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兒雖然年紀小,但還是聽出來,自己的爹爹正在救皇上不能迴來看他,他癟了癟嘴,眼眸裏閃動著著晶瑩,“爹爹何時迴來?睿兒想爹爹……”


    看著睿兒那潮紅的小臉、憔悴的神色,朱如玉心如刀割,她很怕睿兒隨時永遠離開自己,此時含著淚,忍下悲慟,“睿兒乖,娘親陪著你也是一樣……”


    清風心裏酸酸的,眼睛似乎也有了酸意,他手心緊緊握了握,看著朱如玉已經背過身去,不再看自己,他低聲道:“王妃,如有需要,卑職定當全力以赴。”


    “你迴皇宮去吧,這裏有我的人,不用你們操心了。”朱如玉淡淡地說了一句。


    因為她背對著清風,所以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他不是傻子,他感覺出王妃的失望與惱怒。


    “王妃,還請原諒王爺,這件事……”王爺根本就沒有料到啊,誰知道二公子會在這個時候出了天花呢?


    清風仔細詢問了秋菊等人需要什麽,又將良辰留在王府照應,安排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王府,迴到了皇宮。


    -


    一連幾日,朱如玉不梳不洗,整日整夜地陪在睿兒身邊塗著藥膏,按時喂著湯藥,盡最大的努力幫助睿兒減輕痛苦與折磨。


    好在功夫不負,在第四夜時,睿兒的情況終於迴了頭,可怕的高寒高熱與疼痛漸漸落了下去。


    朱如玉感覺自己在幾乎不能堅持時,看到了曙光,她抱著睿兒一次又一次地流淚。那種失而複得的幸運複雜的難以形容。


    自己何曾有過這樣無助的時候?可見之前是沒有點住軟肋,軟肋一來,自己也是六神無主。


    而能給自己安定的那個人,此時正在別人孩子身邊——不,是緋聞中他的孩子身邊。


    想到這個,朱如玉心口就堵得慌。她低頭看著熟睡的睿兒,努力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喃喃道:“睿兒,娘的寶貝……隻要你能好,要了娘的命都可以的……”


    她看了看天色,又是新的一天。


    -


    不過,在睿兒轉好的同時,朱如玉卻很不幸地染上了天花。


    這一日,正是第七日頭上。


    睿兒被移出院落安心靜養,朱如玉自己將自己關在屋裏,並且命令所有人一律不準進來。


    “你們隻要好好給本妃照顧睿兒就夠了,本妃若是命大,自然死不了。”說完,自己設了結界,不給小果等人進屋的機會。


    眼看又是一日,還是不見白沐塵迴來。


    秋菊叫小果好好照顧睿兒,自己則打算去宮裏走一趟,王妃如此模樣,王爺卻還沒有迴來的跡象,她從心裏著了急。


    -


    天色漸漸暗了,離秋宮院落裏西偏殿,站了幾位老臣,還有太皇太後。


    此時,她的神色莫測,正與身邊一個老臣低聲說著什麽。


    離秋宮正殿窗前,秦秀芝神色非常憔悴,身子的力氣仿佛被抽空一般,靠在貼身嬤嬤身上,眼眸不離開裏麵躺在床上的兒子,以及坐在床邊的那抹挺拔的身影。


    終於,白沐塵的手緩緩從小皇上的心口處拿開。


    伺候在外麵的清風等一看,知道治療基本結束,便立刻推門進去。


    良辰嘴快,憋了幾日的事情終於在一靠近白沐塵的時候脫口而出,“王爺,二公子得了天花……”


    清風一愣,想要給良辰使眼色阻止卻沒有來得及。


    白沐塵一驚,鳳眸一蕩,忽然身子一歪,噴出一口鮮血,軟軟倒在了床邊。


    幾個侍衛著急忙上前搶救。


    清風氣得責備良辰道:“王爺剛運氣結束,氣息都沒有調穩,你著急什麽,擾亂了他的心智!”


    良辰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七日七夜,王爺不眠不休,無論內力還是精神都耗費太多,故收了內力後需要做短暫的調整,自己卻著急中忘了這一點,真正該死了。


    秦秀芝此時也走了進來,看孩子麵容有了紅色,知道他已經轉危為安,忙轉身去白沐塵身邊查看。


    此時,清風為白沐塵輸內力,幫助他穩定內亂的真氣;明月看準時機在白沐塵虎口處捏住穴位,同時顫聲喚道:“王爺……”


    白沐塵緩緩睜開了眼眸,第一句話就是:“睿兒……如何了……”


    “王爺放心,二公子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清風收到消息,得知睿兒已經安全,可他沒敢現在就告訴王爺,王妃又染上了天花。


    聽說自己的兒子脫離了危險,白沐塵放心地閉上了眼眸,低聲道:“王妃她,辛苦了……”


    現在他幾乎虛脫了,幾日不眠不休的輸送內力,同時還煉製了幾枚高階丹藥幫助皇上驅毒,如今他隻想安靜的睡一會兒,恢複一下體力。


    “本王睡半個時辰,到了時間你們叫醒爺,爺迴去看王妃與睿兒……”白沐塵喃喃吩咐完,便睡了過去,或者說昏睡過去。


    秦秀芝上前來,淚眼朦朧地看了白沐塵一眼,低聲問清風,“王爺他不要緊吧?”


    清風斂著神色,抱拳道:“王爺他是太累了,損耗太多……”


    “都是哀家和皇上連累了他……”秦秀芝的淚珠子一般落了下來,在眾人的注視下,坐在了距離白沐塵比較近的椅子上,順手接過明月手中的薄被,為白沐塵溫柔的蓋上。


    清風與明月互看了一眼,他隔空傳音道:“我們守著還是出去?”


    明月看清風竟然朝他要主意,抿了抿唇,“我們守著吧,萬一王爺需要我們照料呢……”


    其實還有一層意思他沒明說,自家王爺已經有了王妃孩子,若是被太後一直守著,似乎不太妥當。雖然他也清楚太後與王爺之前的所有事情,可現在畢竟各自的身份不一樣了,而且都有了不同生活。


    估計王爺如果現在有知覺,也不會同意自己與清風離開。


    清風也感覺出離開不妥,便立在白沐塵身邊,猶豫了一下,道:“太後,您也該休息一下了,如今皇上已經脫離了危險,您也可以放心了。”


    秦秀芝點點頭,緩緩道:“哀家知道皇上安全了,更知道王爺為了皇上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說著話,秦秀芝的眸子又閃出了水汽,身子卻沒有動。她知道那邊皇上需要安靜地休息,幾個嬤嬤與宮女都在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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