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落幕,李沐春瞧著今兒個的天氣甚好,決定將這東子崖裏裏內內都給走一遍。剛來東子崖的時候,其實李沐春就萌生了這個想法,怎奈何計劃趕不上變化,忙裏忙外這麽多些事,到了今日,總得是清閑了一會,更何況這還是青衫男子到過的第一個山上宗門,總不可能到時候下了山,別人問起東子崖到底都是個什麽樣,你在這裏待了一年多的時間,連著都說不上來,可就有些貽笑大方了。


    其實李沐春很想去東子崖的那座祖師廟看一看,上供一些香火。


    李沐春朝著身邊那位藍袍男子問道:“東子崖祖師廟在哪座山頭你可知道?”


    陳逯看了他一眼,說道:“不出我所料的話,應該位於祖師爺那座山頭上。”


    “你也不知道?”,李沐春疑惑道。


    陳逯輕歎一聲,“祖師廟哪有這麽容易去的哦,像我們這些個尋常弟子,隻有在宗門慶典的時候才能登上祖師爺那座山頭,參拜祖師廟,逐一上供香火,平常時間裏,祖師爺那座朝陽山可是設有禁製,是不允許過去的。”


    “況且,我來這東子崖的時日也隻不過比你多那麽個五六年而已,這宗門慶典一般都是二十年一次,距離下一次,還隔著遠呢。”


    陳逯一番解釋,李沐春在這才知曉,他很快便想起宋成,能夠被這東子崖老祖嶽休看對眼收為親傳弟子,那麽想必修道之地一定就在那朝陽山上無疑了。


    李沐春笑了笑,自顧自的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陳逯滿臉疑惑,問道:“放心,你放什麽心?”


    李沐春擺了擺手,又問道:“那麽除了宗門慶典,平日裏有沒有機會登上那座朝陽山?”


    陳逯還真就認認真真思索了一番,雙指捏著下巴,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沒辦法,除非你與山主說去,或是老祖親自前來迎接你。”


    李沐春啞然,前者還好說,後者幾乎等於免談。


    “剛好找個機會去拜訪一下山主前輩,順便說說能否通融一下讓我上朝陽山看看去。”


    陳逯還是納悶,你小子非要上那座朝陽山幹什麽?


    “你去朝陽山做什麽?見道侶?”


    李沐春一個巴掌拍了過去,可惜被陳逯那靈巧的身形躲閃而過。


    “說什麽屁話,見個熟人而已。”,李沐春說道。


    陳逯正了正衣襟,突然想起某事。


    “哦,我知道了,老祖當時新收了一位弟子,聽聞好像還是關門弟子,與你是一起登山的,莫非你是要去見此人?”,陳逯問道。


    李沐春笑了笑,“剛剛怎麽沒那麽聰明?非要貧嘴?”


    陳逯悻悻然,雙手籠袖,說道:“那我勸你還是讓那位好友過來見你好了,朝陽山可是東子崖祖山,哪有那麽好上去的,你去問問東子崖大師兄薑白,看看他能隨意進出祖山不?”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李沐春,此事好像還真沒問過那位薑大哥,等到下次練劍的時候,還真得好好問問去。


    “好主意。”,李沐春點了點頭。


    陳逯又是鬱悶了,問道:“你小子到底是什麽人呐?又是見山主又是問大師兄的。”


    陳逯突然感到一陣後怕,連忙遠離青衫男子數十步,詢問道:“你莫非是那劍修大能轉世來到東子崖的吧?”


    於是這位藍袍男子似乎真的在心中權衡一番,要不要行禮,要不要改口叫前輩。


    李沐春都懶得搭理他,雙手負在身後,大步走開了,結果陳逯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仙台山那塊種植仙藥的田地旁,李沐春下意識的蹲在田坎邊,看著那些個東子崖弟子們忙活來忙活去,陳逯當下暫時也無事可做,便也跟著青衫男子蹲在這邊,隔著一點距離觀看著人家如何鬆土,如何澆灌。


    培養仙藥靈藥可不像山下農夫種田一般,工序還要繁瑣一些。像是這仙台山上的土壤,都是仙土,包含靈氣,整片土地的顏色是呈現出紅紫色的,這等顏色的土地在山下可是見不著的。那些個鬆土的工具也不是尋常的鋤頭,都是經過煉化的法器,對於像仙台山這樣的仙山,動則一土一木,都是要經過“詢問”此山,而這些個弟子手上煉化過的工具,就相當於是與之交流的器具。灌溉仙藥靈藥的水源也絕非什麽泉水,而是采取凝練之法,到處收集那開春時節植被上所滲出的第一滴露水,有農家修士而言,此等露水,自然之氣最重,靈氣最濃,乃灌溉仙藥靈藥最佳水種。


    看了好一會,陳逯覺得有些無聊了,轉過頭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後者反倒還是興致勃勃,沒有一點心煩的樣子。


    “這種田有什麽好看的?”,陳逯問道。


    李沐春微笑著說道:“這是在仙門山頭,此等人間常見之時反而變得不常見了。眼觀山下農家與這仙家種植,仔細看看,反而感到有些意味深長。”


    陳逯努力迴想,可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拿山下農家是如何作業的了,其實他上東子崖的時日確實不算久,上了山,進了書院,除了做學問,便是修行修行再修行,可能都快忘了山下人間風景到底如何了,倒是李沐春如今這番話語,將其略微拉迴一點現實。


    就算是上山修了道,成了練氣士,那歸根結底,還是一個人,少了那顆“人心”,就算你大道登頂,也隻不過是修了個無趣罷了。


    陳逯頓時覺得李沐春說的十分有道理,且有嚼頭。


    “有機會,帶我去你家那邊轉轉。”


    李沐春立即答應下來。


    “可以啊,管吃管住,帶你看盡江湖萬千峰。”


    陳逯雙手籠袖,嘻嘻的笑了笑。


    兩人在這一蹲,便就過了個把時辰,這之前經過此地的弟子手頭上的事情都辦完了,迴來之後,結果還看到兩人蹲在田坎邊,眼神不由得怪異了起來。


    “我想去別處轉轉,你跟我來不?”,李沐春問道,不過又覺得不妥,人家可是比自己早了這麽幾年上山,理應是自己跟著陳逯走才對。


    “東子崖說不大也不大,說不小也不小,你想去哪?”,陳逯起身問道。


    李沐春便疑惑道:“你入了山門這些年,就一直待在書院裏哪裏也沒去過?”


    陳逯雙手環抱,“怎麽可能?你隨便抓一個門生問問,誰不知道我陳逯的名號?”


    結果李沐春還真就問了那位在田間作業的弟子,與其寒暄了幾句,問了一些個與種植仙藥靈藥相關的事情,最後便是向其打聽了一個人名,那位弟子確實尷尬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田坎上,一位藍袍男子臉色憋得通紅。


    李沐春迴到先前的位置上,拍了拍陳逯的胳膊,笑道:“大名鼎鼎的陳師兄,不如由你來帶著逛逛這東子崖?”


    “滾!”,陳逯大喊道。


    兜兜轉轉,兩人皆是禦風而起,朝著登上東子崖那條雲梯反方向禦風而去,途徑個個大大小小的山頭,有的漫山遍野是竹林,有的花花滿枝紅似霞,全然不符合時節,有的則是蕭蕭瑟瑟、枯葉鋪地,途徑此山時還能明顯感受到不同與仙台山上的溫度。


    “不是說東子崖門下的山頭不多嗎?今兒一見,感覺也不少啊。”,李沐春問道。


    陳逯便解釋道:“東子崖山頭不多,那已經是好久之前對外的說法了,這些年山主又從大申手底下買下了數座山頭,早就將東子崖的範圍擴大了不知道多少了。”


    李沐春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兩人來到一座滿山落滿紅楓的山頭,李沐春朝前方看去,那裏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已經是一片禁製。


    “看看去。”


    當下就帶著陳逯在這座紅楓山頭落下,山頭並無什麽特殊的禁製,隻需要用那塊宗門承接牌方能入內。


    兩人以落地,便是見到滿上遍野的紅楓樹,其次則是一扇巨大的紅色拱門,拱門上掛著一塊金邊牌匾。


    李沐春抬頭看去,“英楓穀。”


    名字取得奇怪,雖是山頭,卻以穀地命名,實在少見。


    兩人繼續向前走,滿地的紅楓葉踩在腳下呲呲作響。


    英楓穀中的風出奇的暖人,吹得人臉色發紅。


    李沐春與陳逯來到一片空地上,後者環顧四周之後,看了看前方,說道:“我們似乎不能再往前走了。”


    李沐春看了其一眼,然後視線移至前方,那裏竟然站著一位青衫與藍袍男子。


    “鏡像?”,李沐春試探性的揮了揮手,果不其然,對麵的那位青衫男子也是照著樣子揮了揮手。


    “看來此山的禁製不在外,而在內。”,陳逯說道,“我覺得我們還是趁早離開為好,萬一此地為山門某處禁地,觸犯了門規可就不好了。”


    李沐春點頭道:“有理。”


    正在二人準備離去之時,一陣強風吹來,卷起地上數不清的紅楓樹葉,最終在兩人前方不遠處形成兩道龍卷,李沐春再次迴望過去,不知何時,原本鏡像的地方出現了兩座廟宇,裏麵香火旺盛,四季不斷。


    下一刻,在那兩座廟宇之前出現的龍卷變作兩道人影,似乎是從那兩座廟宇之中各自走了出來。左側廟宇中的男子麵相略微年長,身穿金色山文甲,腰間佩刀,目光炯炯,而右側廟宇中的男子略顯年輕,身披銀色明光甲,背有劍匣,英氣十足。


    兩位男子一現身,便是盯著身前的李沐春與陳逯,大聲詢問。


    “此地乃東子崖禁地!你們身為何人?!膽敢私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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