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梧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些什麽,思來想去,是不敢把這話說給季免聽的要是安安在他身邊就好了。


    


    季免蹲著吃了半袋糖炒栗子。他買了十五塊錢的,還熱乎,吃著味道很好,很香。


    吃了個半飽,季免決定還是迴去跟那幾個玩嗨了的哥們打聲招唿,發情期逼近,一到晚上他就早早爬進被窩裏了。


    兜完幾個圈,季免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他好像迷路了。


    這裏人多,走道穿插,他剛剛來的時候也沒刻意記,現在有些糊塗了。他打算打電話給班長,班長也在ktv,他就不過去了,直接打個的迴去。


    這麽想,季免掏出手機來給班長撥過去,估計是太嗨,鈴聲響也聽不見,半天沒人接。


    算了。季免茫然地站在賣章魚燒的小攤邊,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同學……”有人叫他,“你是c大的嗎?”


    “唔。”季免迴過頭禮貌地笑笑,“不是,我……”


    他的眼神沒有落在前麵這人身上,而是猛地盯住不遠處倚靠在奶茶店邊的身影。這應該不是錯覺……季免小心翼翼地吐出幾口氣,眨眨眼,那人還在!


    “我不是c大的。”季免一邊說一邊快步朝奶茶店走去,他聽到心跳的聲音在胸腔裏震蕩,咚,咚,咚。夜風吹得越來越急。


    等走近了,季免又忽然刹住腳步。魏桉總不會有什麽大的變化,隻是一些日子沒見,季免心裏掛念,嫌看不夠。


    再看一眼,他馬上就


    察覺到熾熱的視線,魏桉偏過頭困惑地尋了過去。他周末在做兼職,剛剛才換班,有些累了,站在這休息一會兒。


    這一側頭,與不遠處的季免對上了視線。他並不驚訝會遇到季免,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什麽別的變化,至少季免是沒看出來的。


    魏桉看到他懷裏的糖炒栗子,甚至很自然地問他:“來逛街?”


    “啊……嗯。”季免悶悶地點頭。


    “哦。”魏桉說,“迴去了。”


    魏桉說他得迴去了,季免沒聽懂。


    這半天過去,季免才迴過神似的,心裏忍不住高興地想,這個是真的魏桉,他們還說話了。


    季免的眼睛亮起來,自發跟著魏桉走。他壓根不知道魏桉住在哪裏,又要去哪裏,可是跟著魏桉卻是下意識的動作,腦子都沒思考這件事合不合時宜。


    一直走出小吃街,走進人少的巷子,魏桉才停下了腳步。


    他迴頭看著身後的人,問:“還有事?”


    季免很想有點什麽事,可他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什麽是和他倆有關的“事”,於是沮喪地搖搖頭。


    “你迴去也走這條路?”魏桉又問。


    季免還是搖頭。他其實大可以裝作理所當然的樣子說,你可以走這條路,我自然也能走。可他做不出來那種樣子,在魏桉麵前他騙不了任何人。


    夜風還在吹。


    季免看起來有些可憐,背著光,懷裏還抱著半袋冷透了的糖炒栗子,明明是個高大的alpha,卻連一句應場麵的話都說不出來。


    魏桉忽然想起他們分手那天也是這樣的情形,他說分手,季免說好的,之後他迴頭走,季免還小心地跟在他身後,跟了很久。但是魏桉沒有迴頭。


    季免沒有說沒有挽留的話,沒有叫魏桉為難,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按照季免的性格,魏桉以為他會撒撒嬌然後假裝任性地不放手,可季免沒有。


    是的,幸好他沒有。魏桉對他完全沒有辦法,要季免真那麽做了,他多少會猶豫,甚至可能就收迴自己的話了。在季免麵前他一貫沒有任何原則。而季免輕易地放了他。


    ……


    魏桉自動放輕了聲音,問季免:“你現在易感期有人照顧嗎?”


    季免隔了幾秒才聽明白這個問題,點點頭。


    那就好。魏桉想。


    “我迴去了。”他的聲音又恢複了冷冽和清醒,仿佛剛剛那句關心的話不是出自他的口。


    “但是,”季免急急追了一步,又局促地後退,這才補上自己的話,“但是……”


    你和自己喜歡的omega相戀,所有的易感期都是與他一同度過。


    後來你們分手了,但是毫無疑問你沒有喜歡上別的人。


    然後你們又重逢,又恰好是在你易感期前兩天。


    會發生什麽?


    季免有些頭暈,他直接蹲下來,手指還壓著太陽穴,總覺得哪裏都不舒服。他以往每次易感期的狀態都不明顯,隻是困乏和疲倦,從來沒有這樣,腦袋裏像被棍子攪動,心髒也抽著疼。


    魏桉發現不對勁也蹲下來,抬手在季免額頭上碰了碰,皺眉問:“帶抑製了嗎?”


    季免抓住了魏桉的衣袖他沒敢上手抓露在外麵的手腕。


    他想說,我太困了,很想睡覺,但是害怕一睡醒你不在了。


    但嘟囔著脫口的話卻完全變了,季免小聲道:“我會很乖的。”


    魏桉愣愣地問:“……什麽?”


    季免沒有再說話,往魏桉手心裏塞了什麽東西。


    他展開手掌,是一顆溫熱的糖炒栗子。


    第48章 免桉if(2)


    ============================


    季免這一覺睡得很好,很有長睡不起那意思,可他潛意識又擔心魏桉離開他,於是掙紮著撐開眼皮,在房間內巡視一圈。


    看布置是家酒店,季免蜷縮在一團白色被子裏,空調開著,很舒服。


    重要的是,他嗅到一絲殘留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熟悉的、眷戀的氣息幾乎將他本就不堅定的意誌折斷,令他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房門被打開,魏桉提著早餐走進來,見床上的人醒了,便把白粥和小籠包放在床頭。


    他一迴頭,隻露出兩隻眼睛的季免安靜地看著他,臉側連著眼尾都泛紅,應該是才醒沒多久。


    “給你omega打電話讓人過來吧。”魏桉說,“我一會兒就走。”


    三秒鍾後,季免意識到魏桉似乎誤會了什麽,他抓著被子著急地解釋:“我沒有omega,是阿梧會陪著我,但是他現在……”


    說到一半季免又縮迴被子裏。這一切跟魏桉沒有絲毫關係,他自己就已經和魏桉無關,說再多就近乎冒犯了。


    “……好的。”季免最終幹巴巴地結尾。


    可魏桉沒有走。他站在床邊,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裏,衣服拉鏈拉得很低,稍長的發絲擋住了他眼睛的一部分。看起來有些挺拔和冷冽的帥氣。


    “看來你完全不記得了。”在他話音落地後,魏桉悠悠開口,“昨晚我帶你來這裏,你不要洗澡,也不要睡覺,你問可不可以操我,因為真的很想我。”


    季免一臉震驚,後半段時間他確實感覺昏昏沉沉,腦子不清醒,可他怎麽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了!


    “我說不行。你就說好吧。但過了一會兒你失憶般又問一遍,我被煩得不行,就說可以。”魏桉把細節描述得那麽仔細,季免想狡辯都狡辯不了。


    但天地良心,季免真的什麽都沒做。


    魏桉眼裏的戲謔在看到alpha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時最為明顯,可接著便黯淡下來:“……我準備脫衣服,你又不幹了,就睡了。”


    季免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總覺得哪裏不太對,這像是被篡改過的版本。


    良久,季免輕聲詢問:“那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操我的機會?”魏桉彎腰打開早餐包裝袋,隨口一問。


    季免搖搖頭,抬眼看他:“追求你的機會。”


    魏桉手上的動作一頓,沉默著。


    到底有多久沒見麵了?


    魏桉沒數,也沒刻意去記。對他來說,日子是一種無聊的重複,隻有季免這種人才會把每一天都過得像是紀念日,還會拉著他一起。


    但離開了季免,他仿佛又迴到原來的生活。枯燥的、乏味的、一成不變的,永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知道埋頭往前衝。可前方通往哪裏?是他想去的地方嗎?很難說。


    像是做了一場很美好的夢,夢醒之後還是得麵對令他焦頭爛額的現實問題。


    “我……”魏桉剛說一個字,季免的手機就響起來。這一聲突兀地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魏桉偏開臉,將快要脫口而出的話吞入腹中。


    視頻來電人是單梧,這通來電不能不接。


    季免接受了對方的檢查,並笑著說他現在很好,馬上就要吃早飯了。


    “唔,你點的外賣嗎?”單梧看著熱騰騰的小籠包和粥,好奇地問,“還是有人陪著你?”


    季免下意識看向魏桉,又立刻低下頭:“嗯,你不用太擔心我,真的沒事的。”


    “omega嗎?”單梧沒聽季免說過他身邊有別的人出現,不免好奇。


    “是……”


    季免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看了魏桉好幾眼,模糊不清地咕噥。魏桉走到他身邊,彎腰看向屏幕中的單梧,微笑著說:“是我在看著他,不會有事的。”


    “安安?是你我就放心了。”單梧高興得都忘記問他們為什麽在一起,最後匆忙掛掉電話似乎是因為季喬醒了在找他。


    通話結束切迴主屏幕,季免慌裏慌張地熄屏,將手機塞進被子裏,緊張偷瞄魏桉的臉色。


    其實魏桉大可以假裝自己沒有看見季免手機壁紙還是兩人合照,但alpha的小心翼翼讓他忽然不想假裝下去。


    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嗎。他茫然地想。就非要考慮那麽多嗎。


    於是魏桉說:“季小兔,我對你不好。”


    “不可能。”季免快速打斷他,“沒有不好。”


    “我們分手,是因為我的自私,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當時在想什麽呢。季免撒嬌似的抱怨怎麽不跟他約會,怎麽不接他電話,怎麽又沉默和發呆不理他。


    而魏桉在想升學很麻煩,在省外要重新租房,要辦理弟弟妹妹的轉學手續,要搬家,要退租,要離開。


    他有時候徹夜失眠,有時候沾床就睡,亮著的對話框裏是沒發給季免的消息。他沒有精力再維持一段穩定的感情,就要撐不下去了。


    而季免,他是那麽好那麽優秀的alpha,會有人愛他的。比魏桉更好的人。


    就像昨晚季免吵著鬧著要跟魏桉睡覺,可魏桉真的脫下衣服時,季免又安靜下來。他說,你是幻覺嗎,能不能帶我去找真的魏桉。


    說完倒頭睡下,魏桉卻在原地站了很久,給alpha蓋好被子,最後在另一張床上躺下。夜裏,身邊有細微的動靜,魏桉知道是季免爬上了他的床。但alpha很安分,隻占一小部分位置,一點兒也不敢挨著魏桉,生怕把魏桉給驚動。


    魏桉問:“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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