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唿嘯。


    席卷著那遍地的落葉殘枝飛舞。


    降下的溫度,也在隱隱的透徹中這江湖中的冰冷。


    江湖。


    江湖。


    既是江也是湖,人在其中走更多的是感受到其中的寒冷。或許剛開始還好,但泡在其中的時間過長,人便會發現自身的溫度也會漸漸的變得如同這江湖一般的凍人。


    行走江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保持著一顆滾燙的赤子心。


    縱觀上下數千年,又有幾人能夠如此?


    大宋一朝,在江湖中出現的能夠憑借一顆心去燙著身旁其他被江湖侵染的失去了本色的人迴複過來的人物,也隻有兩個。


    北宋,丐幫幫主喬峰。


    南宋,為國為民郭靖。


    可即便是這樣,最終這樣的人在最後也是淹沒於江湖。


    其他人在江湖中行走的時間越長,越容易遭受到影響。


    有的開始爭權奪利,為了絕學,為了利益,漸漸的放棄了本來的追求,無論正邪都是如此。


    譬如自己。


    “……”


    昂首看天,天際萬裏無雲,蔚藍一片,陽光熙和,卻仍然遮掩不了這冬日的寒冷。一身黑中帶金的長袍被寒風吹的發出唿啦的聲響,雙手負背,嶽緣麵無表情的看著天空。


    自出關後,衛貞貞、阿朱等人都明顯的發現嶽緣似乎發生了什麽變化。


    沒人知道這個時候的嶽緣究竟在思考著什麽。


    站在身邊半晌。


    沉默了一會,阿朱終究是開口出聲了,她對靈鷲宮對那天山的那處小金剛寺的做法很是詫異,並不明白為什麽會下如此狠手。靈鷲宮所到之處,灰飛煙滅。


    這使得阿朱頗有一種讚同三十六島和七十二洞的做法的感覺。


    “那寺廟裏,有著什麽?”


    沉吟了下,阿朱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出聲詢問了。


    “沒有什麽!”


    “隻是那裏多了一座佛像!”


    轉過身,目光落向阿朱的臉上,對方似乎不太習慣自己的那種眼神,微微的側了側頭,避了開。嶽緣見狀心中一歎,也沒有說什麽,而是緩緩道出其中的一個小原因。


    所謂取迴一件東西,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取迴。


    佛像?


    阿朱聞言不由的有些詫異,這關佛像什麽事?不過在之前數天的時間裏,與四大劍侍梅蘭竹菊的聊天,以及衛貞貞的態度中,阿朱已經隱隱的察覺到了靈鷲宮上下的一種奇妙的態度。


    確切的說是對佛門的態度。


    雖說本身阿朱對佛門的人也並不怎麽在意,當初那大輪明王鳩摩智的態度仍然讓她到現在心中都十分的不滿。從心底上,阿朱對那種異域的佛門的態度並不好。


    但,這並不代表阿朱會痛快的接受那種對立的態度。


    尤其是僅僅因為一尊佛像的緣故。


    難不成那尊佛像……與靈鷲宮有關?


    “好了!”


    “不說這個了!”


    “阿朱,這樣東西暫時的就放在你的身上吧!”


    嶽緣不想多提曾經衛貞貞、寇仲和徐子陵兄妹的失敗,而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樣東西交給了阿朱。


    “嗯?”


    阿朱迷惑的接過嶽緣遞過來的東西,雙眸中盡是訝異,目光掃了一眼手中的卷軸,那上麵的幾個大字曆曆在目——道心種魔大法。她知道,這是一件極為重要的武功絕學,自當初在嶽緣的手上的時候,她便知曉。


    隻是她並沒有心思想著去看,即便是在當時嶽緣以溪水壓製龍元暴熱的時候,保管衣衫的阿朱也抑製著內心的那份想要看的衝動。但是在這一刻,阿朱完全沒有料到對方會將這份卷軸交給自己保管。


    這是一份信任麽?


    還是有著其他的意思?


    接過卷軸的阿朱愣愣無言,但是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內心裏,因為這份舉動,讓兩人之間彼此的一份尷尬已經舒緩了不少。


    “我說過幫助你!”


    “會替你尋到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妹妹!”


    見阿朱陷入了一陣失神的狀態,嶽緣微微一笑,接著又道出了一件讓阿朱心神恍然的事情。


    抬起頭。


    阿朱的眼中盡是驚喜與意外。


    對比起這個來,親生父母才是阿朱心中最為重要的事情。


    “公子,你知道他們是誰?”


    “說起來,阿朱你也算是見過自己的一個親戚!唔,還是不說明的好,到時你直接見到他們便是!眼下,我們去的方向,正是你母親的所在!”


    點點頭,嶽緣伸手遙遙一指前方,那裏的方向正是阿朱生母所在的地方——信陽小鏡湖。


    在中途,嶽緣與衛貞貞還有一群靈鷲宮弟子途中分成兩部。


    一部繼續東進。


    剩下的一部分則是朝信陽而去。


    而朝信陽而去的這一部分正是嶽緣、阿朱、衛貞貞、小丫頭和四大劍侍幾人。


    ……


    黑木崖。


    山下。


    河道旁,離去的道路上。


    慕容複麵色嚴肅,一言不發的騎在馬背上,至於那個他一直不知道麵目的黑衣人則是在下山後,便已經不知所終。以他的武功,想要追蹤對方實在是還差一點。


    “明教!”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牽扯到這麽一個奇怪的宗教?


    信仰聖火。


    在慕容複看來,這個宗教極為的危險。


    不過危險那也隻是對眼下的大宋而言,這對慕容家的立誌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讓慕容複最詫異的地方,便是那個號稱與自己父親一輩的黑衣人,在言語中對明教有著一種讓他愕然莫名的親近。但這種親近感中,仍然存在著一種必要的疏離。


    他不知道黑衣人進去與那帶著麵紗,見不到真實麵目的明教聖女談了些什麽,慕容複隻知道在對方重新出現在自己麵前後,望向自己的目光顯得有些詭異。


    而且這山,也著實險峻的可以。


    果真是天下之大,有太多的讓人不知道的所在。


    “唔!”


    長唿了一口氣,慕容複強壓下心中的那份怪異之感,決定暫時不去想這個讓他摸不著頭腦的事情,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當下該注意的事情的上麵。


    比如如何火中取栗。


    又比如那個女人的傷勢如何。


    就在慕容複低頭若有所思的時候,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傳進了耳畔,將慕容複從沉思中驚醒了過來。


    抬頭望去。


    隻見河畔的盡頭,一頭雪白色的毛驢正踢踏著腳步慢步跺來。


    在其背上。


    則是倒坐著一個背影偏瘦的錦衣公子,正手持書卷朗誦著,那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柔和的讀書聲溫厚入耳。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並不是那麽的安全。


    很快。


    駿馬與毛驢錯身而過。


    似乎是因為駿馬和慕容複身影擋住了那略顯溫熱的陽光的緣故,使得毛驢背上的人陷入了陰影。


    微微打了一個噴嚏,似是察覺到那份溫熱不見了蹤跡,毛驢背上的錦衣公子這才反應了過來。昂首,看著停在身側的馬匹,還有那端坐在馬背上頗有風度的慕容複。


    “這位公子!”


    “你擋著在下的太陽了!”


    微微眯了眯眼,一手將手中的書籍捧在身前,如西子捧心狀,盯著慕容複打量了半晌,錦衣公子臉色頗有些不舒服的說道。


    你的太陽?


    慕容複隻覺得麵前這俊逸的不像話的讀書人的口氣十分的狂大,無語的搖了搖頭,指著身後說道:“這裏的山路不好走,可要小心些!在這塊險灘,可是有著不少強盜悍匪的!”


    “哈!”


    錦衣公子聞言輕輕一笑,嘴唇微抿,伸出右手拍了拍一側的奢華長劍,說道:“有它,我可不怕!”


    “嗬嗬!”


    慕容複見狀不由樂了,以他的眼力自是瞧得出那柄奢華的長劍隻怕自掛在這人身邊後就沒有真正的拔出來過,一直是作為裝飾物品而已。再說,這世上殺人的劍,又有幾人的三尺青鋒會是如此的奢華?


    “這劍看起來不錯,是一柄好劍!”


    “它叫什麽?”


    這句話不過是隨意一句,算是有話找話的那種,對於麵前這個俊逸的書生,慕容複莫名的隻覺對方有著一種讓人頗為舒服的感覺,並不讓人反感。


    “好眼光!”


    “這麽多人,唯有公子看出在下的這柄長劍是一柄寶劍!”


    “要知道這可是花費了我不少的精力,讓人專門仿造的一柄好劍!”


    “劍名——月缺。”


    “這個名字,如何?”


    拿起掛在毛驢身上的三尺長劍,錦衣公子的模樣很是開心,拿在手上輕輕的舞動了一下,望著慕容複說道,眼神中卻是存在著一種期待。


    “……”


    慕容複嘴角有些抽,他隻不過隨意一句,卻不料會帶來這麽多話,看著對方那期待的眼神,沉吟了一下,劍不怎麽樣,但名字不錯,慕容複決定還是讚歎一番:“名字不錯!”


    “以月缺映月圓,這是一柄有情之劍!”


    “是謂千裏共嬋娟!”


    說著這些話,慕容複的心中卻是讚歎,果然隻有那些花前月下的書生才會起這樣的名字。


    月有陰晴圓缺,卻是此事古難全。


    它不可能在同一天圓與缺同時存在。


    莫名的,慕容複覺得這也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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