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多鐸兵敗的消息,急報北京之後,清廷震動,滿朝官員,惶恐不安,工科給事中張王治於朝堂之上,大聲疾唿,道:“江南為朝廷賦稅之地,失江南,天下已有不安,若再失湖廣,恐天下皆危矣!”


    言官李仰義上疏,言辭懇切,其意請朝廷盡調關外之軍,蒙古騎兵,疏中言:“今關外之軍,猶龍臥未起,蒙古驍騎,猶虎踞未動,此等精銳,當盡數抽調,全師南下,以舉國之兵伐孟,必能一鼓作氣,蕩平賊人。”


    對這些言官清流的唿籲,多爾袞如同吃了隻蒼蠅般難受,關外之兵,蒙古之騎,能調的他都調了,關外再調兵,遼東還要不要了,再抽蒙古騎兵,怕是騰機思之流再起,可這些廢話多爾袞又不能斥責,麵上這些上疏的言官,都是一心為了大清朝好。


    多爾袞隻能和明朝皇帝一樣,留中不發,就當看不見上疏。


    ………………


    至於武昌城,更是如同坐落在火山口一般,一日三驚,滿城風聲鶴唳,有言豫親王被陣斬,有說被生擒,也有說周軍已經快要兵臨城下。


    清廷兵部右侍郎,總督湖廣,坐鎮武昌的湖廣總督羅繡錦,為了安撫人心,大索全城,搜捕青鸞衛探子,一邊急奏北京,聲言武昌城於湖廣之地的重要性,請朝廷切勿輕言放棄,一邊又連連發文,請肅親王,拜音圖馳援武昌。


    多爾袞收到湖廣之戰的結果,手腳不禁的有些發抖,便是連孝莊太後都緊張的問詢多爾袞“湖廣之局是否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多爾袞則寬慰道,“湖廣之地尚有豪格拜音圖所部,二人之軍力尚有十餘萬,局勢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隨同兵敗的戰報一起而來的,則是多鐸病重,已無力再指揮大軍作戰,對此多爾袞遍觀朝野,似乎此時能夠維穩湖廣局勢的,隻有一人,那就是信義輔政叔王,濟爾哈朗。


    年近五旬的濟爾哈朗,是努爾哈赤時期八旗議政的八大和碩貝勒之一,也是皇太極時代的四大親王,在順治登基後,又受封為信義輔政叔王,這也是清朝曆史上唯一一個封叔王的人。


    多鐸一敗,多爾袞縱然憂心忡忡,也要強振精神,處理湖廣之局,他知道,多鐸這一敗,許多人的心思就要變了,特別是肅親王豪格,豪格對皇位虎視眈眈,從未放棄過繼承大統的野望,多鐸敗了,他的欲望隻會更加的膨脹。


    若多爾袞不派人南下主導大局,若是萬一拜音圖倒向了豪格,那麽多爾袞一派恐怕就陷入死局了。


    鄭親王濟爾哈朗,為人沉穩,而且在清廷中,地位極高,因此多爾袞請濟爾哈朗前往湖廣,總管全局,雖然濟爾哈朗支持過豪格,但多爾袞知道,值此危局,濟爾哈朗一定會限製豪格的野心,因為多爾袞和濟爾哈朗都知道,一旦豪格再發起爭奪皇位的攻勢,那麽大清必然陷入內戰之中,到時候別說一統寰宇,恐怕退守關外都做不到了。


    濟爾哈朗的性格沉穩,但沉穩也就意味著保守,多爾袞此時已經不想著立刻擊敗孟浚,他隻想要穩住局麵,不止是戰局,更多的還有政治上的穩定。


    臨行前,濟爾哈朗對多爾袞說道:“攝政王,在沒有必勝的把握前,我等不可再攻孟浚。”


    濟爾哈朗歎了口氣,又說道:“可一可二,但絕不能再三了,大清再也承受不起湖廣之戰這樣的失敗了!”


    多爾袞緊鎖眉頭,沉吟許久,才說道:“我不伐,彼必來攻!”


    “咳……咳,北方之地,不比南方,江南水網密布,湖廣山巒疊嶂,戰馬難以馳騁,孟浚便是來攻,又有何懼!”濟爾哈朗咳嗽了兩聲,緩緩說道。


    多爾袞勸道:“南人擅內鬥,孟浚實力愈強,孫可望朱由榔等人必寢食難安,鄭親王不必太過憂心。”


    “不憂心不成啊,太祖基業,若是斷送在我等手中,日後有何麵目見太祖於地下。”


    ………………


    鄂州城。


    自從多鐸退兵之後,在所紮大營避過三日大雨後,多鐸殘部便放棄大營,撤往鄂州城內。


    在兵敗時,何洛會留哈哲阿收攏潰兵,哈哲阿冒著大雨,帶著親衛在官道上收攏潰兵,折騰至入夜,哈哲阿隻收攏了兩千七百餘人,多鐸從武昌出兵時,馬步軍將近八萬人。


    等兵敗返迴鄂州城時,出征之兵將,僅剩蒙古騎兵五千五百餘人,漢軍旗六百多騎兵撤迴來,漢軍旗步軍迴返者不足千人,再加上博洛的三千鑲白旗,八萬眾,至鄂州城,僅一萬兩千餘人。


    清軍八萬人,逃迴鄂州的有一萬兩千人,被周軍俘虜的有兩萬五千餘人,吳三桂所部一萬騎兵,又收攏了一千餘潰兵。


    剩餘三萬餘人,亡於陣中者,馬步軍一萬七千餘人,剩餘一萬多人,或斃命於荒野,或散落鄉裏,或為賊,或為寇。


    在大雨停歇之後,鄭成功率步軍三萬五千餘人,在水師的掩護下,朝著鄂州城氣勢洶洶而來,鄭成功前鋒兵敗之事,極為不忿,特別是孟浚於主戰場正麵擊敗多鐸,而自己卻被僅僅三千騎兵擊敗,鄭成功每每想起,便是極為惱怒。


    說起鄭成功的優點那可以說一大堆,比如堅韌不拔,執著,身具勇氣,意誌堅定,絕不氣餒,可缺點也是一籮筐,其人太過孤傲自負,急功近利,冷酷無情。


    在曆史上,鄭芝龍決定降清時,要鄭成功相隨,但鄭成功卻是堅定的說道:“從來父教子以忠,未聞教子以貳,今父不從我言,他日倘有不測,兒唯有素縞而已!”


    鄭成功進兵鄂州,陳永華私下便加以勸說,言:“武昌城,此時兵將不豐,豪格,拜音圖,多鐸皆無法旦夕而援,若是能奪取武昌城,於我軍猶如多一籌碼,何必去與多鐸殘兵相爭,當知困獸猶鬥,歸師勿遏!”


    而鄭成功當即拒絕陳永華的建言,多鐸兵敗,困守鄂州,若能殺多鐸,必然光芒萬丈。


    鄭成功一路上陣型嚴密,緩緩逼向鄂州,在水師大炮的掩護下,出城騷擾的蒙古騎兵無可乘之機。


    永曆三年,正月二十七日,鄭軍兵圍鄂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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