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巨大擠壓感讓周羽醒了過來,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漆黑的路麵和一匹正在奔跑中的馬。同時,勒在身後的雙手也提醒著他自己是處於被捆綁的狀態。


    毫無疑問,他被綁架了,而且綁架他的人是個高手。最難受的是,身體處於這樣的一種狀態,周羽連說話都有困難,馬背上的顛簸讓他的胃受到了嚴酷的折磨。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終於趕到了一處客店,並將周羽從馬上卸下來,就像是他攜帶的貨物一般。


    迴到地麵的周羽已經被摧殘得渾身無力,口中的清涎直流,整個人幾乎是跪在地上。那男子解開他的繩子說道:“你有半刻鍾的時間如廁,當然,如果你打算逃跑,那你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如廁了。”男子的聲音不大,但卻極有威懾力。


    周羽現在連站都快站不穩了,哪還有力氣來逃跑?再說了,這人的武功高深莫測,周羽又怎麽可能跑得過他?


    最終,他還是搖搖晃晃地進了茅房,完事兒後再乖乖地出來,迴到那人身邊。


    男子也沒有再用繩子捆他,隻是點了他的啞穴,周羽就發不出聲音來了,想要唿救已經不可能。


    那人帶他進了通鋪,也不管他,直接躺下就睡。周羽明白,別看現在對方好像沒有絲毫戒備,但隻要自己想跑,那人一定會比他早一步出現在門口。


    這就是打不過人家的悲哀!周羽下定了決心,若是這次自己能夠活著迴去,一定要盡快地投名師訪高友,趕緊把這習武之事提上議程來。


    但目前對於他來說最緊迫的事還是如何逃離此人的魔掌,打是打不過,唿救也辦不到,那就隻能靜觀其變,看看對方下一步的行動再說,畢竟那人好像也沒有要殺了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幹脆就一起睡咯!


    想到這裏,周羽也躺到了鋪上,隻不過盡可能裏那人遠些,免得誤傷到自己。


    好在是這一夜過得十分平靜,沒有發生什麽異常事件。但天一亮,周羽的痛苦又開始了,為了防止他亂動,那男子又把他綁了放在馬上繼續趕路。


    ……


    洛州城,周家。


    “姐姐,我覺得情況不對呀,按理說就算相公真去了那種地方,也不可能到現在還不迴來啊!”等了一早上的何水玲又來到馮月的房中。


    不僅是她,馮月也感到有一絲不對勁。若是說周羽去逛了那些花柳之地,她覺得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一向顧家的周羽到現在連口信都沒給家裏傳過,這可有點不像他的性格。


    現在周羽不在家中,家裏的事就由馮月做主。至於馮亮,他對周羽有著高度的信任,壓根兒就不相信周羽會出什麽意外,再加上親眼看見周羽進了錦翠樓,他就沒把周羽一夜未歸的事兒放在心上。


    “你先別急,這樣,咱們先派人到王府問問情況,看看豫王殿下是否知道小羽的動向。”馮月冷靜下來,思索一番後對何水玲說道。


    聚仙樓還在歇業狀態,李二牛就成了傳信的最佳人選。為什麽這樣說?第一,家中大多是女眷,周羽不在,不方便自己出門;第二,李二牛是周羽最為得意的門徒,對周羽的習慣了解得多些,而且他常跟在周羽身邊,工作的熟練度較高。綜上所述,李二牛成了周家的信使。


    “什麽?周羽不見了?”陳進聽了李二牛的話,站起身來大驚道。


    “殿下,我師父自昨日上午出門後,再未歸家。老爺說曾經看到我師父進了錦翠樓,不知殿下可否知道此事?”李二牛說道。


    “錦翠樓?他怎麽會去那地方?以前蘇姑娘盛情邀請他都不曾前往,如今蘇姑娘已經到了京城,他再去又有什麽意思?這樣,你先別急,我派人去錦翠樓打聽打聽,看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陳進讓李二牛在大堂稍坐,並遣人去錦翠樓打探消息。


    沒過多久,出去的家丁迴來了,迴報道:“啟稟殿下,錦翠樓的老鴇說昨日上午有一位公子為蘇姑娘贖了身,但隨即就離開了,不曾逗留過。”


    “贖身?他想得可真周到!”陳進說道。


    但李二牛可笑不出來,他問那家丁道:“這位大哥,你的意識是,我師父沒有在錦翠樓停留,而是直接離開了?”


    “按那老鴇的話來看,確實是這樣!”


    “不對呀,他既然離開了錦翠樓,又沒來我這兒,怎麽會一夜未歸呢?難道……”陳進腦海中迸出些不好的想法。


    “師父他這次或許真的出了意外……”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李二牛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那也不對啊,付遷和陸岩已經落網,又有誰會對他動手呢?難道是這二人的家眷?不,此二賊伏法之後,家財被沒收殆盡,絕無可能再對老周動手!那究竟是誰呢?”陳進在堂中踱步,眉頭緊鎖。


    “我倒是有一個猜測……”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楊釧突然開口說道。


    “老楊,都這時候了,有話直說便是!”陳進催促道。


    “說不定跟上次出現的殺手有關……”


    “你是說……那個殺手的親信前來尋仇了?”陳進緊張地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周羽可就兇多吉少了。


    “我不知道,但最好先找買兇的那兩人問問殺手的情況。”楊釧給出了最有價值的辦法。


    “老楊說的沒錯,咱們立刻動身,前往永平縣衙!”陳進說走就走。


    縣衙大牢。


    “付遷,你老實交代,你究竟是在什麽地方雇來的刺客?”陳進冷若冰霜地問道。


    “迴殿下的話,是……商……商州,金……金鳳閣……”付遷結結巴巴地迴答道。


    “金鳳閣?”楊釧聽到這個名字,麵色一變。


    “老楊,你也知道?”陳進轉頭看向楊釧。


    楊釧搖搖頭說道:“我隻是聽說過,想不到江湖上還存在著這樣一個組織……”


    陳進繼續問付遷道:“這金鳳閣具體在什麽地方?”


    付遷將那地址告訴陳進。


    走出大牢的陳進追問楊釧道:“老楊,金鳳閣究竟是什麽?”


    “據說這是一個殺手組織,在文國很多地方都設有分部,專門接殺人的買賣。金鳳閣的管理十分嚴格,一旦任務下發,接受者就必須完成任務,除非自己死去。倘若找任何理由推托,便會受到極其嚴酷的懲戒,下場非死即殘。不僅如此,金鳳閣高手如雲,最厲害的當屬其總閣主金淩嶽,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本來我以為這個組織已經銷聲匿跡了,沒想到它還活的好好的!”楊釧說道。


    “既然如此,朝廷為什麽沒有派大軍將其剿滅呢?”陳進問道。


    “金鳳閣行事極其隱秘,無關者很少知道他們的人究竟在哪裏,剿滅也就無從談起。”


    “既然金鳳閣在江湖上有這麽大的名聲,又怎麽會隱藏得這麽好呢?而且他們做下的全是害人性命的勾當,總不至於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吧?”陳進還是不解。


    “殿下說的不錯,金鳳閣之所以壞事做盡卻能夠安然無恙,恐怕原因隻有一個……”楊釧話說了一半。


    “朝中有他們的內應!”陳進把剩下的一半補全了。


    楊釧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這種說法。他作為皇家護衛,是不能隨便妄議朝政的。


    “事到如今,隻有我們親自去商州看看了!二牛,你先迴家,告訴小月和水玲,讓她們不要著急,等我的消息!”


    “好,那就多謝殿下了!”李二牛拜別陳進,匆匆往家的方向趕去。


    待李二牛走後,楊釧攔住陳進問道:“殿下,金鳳閣高手眾多,此一去恐怕會有危險!”


    “那就把王府的護衛都帶上!對了,讓範青雲多多照應著周家,別讓歹人鑽了空子!”陳進心急如焚道。


    “為了他,您這樣做真的值嗎?”楊釧意味深長地問道。


    陳進沒有想到楊釧會這樣問,但他隻思考了三秒鍾,就迴答道:“值!”


    三秒鍾,決定了周羽的命運,也決定了陳進的命運。


    楊釧見他心意已決,亦不再勸,而是隨他一同迴府,召集護衛,直奔商州。


    另一邊,得知情況的馮月差點沒昏過去。陳進的意思很明確,周羽很有可能被綁了。但其實這已經是理想情況,若真是對方尋仇,周羽很可能已經遇害。


    李二牛帶迴來的消息讓整個周府陷入了驚慌之中,就連一直對周羽信心滿滿的馮亮都不淡定了,一遍又一遍地向李二牛確定著消息來源。


    何水玲坐在院裏的石桌旁,哭得像個淚人,水兒在一旁給她遞著手絹。但其實水兒自己也很難過,姑爺從她進府的那一天開始就一直很照顧她,這段日子以來,水兒早已習慣了這個家裏的溫馨,若是周羽真的遭遇了不幸,她恐怕很難接受。


    馮月也靠在石桌旁,雙目無神,兩隻拳頭攥得緊,指間都已經掐出血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褪了血色,但沒有流淚。她知道,周羽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這個家要靠她撐起來。


    “行了,大家先稍安勿躁,小羽可能隻是被帶到了商州,豫王殿下已經親自前去了,咱們還是安安靜靜地等候消息就好!”馮月試圖寬慰大家,但她自己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眾人也知道馮月的意思,於是各自迴到崗位,而哀傷的情緒還是在人與人之間擴散開來。不僅如此,當小童帶著苜蓿來到後院時,卻發現上一次喂給追風的苜蓿還好端端地放在那裏,不曾動過,連追風都絕食了!


    小童好說歹說,最終告訴追風說如果有一天周羽需要它去營救,如果它不吃飯就沒有體力,追風才勉強肯吃一點。小童就這樣坐在後院,呆呆的望著天。現在,悲傷已經出現人傳馬的現象了。


    與此同時,陳進一行人已經踏上了趕往商州的路,周羽現在究竟是死是活,誰都不知道,隻能寄希望於他吉人天相,能夠度過這一場大劫。


    “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不在商州,或者是他真的已經不幸遇害,那該怎麽辦?”楊釧又是突然的提問。


    但這一次,陳進沒有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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