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兇險。


    對於北冥子來說則完全是忽視。


    他沒有在山穀裏停留,沒有留下來同鬼穀一家吃晚餐。因為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在那種狀況下的格格不入。哪怕在他的心底,對那一幕也感到無比的驚訝。


    因為他北冥子是外人。


    再說此次來這裏尋鬼穀子的身影,不過是為了合作。而眼下,北冥子顯然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雖說在對方的話語下又得到了一大堆讓人感覺到莫名的秘辛。


    合作。


    道家天宗掌門與鬼穀主事的合作。


    在寥寥幾語中,雙方已經達成了合作的餘地。


    得到丹方,北冥子幾乎可以肯定對方其實並不對那丹方上的記載有著太大的興趣,至於對於蜀山帶來的潛在危險……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鬼穀縱橫一脈從來就不是慈悲人士。


    北冥子能夠體會到老者心中的那份洶湧,既然直到現在仍是鬼穀,那麽所謂的隱居在蜀山從某方麵來說不過是一個笑話。要知道鬼穀縱橫一脈一直是插手天下局勢為主。又或者說,老者的隱居其實隻是在為他的後人。


    樹上。


    迎著冷風,北冥子低頭沉思。


    腦海裏迴蕩的是在離開前,老者對那婦人,還有那兩個孩子真切的感情,尤其是兩個孩子老者的感情是在嚴格與溺愛中徘徊。壓根兒沒有對縱橫二弟子的嚴肅。


    這是老來得子,還是什麽?


    說實話他有些想不太明白。


    搖搖頭,在冷風的吹襲下,北冥子將這個亂七八糟的心思丟在了一邊,這才從懷中掏出了那分棋譜,掃了一眼後,這又放了迴去。沉吟中,北冥子在思索著老者的話,真正的蒼龍七宿,以及那所謂的珍瓏棋局。


    還有那斬斷時間束縛的人。


    長唿了一口氣。北冥子看著自己吐出的氣化作一道白霧噴了出去後,這才收拾了自己的心思。迴過神,轉身朝蜀山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後,北冥子便朝來時的路原路返迴。


    之所以這樣做。驅使他這樣做的是出自北冥子自身的那份直覺。


    確切的說是道家秘寶所帶來的直覺。


    因為他走的一路便是測算。


    隻不過這東西太過費神費勁,甚至會耗費生命,而且北冥子能夠觀人卻無法看自身,那份隱隱籠罩在自身的危機感,促使他來了這一趟蜀山之行。做了這麽一個看起來沒有無頭無腦的事情。


    但在這番做法過後,那份籠罩在心頭的危機感稍微的減弱了一分。


    不過北冥子知道,想要徹底的消散這份危機,還不夠。


    他還需要做一件事。


    要讓秦王政知道丹方的事。


    北冥子當初在得知了陰陽家不斷的在秦國內抓捕方士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幕的即將到來。同樣,北冥子也十分清楚老者也知道這個緣由。


    身為鬼穀之人,怎會不了解時局?


    對方敢接,無疑是有著他的打算。


    山穀。


    目送著北冥子離去的方向,笑三笑默然不語。


    北冥子的真正來意,他在說那棋局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了一部分。對方來蜀山,是為了拉他入局,或者說是為了道家分擔那份籠罩而來的壓力。


    同樣。


    禿頂老者笑三笑也知道北冥子那未說出口的譏諷。


    鬼穀縱橫之人隱居,那才是笑話。


    哪怕是有著心理準備,在讓北冥子看到自己的妻兒的時候,笑三笑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有著一份尷尬。畢竟他的年紀……隻是,笑三笑很清楚。他所負背的力量可不同龍鳳,是極為不容易擁有後人的。


    好不容易有了後人,他怎會忍心。


    隱居。


    說穿了,就是為了後人。


    可同樣在他的心中。他也在為了那份理念爭鋒。


    道理,不證不明。


    這便是鬼穀千百年來存在的真正理由。


    這是統一與分封的對峙。


    之所以有這樣的情況,本身是從他的出身而得來。他在意看重的是分封,而那人則是統一之說。眼下這天下局勢。或者常人看到的隻是秦國那一統天下的萬般大勢,可在他的眼中,卻是早就見到了那深藏在裏麵的危機,暗湧滔滔。


    一個不小心,秦帝國便會崩潰。


    而這個崩潰的點便是秦王政。


    不以武力直接強行,因為那樣會成為眾矢之的。最佳的解決敵人的方法是從內部攻破,讓敵人自己了斷。而讓一個正走在偉大的路上的帝王崩塌的方式最佳之一便是長生。


    長生是所有人的最大誘惑。


    他看了不少。


    而正是因為這個緣由,笑三笑這才接過了北冥子給出的長生丹方。


    不僅如此。


    笑三笑還決定在族長之女小虞的身上投下一部分精力教導,教出他的分封理念。北冥子雖然隻是道出了可以小虞可以擔上姬之一字,卻也代表了小虞的未來。


    道家的人在擅長觀人的方麵說出的話一般都有定局。


    這天下,可沒有幾人能逃得過美人關。


    情關難過。


    英雄逃不過。


    梟雄也逃不過。


    就連他自己也逃不開。


    想到這裏,笑三笑目光停在正被自己的兩個兒子逗的嘻嘻笑的小虞,老者知道也許過不久這蜀山便已經不再安全了,將會迎來戰火。是時候為妻兒準備另外一個安全的地方了。


    ……


    秦國。


    鹹陽宮。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首《關雎》不過是開口念了前麵的第一句便停了下來,那端坐在自己位置的十八世子胡亥的目光落在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趙高的身上。見到那顯得有些陰冷的趙高,十八世子胡亥見狀連忙起身,道:“原來是中車大人,不知到此是為何事?”


    趙高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十八世子胡亥。


    在這幾年裏,他花費了不少的時間來側麵觀察過這個頗得秦王政喜愛的王子。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東君大人為什麽會讓他想法設法的助十八世子,可在一段時間的觀察後。他才發現這十八世子極為的不簡單。可謂是胸有溝壑。


    在除長子扶蘇外,秦王政的其他兒子都比不上這十八世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趙高發現這胡亥很會藏拙。


    抬頭。


    趙高的目光落在了胡亥的雙眸上,掃了幾眼卻發現胡亥不由的側了側頭,避開了他的眼神。看到這裏。趙高心中不由暗笑:果然,這十八世子很不簡單。


    目光充盈,視線銳利。


    似孕有寒熱二意。


    不是普通人。


    這是身懷武學之人才有的視線。


    藏得很深。


    甚至連他趙高都瞞過了啊。


    鹹陽宮裏是有著其他的好手,可趙高卻絕不會認為這份武學是出自這些好手傳授的,先不說秦王政允不允許。地位的不同也讓他們不會輕易去在意江湖武學。


    唯一的可能……十八世子當初記下了秦王政那份交給他揣測有沒有問題的秘籍。


    過目不忘。


    想到這裏,趙高已經知道了十八世子胡亥有著一個獨到的能耐了。再掃了一眼那詩經,趙高卻是不由失笑,這戲做的不錯。是做給秦王政看的,也是做給扶蘇看的。


    他不爭。


    不敢也不想。


    隻不過在趙高的眼中,這不爭其實就已經是爭了。


    可惜的是你世子殿下你小瞧了你的父王啊。


    看著十八世子胡亥,趙高在心底暗歎。


    秦王政在做何想法,外人不得而知。或許,眼下的秦王政他的注意力早放在了長生的方麵,若是長生。便能夠造就不滅的天朝,那還要後人幹嗎?


    因為他將會成為萬代的帝王。


    大殿。


    秦王政一個人靜靜的看著之前由趙高送上來的詳細情報,那份關於薊都發生的事情的詳細情報。他沒有在意被滅亡的燕國,更沒有在意逃亡不見蹤跡的太子丹。秦王政的心思隻在一個信息上,得道飛仙。


    “隻剩下一個齊國。”


    “想來明年就可以做到帝國一統了。”


    自言自語著道出了接下來的安排,秦王政已然開始慢慢的將他的注意力開始轉移,統一之戰早已不值得他去在意,因為那是已經注定的結局。一個帝王,沒有時間浪費在一個注定結局的小事上。


    “不急。”


    “再等等就好。”


    吸了一口氣,秦王政將這份密卷丟在了一邊的火爐中。靜看著它化作了灰燼,就好似看到那六國在他的眼前一幕一幕的被秦軍滅亡:“不過,寡人倒是想要聽聽東皇閣下對此事的看法。”


    話音落下,已經有人按照這個吩咐去了陰陽家。


    與此同時。


    陰陽家。


    禁地。


    嶽緣已經定下了決議。


    在不少陰陽家弟子結合當初少司命調查的地點外。他們已然大概的確定了道家天宗的地點範圍。最主要的是嶽緣非常清楚道家都很中意山川。而對道家來說,得天獨厚的存在在這大地上並不多就那麽幾個。


    再說……


    丹方與長生訣正好一並解決。


    一箭雙雕,這樣的過程無疑是最好的。


    當然,那尋找醫家鏡湖醫莊的事情同樣沒有放棄。


    就在星魂得令離開後,大司命緩步走了進來。先是躬身一禮,大司命這才無比恭敬的道出了來意。


    “噢?”


    “秦王政想要見我?”


    “越過帝國左右護法……”


    微微側頭。嶽緣麵具下的臉上爬上了一絲詫異:“有意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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