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情院。


    當陸小鳳在外麵閑逛了一圈後,最終還是難耐心中的好奇而再度走上了樓。


    還未等他推開門,便見房門已經被打了開來,從裏麵走出了一個正在整理身上衣飾的青衣女子。出來的女人的模樣,讓陸小鳳一臉的愕然,一手舉著酒壺,怔怔的站在原地看了半晌。


    目送對方離去後,視線久久不願從對方那個閃亮的光頭上離開,陸小鳳這才咂吧了下嘴,自言自語道:“厲害啊!”


    出家人!


    搖著頭,陸小鳳晃著身子,邁著懶洋洋的步伐走進了房間,這才注意到房間裏的景象。


    沒有什麽變化。


    好似與之前離開一般無二,唯一有些變化的就是床上的被褥稍顯淩亂了一些。


    而這份淩亂正在告訴陸小鳳一些男人該知道的東西。


    房間。


    歐陽情正在替嶽緣梳著頭發,一頭烏黑的長發正在她的一雙玉手上撥弄著,白玉梳子在手上翻轉,正安靜如同侍女一般的跪坐在嶽緣的背後,安靜的坐著自己的事情。


    視線一掃而過,鼻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嗅了嗅,陸小鳳便知道這房間裏在剛剛不久前發生過激鬥。


    而且還是一個男人與好幾個女人的戰鬥。


    當然。


    這戰鬥不是男人一般所想的那種戰鬥,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戰鬥。


    因為房間中,壓根兒就沒有男女激情過後的那種味道。


    換句話說,那便是嶽緣與這個女人達成了什麽交易,又或者她被人收服了。


    沒問。


    也不想問。


    陸小鳳覺得若是摻雜其中,隻怕是會遇見天大的麻煩。


    靠著門。


    陸小鳳擺了一個吊兒郎當的姿勢,一手拿著酒壺喝著酒,一手摸著嘴上的胡子,問道:“這麽快?”


    “你想太多了!”


    沒有迴頭,嶽緣還在讓歐陽情為自己做著頭發,聽到陸小鳳那頗有韻味的一句話,直接迴道:“看你的口氣,似乎是有其他的事情?”


    “嗯!”


    “我需要見一個瞎子一趟!”


    “他有點麻煩!”


    點點頭,陸小鳳承認道。在兩人之間,一直存在著一種奇詭的感覺,外人無法想象,但兩個當事人卻是知曉。嘴上雖是說著瞎子,但明眼人都能夠聽出那是他一個極好的朋友。


    “唔!”


    “你去吧!”


    沉吟了一下,嶽緣說道。


    “希望我們下次見麵,還能夠在一起喝酒!”


    笑了笑,陸小鳳將已經喝完了的酒壺擱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在轉身離開,走出房門的時候,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我也希望!”


    嶽緣緩緩的轉過頭,目光投在了陸小鳳離去的背影上,輕聲說道:“希望到時喝的是酒,而不是懷念!”


    這話是什麽意思?


    歐陽情在聽到陸小鳳這句話的時候頗為奇怪,不過在她的心中思索的倒不是別的,而是眼前自己正在為對方梳頭的嶽緣,嶽緣拿下自己姐妹等人,掌握紅鞋子,給人的感覺自是去做壞事的。


    而陸小鳳無疑是正道大俠,乃是正派人士。


    那麽兩人剛才的對話……


    手上動作不慢,仍然是以溫柔之態,輕輕的梳著嶽緣的長發,在剛剛的交鋒中,歐陽情已經知曉了麵前這個男人是絕頂高手,厲害的一塌糊塗。哪怕現在她的右手正在對方腦袋上的要穴上拂過,但歐陽情卻是沒有絲毫動手的心思。


    不敢。


    甚至是連想法都沒有。


    說句不好聽的,她怡情院的花魁,紅鞋子組織的四當家,已經臣服了。


    這不怪她沒有堅持,那是因為在無法抵禦的絕望下,為了生存,臣服是唯一的選擇。要知道,連她們的大姐公孫蘭同樣是束手就擒。而且,在她的心中竟駭異的發現有一種欣喜的情緒。


    這樣的男人,太過可怕。


    即便是想要反抗,也需要有著足夠的把握,否則的話……


    房間裏。


    嶽緣眯著眼睛,以一種放鬆的姿態任憑歐陽情替自己整理著秀發,而腦海裏則是迴放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麵對生死符,幾女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


    眼下。


    時間太短,隻能用力壓服。


    薛冰、青衣女尼都已經迴去,而公孫蘭同樣是在嶽緣的安排下迴去了。


    不過嶽緣卻知曉,公孫蘭這一次的迴去,隻怕會將紅鞋子裏重新整頓一番,至少……吃裏扒外的人是會被清理了。這是公孫蘭的想法,也是嶽緣的想法。


    畢竟這個紅鞋子嶽緣用來做的事情,是找人,他可不想自己手上多一些其他人的痕跡。


    女人。


    正因為愛的深,會在許多時候,在女人之間是沒有多好的友情的。


    為了愛,可以背叛任何的東西。


    徹底整理一個組織,是需要時間的。即便是紅鞋子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有些東西的整理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最重要的是有些東西嶽緣並不需要,故而也是讓幾女有著足夠的緩衝時間,嶽緣一個人呆在怡情院享受花魁數天的服務。


    ……


    江湖之遠遠不過海角天邊,廟堂之高高不過紫禁之巔。


    從來,江湖與廟堂並不是分割開來的。


    江湖影響廟堂,廟堂也會影響江湖。


    尤其是對廟堂來說。


    哪怕是現在已經是儒家當道,但在朝堂來說,都脫離不了一個法字。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這都是統治者需要注意的。作為統治者,想要的都是掌控一切,即便是江湖同樣也是想入手掌握,尤其是過往的江湖之人給了現在的統治者太大的印象。


    江湖門派,插手了改朝換代之事。


    尤其是朱家皇室,更是十分的清楚。所以,錦衣衛監察天下,查的不僅僅是官員,而且從其中還專門分裂出了一門管理江湖之事的部門,這個部門早在曆代已經存在,隻不過都沒有徹底的定下名字。


    而在朱家皇室,便為這個專門插手江湖之事的部門定下了專門的名稱。


    那便是——六扇門。(曆朝曆代都有,但確切的名字是在明朝定下,故而也將之前宋朝的相應處理江湖事的官府名稱稱之為六扇門,大家是一脈相承的,六扇門就是暗指朝堂專門處理江湖事的部門)。


    而在這六扇門裏,眼下便有著一個號稱六扇門中三百年來的第一高手。


    天下第一名捕。


    他的名字,叫金九齡。


    房間。


    點著油燈,金九齡一身捕快服裝,端坐其中。


    在他的麵前,則是擺著案卷。


    這是最近出現在手上的一些比較難的案子,自是牽扯到了江湖中人。身為天下第一名捕,自是有著自己的態度。小案子壓根兒不會入金九齡的眼,而隻有那種頂尖大案,才會讓金九齡起一絲自己的興趣。


    昏黃的燈光閃耀,照耀出他的影子。


    金九齡雖是天下第一名捕,但他並不像是一般的捕快,長得五大三粗,反而是十分秀氣。


    麵目白淨無須。


    著實是一個清秀的男人。


    倘若不是一身的捕快服裝,還有那一身的氣質,一般人看來定會認為他隻是一個文弱的秀氣書生。


    手上卷宗翻過,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這上麵記載的最新的一件案子。


    有人中毒死了。


    即便是鏢局將自己的人的屍體收攏了迴去,但六扇門還是弄清楚這是中了什麽毒,吃了什麽。


    那是一份有毒的糖炒栗子。


    外表看起來這是一件極為普通的案子,在一般的捕快的眼中隻不過是普通的江湖仇殺,畢竟走鏢之人遇見的危險是很大的。不是他們危險,而是運的東西危險。


    一旦被某些人打上主意,很有可能會出現意外。


    但是這件案子卻並不是如此,因為這死去的運鏢的人是運完了鏢。


    旁人或許看不出什麽來,但在金九齡的眼中卻是能夠看出其他的東西,那既是因為他自己,也是因為他的身份,天下第一名捕的身份總會讓他知曉太多普通人不知道的隱秘。


    就在這時。


    一聲輕響在屋外響起。


    端坐在房間裏的金九齡立時反應了過來。


    白玉一般的右手一翻,一根繡花針已經出現在了指尖,隨後繡花針劃過油燈,霎時間房間裏頓時熄滅,變得黑暗起來。而就在這時,一個奇特的聲響開始在那房門上不斷的敲擊著。


    這是一種暗號。


    咚!咚咚!


    知曉了對方的身份,金九齡手上的繡花針早已經收起,也在桌子上輕輕的點了幾下後,人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門外。


    站著的是一個黑衣小廝。


    在見麵後,兩人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小廝目光打量著這個名捕的同時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對方。


    “嗯?!”


    借著月光,信封上的字已經讓金九齡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縮,接過信封,打開後便仔細的看了下去。半晌,信紙一收,放進了懷裏後,金九齡這才對麵前這個黑衣小廝親切的說道:“我知道了。你前來沒有泄露任何的馬腳吧?”


    “沒有!”


    黑衣小廝自是記得吩咐,一路來可謂是萬分小心,自認做到了萬無一失。


    “噢!”


    “那就好!”


    “迴去吧,世子殿下不會忘記你的這份功勞的!”


    金九齡聞言很是滿意的笑了,說道。


    “告辭!”


    舉手,抱拳示意後,黑衣小廝轉身就要離去。隻是在他剛剛轉身的那一刻,隻見眼角的餘光中察覺到了一絲亮芒,隨即隻覺得自己眉心一痛,似乎有什麽東西透體而過。


    微張著嘴,開口想要說什麽,卻又駭異的發現自己的嘴不知何時被什麽東西給縫上了。


    緩緩的迴過頭。


    黑衣小廝怔怔的看著站在那裏,麵無表情的金九齡,隻來得在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嗚咽後,這便沒有了聲息。


    “嗬嗬!”


    “對世子來說,你就是馬腳啊!”


    金九齡一把扶起那倒下已經失去了聲息的黑衣小廝,含笑道。 攙扶著已經死去的黑衣小廝,迴到了自己的房間,金九齡走到角落裏,輕輕的逆轉了一個機關。


    在嘎吱聲中,牆壁上突兀的多了一個小門。


    隨後。


    金九齡便拖著黑衣小廝的屍體走了進去,那小門便又閉了上來。


    密室裏。


    空無一片。


    什麽都沒有。


    在點亮了油燈後,金九齡隨手將屍體丟棄在了角落,然後人走到了正中間的石台邊。


    石台上,擺著一個造型精致的木箱子。


    世子的來信,已經讓金九齡知道,他的差錢可不是一般的小數目。在這麽短短的一會兒裏,金九齡的腦海裏已經尋找解決的辦法來。錢的解決辦法,對於一個知道了太多隱秘消息的天下第一名捕來說,並不困難。


    “……”


    望著眼前的木箱子,金九齡怔怔的看了半晌,這才自言自語道:“看來,是用到你的時候了!”


    箱子打開。


    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那是一疊秀的十分漂亮的牡丹手絹。


    當然。


    這些手絹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擺放在最中間的一個小包裹。


    包裹打開。


    裏麵擺放的是整整齊齊的黑色毛發。


    看那毛發的樣子,似是自人身上脫落的胡須。


    右手如同撫摸情人一般輕輕的撫摸著這些黑色的胡須,金九齡的臉上蕩漾著一絲奇特的表情。


    許久。


    他甜甜的,笑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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