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溫衡寅有點心神不寧,上課時總往室外瞄。


    他爹溫四先生已經用戒尺敲了好幾遍桌子,眼神充滿警告。


    溫衡寅隻好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思,跟著搖頭晃腦念書。


    好不容易下學,溫衡寅溜去灶房摸了兩個饅頭揣進懷裏,一溜煙跑去薑家。


    來到薑大伯家院子外,見左右無人,悄悄跑去豬圈,扒著圈牆將饅頭投喂給豬圈裏的阿花。


    沒錯,他給黑花豬取名阿花,還每天送好吃的給它。


    因為阿花懷孕了,肚子裏有可能是他的崽兒。


    事情是這樣的。


    前些日子他經常薅野菜過來喂阿花,它可高興了,一瞧見他來就仰著鼻子吭哧吭哧叫。


    溫衡寅從來沒見過這麽可愛又聰明的豬豬,所以就經常薅了野菜喂它,有時還帶點兒饅頭糕點給它。


    某天,他正用姐姐剛做的綠豆糕喂豬,忽然發現有人朝這邊過來,正是那小屁孩櫻寶和自家姐姐溫舒。


    溫衡寅怕被姐姐瞧見自己拿她做的綠豆糕喂豬,連忙從圈牆翻進豬圈裏。


    悄悄躲在黑花豬身後,靜聽外頭動靜。


    姐姐和那個櫻寶一直在外頭嘰嘰喳喳說話,好似兩人有聊不完的話題。


    溫衡寅鬱悶地等她們離開,自己好出去,結果等著等著就打起瞌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溫舒將一包綠豆糕遞給櫻寶:“這是我做的,裏頭加了蜂蜜,可好吃了。原先做了很多,不知怎麽少了一半,估計讓阿弟拿去吃了。”


    櫻寶接過綠豆糕笑眯了眼:“謝謝溫姐姐,你真好。”


    溫舒摸摸櫻寶羊角辮,笑道:“櫻寶也很好。”


    她左右望了望,說:“我先前看到阿弟往這邊來,還以為去你家看鹿呢,也不知這會兒他跑哪兒瘋去了。”


    櫻寶踮起腳尖也四下望了望,沒看到人。


    “可能去找虎子了吧。”


    虎子與溫衡寅同教室念書,已經跟他混的很熟,兩人有時也會在一起玩耍。


    兩女孩又說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告辭分開。


    傍晚,大妮拎著豬食桶喂豬,忽然瞧見母豬旁邊睡了一個男娃,嚇得她差點將豬食桶打翻。


    仔細一瞧,原來是溫夫子家的小郎君。


    大妮趕緊叫醒他,“你怎麽睡這裏?有沒有被豬咬傷?”


    溫衡寅揉揉眼睛,一看自己躺在阿花身旁,嚇得跳起來老高,從大妮打開的圈門處竄了出去。


    撒腿一路狂奔迴家,就見爹娘姐姐正要與仆人一起去尋找他。


    見兒子迴來,溫四郎氣的拿起戒尺就要抽下去。


    肖珍娘也沒攔,眼睜睜看著丈夫揍兒子好幾下,才問:“你去哪兒了?”


    溫衡寅垂著腦袋不敢迴答。


    溫舒見弟弟一身髒汙,連忙道:“他肯定又去捉泥鰍了。”


    肖珍娘見兒子一直不肯吭聲,也不問了,讓他進屋換衣,這事便這麽算了。


    哪知沒多久,溫衡寅竟聽虎子說阿花懷孕了。


    他先是嚇壞了,跑去問母親。


    “娘,你說男女睡一塊兒會懷孕嗎?”


    肖珍娘不明所以,還以為兒子遇到什麽醫學難題,便認真迴答了兒子的問題,“可能會吧。”


    溫衡寅小臉瞬間皺成包子,囁喏著問:“那,那一公一母睡一塊兒也會懷孕嗎?”


    肖珍娘想了想,點點頭:“也有可能。”


    溫衡寅快哭了,又問:“娘,我,我也是公的吧?”


    肖珍娘笑了,戳了兒子腦門一下:“你是男子,怎麽能說公母。隻有豬羊才能叫公母。”


    溫衡寅哭喪著臉扯著阿娘的衣袖追問:“娘,那我到底算不算公的?”


    肖珍娘被兒子這話問的無語,隻好說:“當然也算,但不能這麽說。”


    “哦。”溫衡寅垂頭喪氣迴自己屋,抹了一會兒眼淚,暗暗下了決心。


    他是男子汗,要敢做敢認。


    阿花肚子裏的崽兒肯定也是他的崽兒,他一定會負責的。


    想通這一點,溫衡寅擦幹眼淚,決定先去看看阿花。


    正好奶嫲嫲煮了幾個雞蛋,他便裝了一個在衣兜裏跑去薑家。


    之後,溫衡寅抽空就帶點好吃的給阿花,讓它補充營養,好好養胎。


    這會兒已經五月份,阿花肚子已經老大,溫衡寅心裏很高興,更加決心一定照顧好它,和它肚子裏的崽兒。


    五月端午,陽光正烈。


    薑家兄弟種在南坡新家的金耳終於可以收采了。


    這次薑三郎種了四百朵,薑大郎薑二郎分別種了三百朵,薑老漢也種了一百朵。


    采收的時候,村裏好多人都去觀看,看薑家人如何采摘,如何晾曬,如何放進烘爐烘幹。


    連陳族長與陳村正以及夫子都專門去看了半天。


    “三郎,聽說這東西是你發現的,能不能跟咱們說說怎麽種植的?”


    陳族長雖不缺錢糧,但真論起來,也不算富裕。


    他幾個兒子住在一起沒分家,每日狗屁倒灶的事情不老少。


    加上小兒子應征入伍,整個家仿佛忽然散了架,開始各藏各的心思了。


    目前四房最困難,小兒媳一個人帶著個幾歲孩子很不容易,他想給她找點兒掙錢的營生,以彌補對小兒子的虧欠。


    薑三郎笑道:“也沒啥說的,您也看見了,這東西不容易伺候,每日撒水保持濕潤,水還不能撒到菌菇上頭,不然會爛菌。棚子裏還要通風讓光照進來,否則金耳就會變色。”


    他也是經過好幾次摸索才知道的,上次因自己沒留意這些,差點讓金耳都廢了。


    族長摸摸胡子,點點頭,問:“三郎,若我跟你買點兒種子行不?唉,我家柱兒去應征,他媳婦帶著個幾歲娃娃不容易,所以…”


    “沒問題。”薑三郎一口應下,“隻是我這個菌種有限,給不了太多。”


    村裏已經有好幾個村民跟他定了種菌,他能給陳族長擠出五十朵就不錯了。


    “你看看能給多少就給多少,柱子媳婦一個人忙活,估計也做不了太多。”


    族長見薑三郎答應,很是高興,“三郎你算算種菌多少錢,迴頭我拿給你。”


    薑三郎在心裏算了下,說:“五十朵金耳,您就給五百文吧。”


    他之所以要十文一朵,也是經過深思熟慮。


    因為他們買了種菌後,一定會不時喊自己去指導,若遇到難題,更少不了操心。


    這一來二去,自己可要花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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