百姓陷於戰火,苦不堪言。如今,三國攜手並進,共息金鼓之聲,實乃社稷之福,蒼生之幸!」文皇飽含激情地說道。


    「陛下聖明!消弭戰火是兩國的共同心願,是百姓的共同期盼,此前貴我兩國的「以武相會」已經過時,今後當不再提起。無論是乾國、文國還是魏國,都不乏飽學之士,自當以文會友,不知陛下認為此話對否?」乾國使臣頷首說道。


    「說得對,說得對!當要文會,不要武會!」文皇點了點頭,指著乾國使者表示認同。


    周羽聽了這話,就知道這兩個使團必定是在這所謂的「文會」上下了功夫,故意前來刁難文皇的。


    果不其然,在文皇稀裏糊塗的附和了乾國使臣的意見之後,兩國使臣的臉上都悄悄浮起了一絲略帶女幹詐的笑容。


    還是由乾國使臣領頭說道:「陛下,我國國君在乾國境內挑選了幾位略微會些琴棋書畫的雅士,前來文國以風雅之技會友,不知陛下可願觀賞?」


    「乾國國君有心了,朕自當好好欣賞一番!」文皇迴應道。


    乾國使臣見狀,抬手示意,隨即四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向文皇行禮後站定原地。


    正當文皇和百官疑惑他們幾個怎麽不開始自己的表演之時,魏國使臣又開口了:「陛下,我魏國國君也在國內挑選了幾位略微會些詩詞歌賦的人,不知陛下可願觀賞?」


    「這……自當觀賞!」文皇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但他已經騎虎難下,隻能想辦法見招拆招。


    於是乎,又有四個年齡參差不齊的男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向文皇行了禮。


    「陛下,俗話說樂需聲和,舞需人和,貴國可否也派出相應的雅士一競高下,也好增添些風雅之樂!」乾國使臣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


    「這……也在情理之中!諸位愛卿,乾、魏兩國有八位雅士,我大文也當出八人以對,何人願往?」文皇開始在朝堂之上點將。


    乾魏兩國的使臣說是以文會友,實際上就是來砸場子的。周羽堅信,這八個人絕對不是隨意挑選的,他們每個人在琴棋書畫亦或是詩詞歌賦的其中一項的造詣一定是旁人難以企及的,這才可能被選入使團。倘若文國的大臣掉以輕心,認為這真的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場「詩友會」、「歌友會」,那可就要丟人丟大發了!


    在文皇宣布征召諭之後,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誰願意打頭陣。畢竟對方的實力不詳,貿然站出來很可能會自取其辱,甚至可能招致問責。當眾失了臉麵尚且是小事,惹惱文皇丟了官職那才可怕。


    等了許久,一直不見有人自告奮勇,眼看著使臣的臉上掛起了越發得意的笑容,文皇的臉色也越來越來看,禮部郎中洪三川站到隊列之外說道:「陛下,微臣自幼學棋,可與這位公子對弈,供陛下與諸位同僚一觀!」


    「好,來人呐,給洪愛卿賜座!」文皇見有人站了出來,臉上的不悅也就消散了些。


    洪三川和那年輕人擺好陣勢,互相行禮後,對弈的第一局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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