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一帶,綿綿千萬裏,有記載至今萬年有餘。古有先人學習走獸,觀摩飛禽,悟出其中隱含殺敵之術。中有高人練出靈覺,感悟上天,吸納元氣,飛走在山川之間,臥榻於水流之上。近有聖人吸前人所長,海納百川,脫胎換骨,超脫眾生。效法六道輪迴之數,定下六等高低。即為六重境界用以劃分各層高手。至於其中不得元氣,不煉靈覺,不登堂入室之輩,號為外道中人。更有千山老林,煉形成怪之妖物者,泛泛之數,多如東海之水,便不再一一細說。

    至此,凡我輩武道中人,恩仁忠義孝不過是過眼雲煙。武者,當以自身武學為首。俗世旁務皆為拖累牽絆,應斬之。武道若要進益,便在一個‘悟’字。悟者,上武道,執迷不悟者,墮武道。此為天地恆古不變之定數也。

    ——————《六道文》序

    中原大地,浩瀚無垠。天地元氣充沛,致使地靈則人傑,武道強者數不勝數,層出不窮。而其中位於中原偏南之地,名喚豐州的地界上,有一個小國梁國。在梁國之內,一座陡峭崎嶇的高山。筆直而峻拔,好似一把鋼刀斜插大地之上。灌木林和雲朵點綴在山腰之間,偶爾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飛禽飛過。倒也多了幾分仙風道骨。

    而仔細一看,尚能看到一道蜿蜒盤旋的山路直通山頂。而山頂上,幾座亭台樓閣夾居與山峰之間。一個身穿破爛灰衣麻布的少年正長跪在台階之上。看著這般年紀,想來不過十七八歲而已。隻聽這半大青年忽然低頭大喊道:“師父,請師父收我為徒!”隻聽這一聲唿喊,山頂之上強風忽起,將此人落到額前的黑色長發吹開。露出那略顯清秀的臉龐。

    平淡中顯出清秀。五官端正裏透著陰鬱。如果不是這散亂的頭發,還有那破爛的衣服。這樣的年輕人第一眼看上去,想到的絕對不會是乞丐,而是一名飽讀詩書的文士。可是半響之後,見到麵前的亭台樓閣沒有任何動靜,這個年輕人依然毫不放棄的接著再次喊道:“師父請收我為徒!”

    反觀那裝飾典雅的宅邸裏,安然坐在搖椅上,看著手中書卷的一個穿著白衣,一臉白胡子的祥和老者頭頂發簪,完全無視屋外男子的喊叫,自顧自的品讀著手中內容。此人乃是梁國,甚至是豐州都十分有名的一位武道北鬥,自號太白老人。而此山也因為他的存在,被人喚作太白山。

    “師父,那個哥哥已經跪在外麵一天一夜了。不進一水一麵,甘被寒風吹著。這樣下去,恐會鬧出人命啊。”這時,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隻見一個年紀不過十六,穿著武士服,紮著高高的單馬尾,很是清純美麗的女子嘟著粉嫩的小嘴,對著搖椅上的太白老人如此撒嬌道。

    可是還不等太白老人有所反應,另一邊走出來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袍,手持羽扇,豐神俊俏的佳公子人物,不過年紀二十上下,微笑著對太白老人道:“師父,可要我帶他進來?”

    隻見太白老人忽然緩緩放下手中書卷,從旁邊做工精美的木台上取過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抬起頭來看了看旁邊那提著‘高山流水’的屏風,忽然坐起身子,使得身後繪製的白鶴飲水圖襯托著他,顯得仙氣十足。“玉昌,你是大師兄,你帶他進來吧。一天一夜跪坐台前,普通人早就被高山上的寒風吹病了。如此看來,此子倒也有些根骨,待我好好看看,打磨打磨。”

    一得令,這個玉昌立刻彎了腰微笑著轉身出去。

    跪坐在高山之上,赫連刃依然知道自己的極限。如果這太白老兒遲遲不肯收他為徒。他恐怕連下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念至此,赫連刃那清秀的臉上湧現出一陣焦急和虛弱。身子骨,也如同秋天的稻穀般瑟瑟發抖。

    可就在這時,一聲微乎其微的開門聲從赫連刃前方響起。雙眼一愣,繼而隱隱狂喜的赫連刃沒有其他動作。因為他能夠聽得到,來者步伐雖然沉穩,入地三分,可是太過偏重,沉中帶浮。乃是元氣聚上而不得下的中庸之道。便以知曉來人定不是太白老人。

    “起來吧,師父要你跟著進去。”忽然間,一聲溫文爾雅的唿聲傳來。赫連刃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見到這人後,立刻脫口而出道:“白玉昌白公子,最近梁國內吵得沸沸揚揚的年輕一輩高手。不過二十出頭便有了外道俊傑,白扇子的美譽。幸會幸會。”

    一言道出這個白玉昌的來曆,使得後者頗為意外的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眼。見也無甚出奇之處,便歸咎於自身出名的理由。當即微笑著扶起赫連刃笑道:“兄弟過譽了,師父常教導我們,不入六道不敢自以高手。從小跟著師父習武至今十八年,依然未能得進第一重境界,尚在門外徘徊,實在慚愧慚愧。。不知兄弟可有名號?說不得,我曾聽過你。”

    白玉昌笑著詢問。因為往年總是有一些外道高手前來拜師。不過要不是傲氣太盛被師父趕走,就是基礎太弱,空有架勢卻毫無威力的雞鳴狗盜浪得虛名之輩。是故,白玉昌才有此一問。

    “白兄言重了,在下不過一無名小卒,跟著走南闖北的鏢師學習過一些三腳貓的手段。哪裏敢大言不慚。讓白兄見笑了。”赫連刃立刻自謙連道不敢。白玉昌心想也是,穿得那麽破爛,怎麽可能是外道中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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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臉上笑容收斂七分的白玉昌擺手一引,帶著赫連刃穿過菜地,走到那頗為簡陋樸素的樓閣之前。來到門口,白玉昌還不忘介紹的指了指門口前的一株菩提樹道:“這棵菩提樹,乃是家師少年得誌橫掃梁國時,於此山頂見到的。據家師說,這棵菩提樹隱隱給他感到一片祥和,殺心消弭。便在這座無名山頂上立下亭台,開宗立派了。”

    “嗯,果然厲害。”嘴上敷衍的赫連刃腦海中全部都是這個太白老人。他為什麽要來這裏拜師?其實,卻不是像剛剛所說般跟著鏢師學了一些手段那麽簡單。

    事情要追述到一年前。那時候,赫連刃不過十六歲,正是大孩子的時候。他本是梁國和齊國邊境,一處占據了交通要道青砂崗的巨大山賊團夥黑風寨大當頭的兒子。正所謂山賊,平日裏幹的都是搶奪殺伐,率性而為。絲毫不講情麵的一群粗魯惡漢。

    赫連刃從小在山賊長大,可是讓他老子奇怪的是,這個兒子倒也還好,可有些奇怪。一不好女色,而不貪財物,三不喜聚眾歡鬧。唯獨喜好的,卻是手腳上殺人放火的功夫。原本還好,以為兒子懂事,日夜苦練以後幹活的手藝。可是日久天長才發現,他苦練手腳功夫不是為了搶奪財物女人,而僅僅是因為喜好武學而已。而且這樣長時間下來,這個兒子越發沉迷在武學之中。不僅年紀輕輕就將他老子全身本領學完,對梁國和齊國,乃至整個豐州的武道名家的消息,也是知之甚詳。

    就在山賊頭子赫連戰開始憂心兒子的前途時,意外,總是那麽讓人出其不意。

    一次照常的搶劫,誰知踢到了鐵板。碰上了出門會客的太白老人。平日黑風寨殺人放火的勾當名揚四海,被抓著無一例外全部開膛破肚死無全屍。女人的下場更是淒涼。一怒之下的太白老人憑借著那第二重的強大武力,單人空手踏平了黑風寨。

    赫連刃的父親赫連戰也被折斷四肢,吊在樹上等了三天三夜才氣絕而死。當偷跑出去私自練習武學的赫連刃迴來時,看到的卻是原本認識的叔叔舅舅全部橫屍當場。屍臭味和血腥味撲麵而來。那父親的遺體更是吊在樹上,被饑餓難耐的烏鴉飛禽蠶食一空。

    而年紀不過十六歲的赫連刃就隻是默默的站在樹下,看著父親的骸骨一動不動。也不知道他想寫什麽,在如此站立著三個時辰後才迴過神來。親手花了三天三夜才將黑風寨的全部人買入土中,安置墳堆。

    而赫連刃,也隻是上了三炷香,擺上一隻烤雞,扣了三個響頭之後,便帶著一些盤纏和一把鐵劍,踏上了尋找仇人的旅程。可是,赫連刃根本不是為了去報仇的。因為當知道殺了他全家的仇人是豐州名宿太白老人後,第一個產生在赫連刃腦海之中的不是報仇,而是拜師。

    能夠將他們全部擊殺的武藝,絕對高過他父親赫連戰!本著追求更高武學的赫連刃,開始打聽太白老人的行蹤。尋求拜師。殺人不過頭點地,父親赫連戰和其他叔叔舅舅並不是被暗中毒殺或者偷襲而死。

    通過現場的殘留,赫連刃能夠看出,這明顯之極的是正麵較量之中,被敵人以絕對武力徹底擊敗的!父親赫連戰死得不窩囊,甚至死的很光榮。技不如人之下,被高手正麵擊敗,雖敗猶榮。所以,赫連刃根本沒有報仇的打算。因為他除了沒有仇恨外,還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仇恨,會蒙蔽武道的前進。

    於是,才有了赫連刃踏上太白山拜師一幕。

    隻聽啪啪的敲門聲。那雕刻著精致花紋和突然的門扉發出哢哢的聲音打開。立刻低下頭,隨手將落在自己頭上的落葉拍開的赫連刃緊盯著腳下那鵝卵石鋪就的地板,上前一步踏上了門檻前。“師父,這位。。抱歉,尚不知你的姓名。”“赫連刃。”“哦,是赫連兄。”

    白玉昌一臉歉意的如此說來。可就在這一瞬間,低著頭的赫連刃很清晰的感受到,那從屋子裏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兩道目光。一瞬間,赫連刃頭皮立刻陣陣發麻,那兩道目光好似刀尖般劃動在自己頭上。赫連刃心下頓時駭然!這太白老人的功力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光光是這一眼,就抵過他這段時間見識過的所有所謂高手了!

    “進來吧。”一聲略帶沙啞的聲音中,隱隱有著審視的意味說來。赫連刃立刻一腳跨過門檻。白玉昌馬上反手關上大門。

    一股檀香味帶著溫暖的感覺傳來。赫連刃下意識的漸漸放鬆。卻忽然聽見正前方的聲音再次傳來:“抬起頭吧。讓我看看你的臉。”聽到如此,赫連刃抬起頭來,映入眼前的,是一個留著白胡子,白頭板著發簪。穿著白袍安坐在椅子上,顯得仙風道骨的太白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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