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添鋼,曾經在軍中的小卒,如今也成長為了數千人的統領,他的外號“大錘”,叫的人越來越少了,更多則是叫“錘哥”。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立於麵前的這五千人,五千雙眼睛裏殺意凜然、鬥誌昂揚!


    “諸位新加入並州軍的同袍們!”


    袁添鋼本就人高馬大,高聲唿喝起來,聲若雷霆,引得人人側目,他指著周圍身披甲胄的並州老卒,說道:“前些日子的戰鬥,你們大多數人都參加過,必然知道,我並州軍自上而下遇敵必死戰,人人皆可死,那我問你們,如今你們可願死戰?!”


    “殺!殺!殺!”


    五千人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用衝天的吼聲迴應著袁添鋼的問話。


    袁添鋼聽了這五千人的迴應,頓時神色一肅,伸出手來,將自己的甲胄給脫了,同這五千降卒一樣,身穿單衣薄褲,左手拾起一麵竹盾擋在胸前,將腰挎著的環首刀背到了後背上,昂首立於大陣最前。


    袁添鋼身後的五千降卒看到其這個舉動,都是驚詫不已,降卒中被破格提拔的將校更是驚的心驚膽戰。


    自古以來,為將者率先衝鋒的,少之又少,且大多為騎將。攻城戰中親自衝鋒的將領,卻是前所未見,因為同騎兵對衝相比,攻城的陣亡率要高多了。


    許多心中藏有小心思,認為並州軍可能是拿他們送死的降卒,紛紛收斂心神,其心中的一切懷疑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因為並州軍的主將站在他們的最前方!


    此時親衛都士卒早已經支起了桌案,王鐔已經帶著李肅傑和張耕黍坐在桌案邊,一邊飲茶,一邊看著下麵的戰場。


    當看到袁添鋼的舉動時,正在全神貫注看著戰場的李肅傑,豁然站起身來,怒罵道:“媽的!這個傻大個,怎麽就不知道跟鐵塔學學,這麽危險的事情也做的出來?!誰允許他這麽做的?!”


    王鐔看著怒氣衝衝的李肅傑,知道,這些一路走來的老兄弟們互相都很愛護,最怕聽到的就是哪個兄弟戰死的消息。王鐔起身上前,一把拉住想要騎馬下去組織的李肅傑,臉上帶著笑意地說道:“別上火,別急躁,相信我們的兄弟,大錘不是個莽撞的人。”


    李肅傑被王鐔拉住,隻得怒氣衝衝坐下,嘴裏還念叨著:“看他活著迴來,我怎麽收拾他,特娘的,他也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袁添鋼舉起左臂的竹盾,怒喝道:“眾將士!隨我登城!”然後率先向著平城城牆衝去。


    本來寂靜無聲的五千降卒,看著最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齊聲高唿道:“殺!”然後躍陣而出,以一種極為整齊的陣型向著平城城牆衝去。


    李肅傑看著袁添鋼和五千降卒的舉動,瞬間激動了,他眼眶濕潤,猛然抽出腰間的環首刀直指平城方向,怒吼道:“擂鼓!”


    本來已經有些減弱的鼓聲,馬上重新振奮起來,親衛都士卒將錘鼓的力士換下,脫下身上礙事的甲胄,赤裸上身,露出一身的腱子肉,將鼓槌高高舉起,狠狠地砸在牛皮大鼓上。


    “咚!咚!咚!”


    並州軍的戰鼓聲轟然而起,響徹戰場。


    李沐白看著城外氣勢洶洶撲來的數千雍軍士卒,神色凝重,聽到並州軍戰鼓聲響起,心中更是一顫。


    李熙一臉驚慌地對周圍的士卒吼道:“沒看到敵人已經攻過來了嗎?!趕緊放箭給我攔住他們!快放箭!”


    隨著戰鼓聲重新的振奮,攻城的樓車上頓時射出無數的羽箭,而箭頭已經變了,不再是鋒利地箭簇,而是換成了長五寸的四爪鐵鉤,最頂端是一根尖刺,鋒利無比。鐵鉤後麵則是通體精鐵的箭杆,箭尾還係著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麻繩。


    “鐺!鐺!鐺!”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鐵鉤就這麽牢牢的勾在了城頭上,鉤爪深深的嵌入進牆磚中。


    隨即一圈圈繩索從樓車中拋出,在空中極速墜落,順著樓車牆體一直拖到地麵。


    片刻之後,在樓車和平城城牆之間就掛滿了密密麻麻的繩索,從遠處觀之,猶如一道道簾布。仟仟尛哾


    袁添鋼邁著大步,帶著五千降卒快速地速度越過了弓弩步卒方陣,衝向那些垂下來的繩索。


    李沐白早就已經反應過來這些鐵爪和繩索是幹什麽的了,急忙對周圍的士卒說道:“快拔掉這些鐵鉤!”


    與此同時,城下的並州軍弓弩手們不再留手,紛紛起身放箭,使得平成城頭上箭矢落地一片雪白。平城守軍體力透支,連躲避箭矢的力氣都沒有了,更別提將深深紮進牆磚中的鐵鉤拔出來了。


    袁添鋼奇跡般的帶著他的大錘來到了城牆下,他將大錘往背後一掛,怒喝一聲:“攻城!”


    “殺!”


    一道道沉聲應喝從他的兩側傳來。


    隨即五千人的大陣在各級將校的帶領下迅速變成上百支小隊,每支小隊瞅準一道從天空中垂下的繩索,驟然加速,直撲上去,沒有搶到繩索的小隊則進入樓車,從樓車中上到頂層,通過天橋登城。


    五千降卒的這種進攻方式,讓城內城外的軍方高層,都覺得意外。


    王鐔將泡好的茶水送入口中,看著井然有序攻城的降卒,驚訝的說道:“呦嗬,肅傑,看來咱們的大錘,為了攻城可是沒少花心思啊!”


    一旁的李肅傑早沒了喝茶的閑情逸致,一臉緊張地看著攻城的場景,略帶擔憂地說道:“現在登城才是最危險的啊!”


    張耕黍坐在一旁,如同隱形人一般,這般激烈的攻城場景,他也就見過一兩迴,還都是獯鬻人進攻的時候,而且並州軍成立不久,他連人都還沒認全呢,隻能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激烈的戰場,喝著茶水。


    袁添鋼疾速衝到城下,右手握住懸繩猛地一甩,繩索就在右手手臂上繞了兩圈形成一個活扣,然後雙腳一蹬城牆,左手摳住城牆的牆磚,三點同時用力,整個人就開始向上攀爬。


    平城高三丈有餘,十米有餘,在冀國那也是排在前麵的一座堅城,攀爬十米高度,不知道會由多少勇士血灑疆場。


    而且所有攻城的降卒都沒有穿戴甲胄,連盾牌都是毛竹打造,可謂是極盡簡陋,好在防禦力的降低換來的是負重減到最低,行動速度也達到了極限。


    每一隊士卒都由百將和都虞侯或者隊長和虞候打頭,頂著箭雨開始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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