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若有似無的唿吸在耳邊。


    是風在呢喃。


    “……”


    微微的側了下頭,嶽緣感受著肩膀和側臉上的冷意,他知道這一刻化作清風一樣的擁著自己的到底是什麽。拋棄身體,摒棄靈魂,最終布下悖論之局值得嗎?


    嶽緣沒有去詢問。


    隨著另外一個自己的誕生,借由曉夢為媒體兩個自己算是碰了麵,使得悖論之局功成。


    在七星續命之術的輔助下,那個新生而沒有任何力量的‘自己’正用求生的本能在一點一點的汲取自己的力量,去對抗悖論對他的修正。


    這一局,曉夢真正利用了人之本性與本能以及認知的慣性。


    恍然間,嶽緣已經大概的推斷出了這千年之局。


    隨著功力對半分並且逐步的降低,之前那非人非身的狀態正在褪去。消逝的力量讓嶽緣在一點點的迴複,不過片刻間那消失的力量便已經將他迴歸的路給折斷了大半,使得踏上道路的他倒退了來。


    她以意想不到的辦法用七星續命之術‘治療’了自己半條命。


    殘破的靈魂無聲,兼職以身孕育新的‘嶽緣’從而成為原體,而這一切所造成的後果便隻有一個。


    自此之後,那個被自己放逐出去的曉夢要達成她自己的夢想了。


    用自己能夠使出的最大的力氣。


    她斬斷了風箏的線。


    迴歸於虛無。


    “值得嗎?”


    嶽緣特有的淡漠之聲響起,側眼輕瞥那挨著自己的殘魂。身上的重量在變輕,這代表著曉夢的殘魂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揮發消散,她所能支配的力量已經減少。


    值得嗎?


    值得。


    曉夢這樣問自己。


    因為在曉夢的耳中,剛剛嶽緣的聲音雖然還是那般的冷漠,但已經不是絕對的高高在上,非人非神,哪怕是恢複到了秦時時期的陰冷絕情可落在曉夢的眼中,卻也是那麽的灼熱多情。


    眨眼間。


    嶽緣的氣息再變。


    東皇太一的那股氣息慢慢削弱,在他的身上又出現了另外一股氣息。


    是在衰弱,是在迴轉。


    眼眸流轉,微合的眼皮遮不住眼中浮現出來的悲傷。


    嶽緣輕眯雙眸,發出了一聲歎息。


    這一聲,已然能夠讓人感覺到了感情。


    “值得!”


    曉夢鼓動殘存的靈魂震蕩空氣給出了自己的迴答。


    靈魂在一點點消散,化作七星續命術的薪柴,繼續推動著悖論之局。


    即使在這樣一刻,曉夢仍然鼓動最後的餘力做出了選擇。


    因為在這個時候,曉夢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感情。


    看到了地上的淒慘之景而物傷其類……故,這是悲?


    這天太黑,這雨太大,這雷火太過灼人,這已經看過的亂糟糟的天象讓人覺得不好,不喜歡。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厭惡?


    厭惡之後,隨即而來的則是一股止不住的欣喜。


    在她的眼中,這世界比之前要有著更多色彩,雖然不及春暖花開般豔麗,但帶給曉夢的有著更多的新鮮。曾經視而不見的世界,帶給了她豐富的色彩。


    這一刻,曉夢知道自己的夢想達成了。


    她終於從放逐中掙脫,迴歸到了這個鮮活的世界。


    積壓了千年的無情化作有情,徹底淹沒了曉夢的靈魂。


    她看向四周的女人,看向她們眼中的愛恨,她在思索——原來,這就是感情。


    自那個風雪天遇見嶽緣後,曉夢實際上早就被抹去了感情,成為了拉扯‘嶽緣’這個風箏的執線人。


    她隻是被放逐,陷入時間預言陷阱的工具人。


    曆來的曉夢都是一個極端冷漠的人,表現在她身上的特質真正意義上隻有一個。


    那便是極端的理智。


    哪怕是在中途可以模擬一些情緒,可那終究隻是表演,而不是發自曉夢內心的感情。


    而如今,借由悖論之局她解開了那道無情的封印。


    一時間,這殘存的靈魂竟然表現得如同一個稚童。


    “是恨!”


    目光落在嶽緣的身上,曉夢似乎感受到了這股名為恨的感情,哪怕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身軀,卻也是讓靈魂體會如針刺一樣的疼痛。


    可是……


    那夾雜在恨中的五味陳雜又是什麽?


    是愛嗎?


    曉夢不知道。


    如果不是愛,可那又是什麽呢?


    一時間無法分辨這個感覺代表著什麽,曉夢很快又轉過了念頭。


    隻是這一刻,曉夢很清晰了的感觸到了潛藏在靈魂最深處的那股複雜。


    恍然中,她好似迴到了曾經,本應該消失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又再度浮現在了眼前,過往一幕幕如跑馬燈一樣的浮現閃過。


    漫天大雪中。


    曉夢一襲道袍的立於風雪中,然後對著跪在自己麵前磕完頭的小小童子,拉起對方的手,說道:“俯首作揖謝師恩。從今天起,亮兒,我就是你的師傅了。”


    畫麵再轉。


    出現在她麵前的是身著道袍,須發花白,一身滄桑的老者遙遙望著自己,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什麽,也許是想要抓住自己,就像當初自己抓著對方的小手一樣,道:“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這又是什麽?


    為什麽會感到心痛?


    殘魂狀態的曉夢不知道自己為何眼前會浮現這般過去之景,為什麽會感到心痛?


    她想逃避。


    也許……


    該迴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大雪紛飛中,一個稚女愣愣的站在村子口的小道上。


    擔心,害怕。


    在鵝毛大雪中,小女童凍的瑟瑟發抖。


    好似一個醒不來的噩夢。


    忽然。


    村子裏有道女聲傳來。


    立時吸引了小女童的注意力,摸了一把清鼻涕後,女童開心的應了一聲,那是母親在喊自己了。


    轉過身,女童邁開小短腿朝村子裏跑去。


    沒有兵災。


    也沒有緣人。


    ……


    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幾個眨眼,一切都是一閃而過。


    “又下雪了。”


    在身上的那份冰冷感一下子消失不見後,嶽緣突然抬頭掃了一眼天空,再伸手接了一片落在掌心裏的鵝毛大雪,看著它在手心裏化成水,不由歎道。


    曉夢,夢醒了。


    但,針對嶽緣的牽製,在這一瞬間變成了進攻的殺招。


    笑三笑,終於尋到機會出手了。


    風雨雷火糾纏在一起,化作一道奪命之箭激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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