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秦秀芝向白沐鬆傳了消息,提出請求,願意跟著兒子去封地終老,此外別無所求。


    白沐鬆很快就答應了,臨行前,特意見了他們母子一麵。


    秦秀芝今日很仔細的梳妝,穿了符合她此時身份的衣衫。她的美麗已久,優雅依舊,隻是眼眸裏,再沒有之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深邃與平靜。


    她拉著兩個孩子的手,低著頭給白沐鬆施禮。


    施禮完畢也沒有抬頭去看榻上的白沐鬆。


    “朕知道你恨朕,此番離開,估計我們再也見不到了。”白沐鬆看著眼前這兩個自己曾經最愛的人,心裏也湧出一絲別離的酸楚。


    秦秀芝隻看著自己麵前的一片地方,緩緩道:“臣妾不恨,除了後悔之外,沒有半點恨意,不僅沒有恨意,臣妾還要感激皇上的不殺之恩,感謝皇上允許臣妾帶著雲瑞離開,等他十五歲,自會去自己的封地……”


    說著話,她微微福身,那滿手的凍瘡分外醒目。


    白沐鬆目不轉睛打量著秦秀芝,“你後悔嫁給朕?”


    秦秀芝沉默,等於肯定了對方的問話,她再次福身,道:“臣妾與孩子路程遙遠,要及早啟程,就此拜別。”


    她叫兩個孩子給白沐鬆磕了個頭,然後牽著手,慢慢往出退去。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去看白沐鬆一眼。


    “可是,朕卻沒有後悔娶了你,秀芝。”可能是觸動了白沐鬆心裏的某些柔軟,他看著昔日的發妻臨別連一眼都沒有看自己,而且沒有半句央求,也沒有一個條件,她就那麽順從的從後位上退了下來,而太子的目光純粹安靜,沒有一句懇求的話,二兒子今年不過五歲,目光更是天真無邪——他的心痛了一下。


    他的話換來秦秀芝的抬眸,隻是那眸中沒有半點不舍,隻有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她沒有說話,退到門檻外,秦秀芝才低聲對孩子道,“我們走吧。”


    一大兩小消失在了白沐鬆的眼前。


    他知道,在自己有生之年,可能再不會見到這三個人,心裏一衝動,要身邊公公扶著走到窗前,目送那身形單薄的三人漸行漸遠。


    身邊的老太監看著這一幕,心裏輕歎一聲。


    -


    秦秀芝與兩個孩子坐著車,在一百士兵的護送下出了城,離開京城。白沐塵安排了幾十名玄天宗高手充當士兵,去執行護送任務。


    而他自己也在兩日之後,啟程離開京城。這一次臨別,他沒有去叩別白沐鬆,隻是去劍了瑾太後,然後便離開了。


    -


    迴到廣陽,已經三月。他進府第一句就問朱如玉在哪裏。


    “迴王爺,王妃今日邀請了幾位貴婦賞桃花,此時應該在桃園。”


    聽到朱如玉過的如此愜意,白沐塵一直緊繃的神經也不由鬆了下來,嘴角輕勾,“是麽?”


    小果一聽,立刻歡喜無限地朝桃園跑去了。這一路隨著白沐塵去京城,可把小果憋壞了,因為白沐塵並沒有動用玄音閣的力量,而她被命令呆在王府,白沐塵去陵園也不帶她。


    所以迴到廣陽,就像鳥兒飛出牢籠一般。


    因為有女眷在,白沐塵也不去桃園打擾,隻迴了長春宮,沐浴後,換了常服到了前院自己書房。


    秦少羽本來之前跟著去了京城,可到了之後因為家中有急事,隻得先離開,到現在還沒有迴來,不過給白沐塵寫了信,問詢京城之事。


    白沐塵一到書房,讀了他的信,便給他迴信,將京城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交給清風去安排送信。


    “秦公子家裏有何事,那麽急的迴去了?”明月想著心裏估計說了原因,他也很關心秦少羽,所以便問道。


    白沐塵一麵整理書信一麵道:“是他母親病了,這迴是真的病了,他要去盡孝伺候。”


    桌上放著諜報,是京城的最新消息。自從離開京城,他都沒有再過問京城的事。一路迴來也有七八日了。


    他打開一個個的察看著。


    清風看著他臉色斂了起來,就知道白沐鬆又有了動作。


    “他封了東方嵐為皇後,三月初三舉行封後大典,而他們的兒子被立為太子。”說完,白沐塵將那信箋丟在一邊,同時指著一張信箋,道,“靜妃與思王這一路已經遇襲三次,你可以看看這些人有多急不可耐!”


    清風聞言,開始為原太子深深擔憂,這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不是你退了位,事情就可以結束的,除非你將性命交出來才算完。


    “加派人手去保護靜妃與思王,本王答應過要保他們母子平安,不能失信於人。”白沐塵果斷又下了命令。


    因為照這個情況,對方一直都不會甘心,不達目的不罷休。自己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靜妃離開京城是他的建議,若是出了差池,他一輩子良心也難安。


    -


    朱如玉正帶著睿兒與幾位女眷賞桃花,聽聞白沐塵迴來,心裏非常高興,不過也不好撇下客人。所以一直等遊園完畢,送走客人,她才帶著睿兒到書房見白沐塵。


    因為客人都不在了,小果才跟朱如玉報告京城的一些事情。不過,很多事情她沒有參與,所以不很詳細。


    “皇後被將為靜妃,太子已經廢黜,如今兩人都離開了京城去了封地。秦家人沒有被處死刑,不過被流放到了邊遠之地,據說王爺好像暗中接濟,也倒不至於受苦。秦陽公臨死的囑托,王爺肯定會盡力的……”


    她將一些大事告訴了朱如玉。


    這讓朱如玉心裏很震動,這白沐鬆太不是東西了,說廢就要廢,若自己是秦秀芝,絕對會讓這無情的男人付出代價。


    “王爺的目的達到就好,不然王爺心裏也不會好受的。”朱如玉從心裏疼惜白沐塵,如今皇上這樣的一意孤行,作為他的弟弟,白沐塵心裏自然不好受。


    這樣想著,腳下的步子就邁得更快了。


    -


    夫妻一個多月不見,朱如玉一進書房就飛進了白沐塵的懷裏,而睿兒已經被院外的清風暫時截下來哄著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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