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微涼,夜很快已至。


    獨尊堡在這個時段再度熱鬧起來,畢竟到了晚飯的時候。


    隻是其他人再怎麽樣,對於堡主解暉究竟在做什麽事情也沒有幾人知道,真正了解知道秦王李世民在獨尊堡的不過是解暉,還有他的幾個心腹,以及兒子。


    除此之外,在他人的眼中獨尊堡原來是什麽樣子,眼下還是什麽樣子。


    唯有平常心思比較細膩的人才會知道這種平靜之下的波濤洶湧。外鬆內緊,便是眼下獨尊堡的樣子。


    “……”


    作為天刀宋缺的女兒,作為解暉的兒媳婦,哪怕是宋玉華的娘家人勢力龐大,但在嫁出去的女兒乃是潑出去的水,而且更多的也隻是宋缺不過平穩解暉的棋子。


    她宋玉華在獨尊堡過的並不好。


    宋缺知道自己女兒的代表身份,解暉也同樣知道宋玉華嫁入獨尊堡的含義,而宋玉華的夫君更是如此,不聞不問不憐不愛。


    她宋玉華嫁入獨尊堡,帶來的不過是為獨尊堡增添了一張吃飯的嘴,還有一個抑鬱的美人兒。


    恬靜,溫婉,還有堅韌的性子。


    哪怕是在獨尊堡亦是被排除在解家家人之外,她也隻是默默不語,一個人安靜的呆著,哪怕她是天刀之女,也是如此。在獨尊堡,無論宋玉華做的如何,她仍然不會被解暉真正接納,因為她是宋缺的女兒。


    這一個原因,就足夠做所有的解釋。


    真正的比起她妹妹宋玉致來說。她宋玉華遠遠沒有宋玉致過的精彩和舒服。


    隨著仆人的前來邀請,宋玉華便知道今天的晚餐到了,收整了有些雜亂的衣擺,宋玉華扭頭看了一眼那被她擺在窗口的那朵摘下的鬱金香。目光頓了半晌,宋玉華這才轉身推開房門,朝外麵走去。


    窈窕的身態,還有蓮步一般的碎步,若大家閨秀一般的宋玉華轉過身,緩緩的將推開的房門關了上來。在門縫合上的那一刻,她似乎再度見到了那個拿著鬱金香輕嗅花香的男人。


    低下頭。


    喃喃的自責了一聲,宋玉華這才在仆人的帶領下去了大廳。


    大廳。


    若是一般女子在平常吃飯的時候,是沒有資格上主桌的,但是宋玉華乃是天刀宋缺之女,更是解暉兒子明媒正娶,不管這之間有著什麽用的齷齪和交易,但她宋玉華就是有這個身份。


    隻是……


    在這飯桌上,在這獨尊堡中,她宋玉華自己總感覺是一個外人。而不是這裏的家人。


    她在這裏過得好,吃的好,亦沒有人欺負她,可她宋玉華就沒有覺得自己真正的幸福過。除此之外,她更多的還是叨念著自己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夠好,不討夫君喜歡。不討公公喜歡。


    先是柔聲問好,向公公問好,向夫君和小姑子問好,其中除去解暉算是點點頭有點迴應的話,那麽其他人便是忽視了。


    對此宋玉華仍然是溫和的笑著,一點一點的吃著飯也不做聲。


    解暉在大廳中不過是吃了一點兒就離開了,原本還算好的吃飯氣氛在解暉走後,立即變得冷淡起來。解文龍也放下了碗筷,離開了,至於解文鴛同樣如此。


    與解文鴛不同。解文龍知道自己父親最近在做什麽,與李閥達成合奏,就必須得斬卻與宋缺的聯係。再加上本身解文龍對宋玉華就沒有多大的興趣,又是聯盟式的婚姻,他對待宋玉華的態度自然也就清楚了。


    因為解家想要出頭。就必須走出天刀宋缺的陰影。


    而且與李閥合作,解暉就不能像牆頭草一般,在他看來,眼下天下局勢雖然紛亂,但在佛門的支持下,李閥終究是有著極大的優勢,其中地利便是極大的優勢。


    而最近吵的熱熱鬧鬧的寇仲的少帥軍也不過是占據了小小的地盤,哪怕是有著飛馬牧場的支援,再加上對方師傅道公子的鼎力幫助,但是在解暉看來寇仲仍然沒有什麽機會。


    道家想要自己的代言人奪得天下,首當其衝麵對的便是眼下的天下第一大宗的佛門。有著佛門的阻擋,少帥軍想要真正成事那實在是太過困難。隻怕是在最後,魔門也會插手。


    少帥軍成事所麵臨的困難,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一番對比思索下來,解暉當然有了人選。解家想要發達,想要在這混亂的天下爭取一杯羹,獨尊堡那麽便隻有一個合作的對象了,那便是李閥。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而這一次便是這樣的打算。


    至於獨尊堡自己去爭霸天下,解暉雖然有著野心,但是這樣的念頭卻是沒有想過,否則的話第一個繞不過他解暉的人便是天刀宋缺。對於自己的這個結拜兄長,解暉了解的可是很深。


    也正是如此,麵對宋玉華這個兒媳婦,解家完全不能敞開懷抱接受人家。父親與兄長如此,解文鴛就更不用說了,在解家這幾年,她幾乎沒有給宋玉華一次好臉色。


    對於解文鴛來說,她才不管你是不是天刀的女兒,嫁入解家,那便是解家的人。


    一頓飯吃的不波不瀾,如同往常一樣。


    宋玉華倒是沒有怎麽在意,不過她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那便是在這段時間來,獨尊堡比以往更加的嚴密,似乎是在守衛什麽東西。外麵的人或許不知道,但住在這裏已經幾年的宋玉華很明顯的發現了這些變化。


    “……”


    隻是宋玉華對此並不感興趣,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她宋玉華嫁入解家的那一天起,她便已經是解家的人了。


    即便是她知道了其他的事情,作為解家的兒媳她也不會告訴自己的妹妹。不會告訴自己的父親。


    但顯然……


    微微歎了一口氣,宋玉華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


    一番晚飯過後,她又該迴去了。


    顯然自己的夫君還是不會理自己,小姑子同樣如此。


    在迴返自己房間的路上。宋玉華越發的發現獨尊堡裏似乎出現了什麽問題,剛剛走出來的時候還好,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卻是出現了極大的問題。


    四周的暗哨都已經出現,還有許多的人手持弓弩出現在了裏麵。


    不僅如此,她甚至眼尖的看見了遠處出現的和尚。


    奇怪了!


    心中很是怪異。但是宋玉華知道自己在這裏的地位,許多東西因為她是天刀的女兒是不能去攙和的。所以,宋玉華不過是迴頭掃了一眼,便在丫鬟的服侍下,迴到了自己的院子。


    不過那突兀的混亂,確實讓宋玉華不由的想起了一個多時辰前見到的那個嗅花的男子來,或許……


    推開門。


    第一眼,她又看見了那擺在了窗口桌子上的鬱金香。掃了一眼,揮手讓丫鬟退下後,宋玉華這便走入了其中。


    關上房門。


    宋玉華先是走到窗戶前。將擺在在了上麵的鬱金香重新挪了個位置後,宋玉華那柔弱的聲音這才迴蕩在了房間中。


    “是你嗎?”


    柔弱的聲音絲毫讓人感覺不到她是天刀宋缺的女兒,一點也沒有其父的氣質和刀壓天下的氣概。溫婉,柔弱,堅韌,這便是這個戰亂時代的大家閨秀。


    她們從來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沒有迴頭。


    宋玉華知道自己的房間裏已經來了其他人。而且還是那種比較急切,是從窗子裏躍進來的人。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先前自己見過的人。


    “你亦是愛花之人了!”


    玉手撥弄著麵前的鬱金香,這朵被摘下來的花朵被放進了一個瓶子中,裏麵還裝著一些水,這便是宋玉華傍晚所做的事情。花被摘下,便離凋零已經不遠了。


    放在花瓶中,裝點水,至少會讓這朵花凋謝的晚一些。


    看著這朵花,宋玉華就好像看到了自己。


    “隻是你不該摘下它,離了花田的花。終究會孤獨的凋零的!”


    玉手輕輕的撫摸著那已經隱隱有了些蔫的花瓣,宋玉華喃喃自語著。


    有些憔悴的背影,還有那幽幽的語氣,讓聽起來心中就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憐惜的衝動。


    房間中,沒有任何的迴音。


    似乎宋玉華不過是在自言自語。


    許久。


    宋玉華在細心的擺弄著那朵鬱金香。手上則是拿了一手新的手帕,正在輕輕的為花瓣擦拭著汙跡,動作輕柔舒緩,似乎她麵前的不僅僅是一朵花,而是一個人,一個嬌弱的女人。


    “不出聲也沒事!”


    “剛剛堡裏的動蕩定是因為公子而起吧?”


    “能夠對獨尊堡出手的都是有著極大背景或者是頂尖身手的高手,玉華不想知道你與他們有什麽糾葛,還請看在我們都是惜花之人的份上,莫要傷了無辜!”


    微微的瞥了下頭,宋玉華似乎在檢查著自己有沒有擦拭幹淨,玉手輕輕的捏拿著花莖,發現那裏又有了點汙跡,便一個人對著那裏哈著氣,想要擦拭那裏。


    氣氛又再度安靜了下來。


    半晌。


    宋玉華再度開口了,道:“你能夠將我的手帕留下來嗎?那個隻能是我丈夫的啊。”


    一個婦道人家的香帕丟給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是她生命中的一個汙點,從某方麵來說已經是不貞不潔,尤其是她出身注重漢家血脈的家族中的時候。


    她身為宋缺的女兒,就應該是完美的。


    說完後,宋玉華不再言語,而是輕輕的哼著一首奇怪的曲子來,如呢喃一般的啦啦聲迴繞在房間。


    而在這個時候——


    獨尊堡高層終於爆發了徹底的混亂。


    不僅解暉怒目圓瞪,甚至連也在這裏做客的師妃暄無比震驚。


    那便是秦王李世民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給弄丟了。


    秦王哪裏去呢?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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