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_85525澄澈透亮的天空一碧如洗,茂密的山野林間,五彩的樹葉鋪了滿路。悠長的鳥的鳴叫聲久久未停,大約是在話別遷徙的小夥伴。滿山的秋風,帶來的是累累碩果的清香。


    這是一個美好且滿是收獲的季節。


    *歲的小女孩漫步在空曠的山野之中,走走跳跳,琳琅滿目都是熟識的模樣。走一走停一停,迴頭看看身後,多少有些擔心,但抬頭望了望前方的路,都滿是堅定。她的衣著很普通卻很幹淨,柔軟的頭發隻紮成一根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前,也能當做打發時間的小物件。但是她的長相卻是不那麽普通了,那一雙靈動的眼睛仿佛璀璨星辰。唇紅齒白,膚若凝脂,小小年紀卻已經是光彩奪人。這般精致的小人兒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野林子之中,若是不小心一個走眼,倒讓人覺得是神仙下凡了。


    一路走一路找,小女孩在一路的草叢堆裏找出了各種奇形怪狀、形形色色的小花小草拽緊在手心裏,偶爾碾出汁水來往臉上塗抹。


    現在的天氣才剛剛轉涼,小女孩還是單衣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不懂得添衣裳,還是已經習慣這樣的溫度。漸暗的天色讓女孩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糾起了細細的眉毛。這下可怎麽辦好?


    一聲嘶啞的鳥叫“嘎”地一下突兀響起來旁邊不知道在哪裏的大樹上,小女孩被嚇了一跳,急忙四下張望,卻發現不知何時,原本空無一人的山林裏,竟然慢慢走來了兩個身影。


    一大一小的身影,有些落魄的樣子,但一身道袍飄飄,雖然破舊,卻非常幹淨,仿佛染不上這凡間的塵埃一般。若不是看見了那腳底還是沾著泥土,小女孩真的會懷疑,難道這就是娘親說的神仙?


    “娃兒。”那老道湊近過來問,笑得臉上開了花兒一般。“這山裏就你一戶人家?”


    小女孩聞言,警惕地退了一步,抿著嘴不迴答。


    跟在一旁的小道士卻是對那老道冷哼了一聲,不滿地看著他的行為,又鄙夷地看看麵前的這個小女孩。除了那雙眼睛還能入眼之外,這臉上東一道西一道塗了滿臉的花花綠綠根本看不出來原本模樣。這麽邋遢,怎麽可能是?


    在小道鄙夷的目光中,小女孩又碾碎了手中的一棵小草,抬手便把那些東西往臉上又塗了一道。小女孩那大大的眼睛看著他,彎彎的眼角滿眼嘲笑。


    小道頓時怒了:“你什麽意思!”


    小女孩翻了個白眼,繞過了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哎哎!別走啊!待老道給你算上一卦……”老道不理會那小道的憤怒,而是急忙趕上了小女孩的腳步。手指撚動之下,老道突然咦了一聲:“娃兒,你的命真好啊!”


    小道對老道的說法嗤之以鼻。


    倒是小女孩有些心動了:“什麽命?”出乎意料的,軟軟的聲音又有些脆脆的,軟糖一樣。綿綿的外表包著一顆香脆的堅果,總是讓人意猶未盡,欲罷不能。


    “手接福源,富貴在天。”老道撚著下巴那稀疏的幾根胡子,故作高深地說道。


    “在天啊……”小女孩遺憾地歎了一句,要是在天,那有什麽用呢?


    “不對不對。”老道笑眯眯地反駁,“不是那個‘在天’,而是‘上天’嘍!”


    “上天?”小女孩眨巴著大眼睛,卻依舊不是很明白。


    老道笑而不語……


    …………


    這是鬱扶搖八歲半的時候第一次偷偷跑出了家門,因為她那十二歲的哥哥今天已經可以離開了高高山上的家,去往山下的繁華世界。


    鬱扶搖的跟蹤沒有成功,一老一少兩個道士離開了之後,鬱扶搖便被她家爹爹捉了個正著,撈迴家去了。


    …………


    “喂,老頭!”小道懷疑地看著那個老道,“東西真的在她身上?”


    “不是亦不遠矣。”老道依舊是那麽笑眯眯的模樣,模棱兩可的迴答欠扁得讓人想揍他。


    小道真的舉起了他的拳頭,但是還沒來得及揮下,便聽老道依舊笑得滿臉花開卻用很嚴肅地聲音說:“阿寒!你要記住,那塊玉佩關係著家主位置的著落,就算是隻有一丁點的可能性,我們也要去證明到底有沒有!我們已經找了這麽久了,千萬不要小看那些似乎年紀還小的人啊。”


    那個被叫做“阿寒”的小道愣了半晌,收迴了舉起的拳頭,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道突然一歎,語重心長地說:“你已經不小了,但是我卻已經老了。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一定繼續找下去!”


    仿若遺言一樣的話聽得小道心驚膽戰,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愣愣地看著前麵還在行走的老道,滿眼不知所措。


    老道沒有停,依舊在走著,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


    一轉眼,便是六年多的時光。


    山上冰雪厚,山下暖春陽。


    在從山上到山下的小山道上,第一次離家的黑衣少女快樂地哼著歌。紅撲撲的臉蛋襯著水汪汪的眼睛,盡管麵容不算特別出彩,卻顯得特別活潑開朗、精神飛揚。


    看得出來,她的心情特別美好,一路蹦蹦跳跳著仿佛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


    開春時候,山下的冰雪開始消融,還是有著些些冷意的,可看那少女卻似是渾然不覺,單薄的衣裳,不僅沒有一點發抖的意思,甚至額角都有了薄薄的汗意。


    “沒記錯的話,哥哥好像說過這兒有一條近道吧……”心情很愉悅,不想走尋常路,鬱扶搖想起哥哥說過的話,毫不猶豫地在分叉路口拐了彎,進入更加厚重的山林中。


    眼見著太陽漸漸高升,空無一人的山林間依舊還是那麽寂靜,縱橫交叉的樹枝上覆著的薄雪在陽光下漸漸軟化消融,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分外清晰。隻是冷冷清清沒有人氣的存在,隻有各類在寒冬依舊頑強的蟲鳴鳥叫譜寫的自然歌曲。鬱扶搖沒有更多的心思傾聽這一些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隻是蹦蹦跳跳地往前,尋思著自己的方向。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遠遠的就有一陣聲響傳來,鬱扶搖的耳尖不由得動了動。好像有人?這個認知讓除了爹娘哥哥幾乎沒見過其他活人的鬱扶搖更加興奮起來,想都沒想地就開心地往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輕風拂過,還沒到地方,鬱扶搖卻已經警覺地停下了腳步。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張牙舞爪地告誡所有想要靠近的人,這裏並不是什麽美好的地方。真不是個好味道啊。鬱扶搖皺眉,感覺很不喜歡。


    不過不喜歡並不代表她能阻止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不帶任何猶豫的,鬱扶搖溜溜噠噠地就過去圍觀了。


    誒誒誒,好一個俊朗小生耶。隻是遠遠看了一眼,鬱扶搖已經不由得興趣大增。可還沒等她靠近看得更加清楚,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就已經發覺了她的存在。隻是,努力了半天,地上的男子還是隻能徒勞地動了動指尖,這讓鬱扶搖這個圍觀者都在為他無奈。於是,不一會兒,他便不再掙紮了。


    鬱扶搖覺得很有趣。真是個機警又倒黴的人,明明連轉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是努力做著無用功。不過等走到旁邊了,鬱扶搖才發現,她所以為的,所謂放棄掙紮不再動彈的人原來是暈過去了。默默地汗了一下,鬱扶搖這才看清楚他有些發黑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下自己的嘴角。真不好意思,這好像是她疏忽了?


    說起來,躺在地上的人相貌雖說還不到傾國傾城的地步,及不上哥哥比不上爹爹的,但是總體來說還算是很養眼的。麵如冠玉稱不上,俊朗精致倒還能沾上邊,最重要的是結實略有點黝黑的臉皮,說明這真的不是一個小白臉。


    鬱扶搖對自己的結論滿意地點點頭,這樣看來應該不是被拋屍了吧。從懷裏掏出一盒粉末狀的東西,鬱扶搖仔細往暈過去的人的嘴唇上塗抹了上去。嘿嘿,看她大顯身手吧!


    替人包紮完傷口,鬱扶搖抬頭看了看天色,眯了眯眼,正午的陽光透過樹枝灑滿了山林。但是幽靜的山林依舊沉默,駁雜的樹枝交錯讓人分辨不清楚方向。見此,鬱扶搖不由得糾結了下自己那條細細的眉毛。她如果沒記錯的話,娘親好像說過這山裏除了她家沒人了?


    總不能剛出門就又迴去了吧!實在是太對不起她第一次離家的經曆了!鬱扶搖又皺眉想了想。唔,她沒記錯的話,哥哥說前麵有個平地?去那裏休息吧!


    所謂的前麵,鬱扶搖走了整整兩個時辰也沒看見蹤影。望著四周變得越發相同的景色,鬱扶搖不得不認真地承認:她迷路了。她是不是被哥哥騙了啊?鬱扶搖扶住額頭,想起哥哥那個不太靠譜的性子,突然對自己的如此輕信表示無言以對。


    望著地上被她拖來拖去的人,鬱扶搖摸摸鼻子自覺挺對不起他的。雖然她給他粗略做了一個墊背的,不至於把他的衣服都磨破了,不過這顛簸也夠他受的了。嘖,好像傷口又流血了?


    陽光漸漸西斜,漂亮的霞光開始渲染天空,山林間的濕度正在慢慢增加。鬱扶搖皺皺眉,好像不能繼續走下去了,不然會遇到什麽狀況還真不好說。從包袱裏找到幾根燒火小棍,又去周圍收拾出來一塊空地和一些枯枝點了火。鬱扶搖默默感歎,這時間要是隻有她一個人就好了,帶著個病人實在不能那麽隨意。她隻能再默默祈禱這大山林不會因她這一番放肆直接起火燒掉。


    給這個俊朗的病人喂了藥,包紮好傷口,迷迷糊糊的夜,就這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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