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遍布。


    閃爍著絲絲光華,夜晚的微涼仍然降不了就如那些混跡在青樓的男人心頭那蕩漾著的浴火。


    燙心。


    灼人。


    怡情院。


    每到夜晚的時候,都是它最為熱鬧的時候。畢竟,白日宣淫的事情大白天的還是不那麽多,很多人都將這個事情擺在了夜晚,黑暗是許多事情的最佳遮掩。


    一天。


    陸小鳳在怡情院呆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喝酒,賞美,聽小曲兒,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什麽也不想動。


    作為一個懶人,在很多時候,陸小鳳一直覺得這青樓著實是一個懶人所能呆的好地方。既不用擔心負什麽責任,也不用去在乎什麽牽扯。青樓,自來就是一個交易感情的地方。


    花滿樓早已經離去。


    對於青樓的態度,花滿樓自是不如陸小鳳。


    耳邊迴蕩著的是妙齡女子所獨奏的曲子,在結合另外一名少女玉手提壺,麵帶微笑的倒著酒水,聽著那滴答的酒水聲,就足以讓人產生一種沉醉的感覺。


    陸小鳳已經是懶的動了。


    他就那麽趟在床上,任憑妙齡女子動作,讓對方一點一點的喂自己酒水。


    “哈哈!”


    喝了一口酒水,嗅了一把眼前女子的體香,陸小鳳突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果然,女人是麻煩的事物,換做是我的話,跑都來不及!”在下午的時候,花滿樓讓人帶了話過來。


    消息自是關於那拿著孔雀翎的商秀珣與嶽緣的事情。


    命真大。


    這是陸小鳳的第一個念頭,隨即便是幸好自己不是這樣的人。


    “啊嚏!”


    不由的,陸小鳳打了噴嚏,伸出手撓了撓那有些癢癢的鼻子。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了開來,走進來了一個陌生人。


    “嗯?”


    微微昂頭。目光落在那推門而入的人身上,陸小鳳的眼中跳躍著詫異。


    進門而入的是怡情院的老鴇。這女人的麵色上顯得有些緊張,臉上陪著笑。那笑容,雖然看起來很真,但在陸小鳳的眼中,卻是看得出那有著一種假。


    但那種小心翼翼,卻是很真。


    視線越過老鴇,落在了她的身後,定格在了那站在後麵的男人的身上。


    那是一個身穿捕快服裝的男子。


    與一般的衙門捕快不同。男子身上的衣服有著些許不同,目光一掃而過,陸小鳳的眼神不由的微微一凝,這是六扇門的人。


    要遭!


    麻煩來了。


    這個念頭剛剛在陸小鳳的心中爬起,房間裏的幾個女子見狀後立即躬身走了出去,老鴇在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男子伸手示意後,這才說道:“請!”隨即,老鴇逃也似的離開了。


    進門。


    隨手將房門關上。


    身穿捕快服裝的男子快步走到陸小鳳的床邊,看著這個仍然是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沒有絲毫動彈。隻有眼珠子轉動的男子,心中是什麽想法外人不得而知,男子沒有說什麽。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


    “……”


    陸小鳳瞥了一眼站在床邊的捕快,仍然是沒有絲毫的動作,繼續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目光卻是落在被青樓女子擱在腹部上酒杯,深吸一口,那杯中美酒頓時波動,升騰而起,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水龍沒入了陸小鳳的口中。


    一旁的六扇門捕快仍然是恭敬的舉著手上的信封。


    兩人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保持著各自的做法。卻是對手上的信封視而不見。


    半晌。


    六扇門捕快發現這麽下去,自己的任務隻怕無法完成。低頭思索了下。捕快便直接將信封給拆了開,從裏麵拿出了信紙。然後攤開,送到了陸小鳳的眼前。


    白紙黑字。


    隻要陸小鳳不是瞎子,都能瞧出上麵寫著的究竟是什麽。


    然而——


    陸小鳳閉上了眼睛,甚至發出了唿嚕聲。


    一個時辰後。


    六扇門的捕快終於離開了怡情院。


    雖然有不少人都在看到了,許多人也在猜測著發生了什麽,但這些終究是外事,而不關當事人。


    房間裏。


    燭光下。


    陸小鳳看著手裏的信紙上麵的字,麵色有些低沉。


    過了一會兒後,將信紙捏了個皺皺巴巴後,陸小鳳這才將信紙卷起,遞到了蠟燭的上麵,看著火苗將信紙點燃,在手上成灰。


    “金九齡啊!”


    陸小鳳吹了下那落在桌麵上的紙灰,不由得的搖頭苦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名捕!”


    繡花大盜的案件,這是想要將他也牽扯進去啊!


    陸小鳳沒有專門去了解這個案子,但是他也知道這震驚天下的大案,不同大眾,在陸小鳳的眼中,這個案子並不是許多人想象的那麽簡單。尤其是當金九齡親自來信後,陸小鳳更能確定自己的這個想法了。


    號稱天下第一名捕的金九齡都覺得棘手了,可想而知。


    作為一個在天下間有著許多朋友的人,陸小鳳與金九齡同樣很熟。


    一封信。


    著實撓到了陸小鳳的癢癢處。


    起身。


    陸小鳳離開了怡情院,他要將這個事情和花滿樓說道說道,甚至也想聽聽嶽緣的看法。


    雖然關係比不上與花滿樓,西門吹雪,司空摘星之間的情分,但兩人之間也算是朋友。


    街道上。


    雖然還是有著不少的行人,但卻早已沒有了白天的熱鬧。


    由於是在天子腳下,更顯警惕。


    所以,在這裏除了某些地方外,是需要宵禁的。


    一個人走在路上,抬頭看了一眼那不知何時多起來的雲,再加上迎麵吹來的夜風。陸小鳳莫名的有了一種月黑風高的感覺。


    這可是殺人的好時候。


    這個怪異的念頭剛剛爬起,陸小鳳的腳步已經頓下。


    手中的折扇收起,擱在了掌中。輕輕的拍打著,發出啪啪的聲響。在這個陡然安靜的隻有風聲的街道上顯得清晰入耳。


    唿——


    夜風唿嘯,吹起一邊的空竹籃在地麵上帶著滾兒,自陸小鳳的麵前滾過。


    夜風有些冷。


    但讓陸小鳳在意的是那肆意散發的殺氣。


    滾過的籃子確是沒有絲毫吸引陸小鳳的目光,而陸小鳳的視線卻是死死的定格在了這條街道的盡頭。那盡頭,站著一個黑衣人。


    一身詭異的黑袍罩身。


    全身上下絲毫見不到其他的東西,就好像一個人鑽進了一個套子中,靜靜的站在那裏。


    很明顯,對方在等人。


    “你在等我?”


    目光一直打量著這個黑衣人。陸小鳳這一生來見過不少的人,也遇見過不少的陷阱,更是見識過許多的高手。其中,甚至有不少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譬如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


    而眼前的人,給他的感覺,無疑也是一個頂尖高手。


    因為那份感覺,與西門吹雪實在是太過相似。


    隻一眼。


    陸小鳳就覺得眼前人是一個用劍高手。


    在陸小鳳觀察著對方的同時,黑衣人同樣在觀察著陸小鳳。


    麵對陸小鳳的問題,黑衣人沒有出聲迴答,他不會暴露任何的紕漏在外麵。即便是暴露了。今晚過後,這些紕漏亦將不在。


    風仍在吹。


    吹起黑衣人身上的衣袍不斷的朝後飄揚,發出嗤嗤的聲響。


    籠罩在頭上的兜帽亦在這股風下吹的不斷的晃動著。在陸小鳳的注視中,黑衣人沒有任何的言語,隻是安靜的對視了一眼後,這便緩緩的舉起左手來。


    手上是一柄黑色的劍。


    劍就那麽橫在了身前,黑衣人的目光早已經不在陸小鳳的身上,而是停在了眼前的劍上麵。


    鏘!


    一聲響,劍自己就那麽緩緩的出鞘了。


    劍鞘黑色,劍身也是冷黑色的。


    陸小鳳識的,這是寒鐵的顏色。


    神情凝重。折扇早已經收迴,插在了腰間。陸小鳳的右手早已經準備,一雙指頭已經在蓄勢待發。


    “留神了!”


    這是黑衣人的第一句話。也是今晚的唯一一句話。


    話語落下。


    長劍終於徹底的出鞘。


    劍氣相衝,長劍如同射出的利箭,劍柄朝前直射而去。


    與長劍一般速度的是黑衣人。


    人劍過處,路上的一切阻礙都被分開。


    在劍柄即將靠向陸小鳳的時候,黑衣人的右手終於握向了劍柄,隨即斬下。


    與此同時。


    陸小鳳的靈犀一指也豁然而出。


    迎向了對方的劍。


    天上的烏雲,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露出了那被遮掩的滿天星鬥,還有那輪銀月。


    悅來客棧。


    嶽緣整整的說了一夜的故事。


    說的自是自己的故事。


    而唯一的聽眾,則是商秀珣。


    那個故事聽起來十足的荒誕,但在商秀珣看來,這確實是真實的。因為她自己,便是嶽緣故事中的一個人。


    “……”


    心情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失望?還是長久以來的猜測終於得到證實後的失落?商秀珣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隻知道自己並不是唯一的那一個。


    當然。


    與商秀珣不同的是,嶽緣雖然有心去傷春悲秋,去為自己那一塌糊塗的感情而感慨,但是眼下的他卻被另外一個消息給震驚了。


    那是剛才花滿樓托人帶來的消息。


    這個消息便是——


    陸小鳳,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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